亡靈地,不歸城,千山暮雪望斷魂。
愛永離,恨也棄,魑魅魍魎徒悲戾。
……
迷糊間,她聽到有孩子在唱着童謠,南宮冰兒掙扎着睜開了眼睛。
“小娃娃,你終於醒過來了。”一老伯將她扶了起來,從衣兜裡摸出半塊冷饅頭悄悄塞到了她的手中,輕聲說:“吃吧。”
屋子很昏暗,地上鋪了乾草,散發着一股股黴臭味。所有的在押罪犯都被關在了一起。她實在餓極,默默的吃下了這半塊冷饅頭。
老伯笑着點頭輕撫着她的頭髮,慈藹的說:“小娃娃,好好活下去。不要放棄希望,只要活着,就總有一天能離開這裡,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她看着他慈藹的笑,驀然紅了眼睛,淚水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來。
閉上眼,擡手想要擦去淚水,卻怎麼也擦不幹。
前世,她的父親,若也能如此關心她,那該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老爹。”
老伯聽罷,大笑了起來:“你叫我什麼?老爹?我都花甲之年了,應該叫爺爺纔對。”
“老爹!”她似是什麼也未聽到,依舊堅持的這樣叫他。
“哎,罷了!”老伯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輕嘆:“你這小娃娃真是作孽,小小年紀就遭遇了這些苦難。”
“不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人,年輕的時候,把該受的苦和罪都受了,老了的時候啊,就能倖幸福福,平平安安。”
她瞪大着眼睛迷茫的盯着前方,淚水漸漸風乾。
——————
“少主,前方便到驛站了。今晚在此落腳吧。”
趕了半個月的路,終於快穿過這片沙漠了。車內那人將竹簾捲上,滿眼飛沙黃塵,一望無際。
“大漠麼?竟是這般壯觀。”檀逍神色一凜,沉聲命令道:“加快速度前進!”
策馬狂奔,終在落日前趕到了驛站。
他們叫了一些吃的,一路行來,幾個壯士已經好幾天沒能好好的吃上一頓了,也顧不上這味道合不合味口,一通狼吞虎嚥。
檀逍叫了壇大漠特有的葡萄酒,起身要給屬下親自斟上。
屬下慌忙放下手中的烤肉,受寵若驚:“少主,萬萬使不得,酒還是兄弟們替您倒吧。”
“不!這酒理應我敬給大家,所以我來倒。”檀逍堅持着替十幾個屬下一一將碗倒滿,舉起了碗。
“若不是我檀逍,大夥也不會跟着我受苦受罪。從小你們便守護在我的身邊,盡職盡責!如今更是淪落到這不毛之地。”
“我很感謝大夥對我的信任,一路行來的不離不棄。但……此去蠻沙城,不知何時能返。所以,在這裡大夥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沿路回走!”
“少主!”屬下們通通跪倒在地不願離去。
“少主即是知道兄弟們如此信任您,就不會棄您而去!少主的爲人咱們都很清楚,少主十二歲就擔下光復神龍檀府的大任,如今神龍檀府也日漸強大,夫人竟趁此時選擇將您流放此地。”
“少主付出了多少心血?卻爲別人做了嫁衣!屬下們替少主鳴不平!我們相信,只要能跟着少主,總有一天,能風風光光的殺回去!奪下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檀逍嘲諷一笑,風風光光的殺回去?奪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他,比誰都想!!
可是……
檀逍暗自吸了口氣:“你們想清楚了,越過了這個界,你們想再回走,就沒機會了!”
“屬下誓死效忠少主,上刀山下油鍋,萬死不辭!”
……
“好!都起來罷!你們的心意我都明白了。”檀逍眸子閃過一抹精光,至少現在都已明白,身邊的人都是死忠,暫時是不會背叛自己。
以後,誰又知道呢?
用完膳,其中兩個屬下憤憤的走到了馬廄裡,此時檀逍正同屬下一起給馬喂着草糧。
“少主,剛纔問了掌櫃的,居然一間房也不騰出來,難道讓少主您睡馬車嗎?!”
“那怎麼行?少主是何身份?怎能睡馬車?老子一亮兵器他就知道厲害!”
檀逍入鬢的劍眉一蹙,吼道:“都給我回來!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裡不比中原,收斂些。”
“少主!!”
“收回拳頭,不代表認輸,而是下一次能更有力的還擊。”跟着他的這十三個人,也算在江湖小有名氣,從入檀府後更是起着領導性的作用。
一羣鐵崢崢的漢子,做事大刀闊斧,不把生死放在眼裡,哪裡受過這般窩囊氣?
聽罷,燃在胸膛裡的浮躁漸漸平息了下去,一個個垂着頭嘆着氣,精神不振。
“今夜天心月圓,何必睡屋裡?不若在沙漠裡點上一堆篝火,烤烤肉,喝喝酒,談談理想抱復,豈不快哉?!”檀逍豪邁的提議讓所有人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十幾個漢子,鬧哄哄的在驛站外升起了三三兩兩的篝火,有人烤肉,有人喝酒還有人拍着胸膛,豪邁的談着過去與未來。
突然有一個兄弟站起身對檀逍笑道:“少主,屬下趁着酒勁,一時興起,恕屬下斗膽要求,少主爲兄弟們吹奏一曲,如何?”
“好!我們差點忘了,少主的曲子吹得好極了!”
“恭敬不如從命了!”檀逍從腰間取下一支小巧的玉笛子,吹奏了一曲《江湖遊》。
激昂的曲子透着隱忍與強大的信念,讓兄弟們的胸膛燃起了豪情壯志。
“你聽,不知是何人在吹奏着這首曲子?能吹奏出這曲子的人,必是人中龍鳳。”老伯輕拍着南宮冰兒單瘦的背,輕聲的說道。
她靜靜的扒在老爹的膝蓋上,透過天窗看着大漠顯得格外大的圓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有些犯困了。
一切的美好,在木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只個官兵提着褲腰帶滿身酒氣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笑得十分猥瑣。
將捲縮在角落裡的女犯人都提了出來,當着所有犯人的面對女人進行侵犯。
在這些官兵的眼中,犯人,根本得不到爲人的基本尊重,不過是能隨時殺剮的卑賤生物。
女人們痛哭着,慘叫着,卻無人敢站出來阻止這種禽獸般的行爲。
“別看!”老爹將南宮冰兒的眼睛給緊緊捂上,眼中迸發出無盡的恨意,渾身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