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真希呆呆地看着樹枝上串着的、才被吃了一點點的、散發着誘人香氣的烤兔子,手都快控制不住地去接了,但內心還是有些猶豫。
“你不都吃了一口了嗎?至於還這麼糾結麼?”楊天笑道,“現在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不需要再裝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想吃就吃吧。”
櫻島真希聽到這話,怔了怔,忽然感覺放鬆了好多。
對哦。
這裡就她和這個奇怪的傢伙兩個人。
沒有其他忍鄉的人在。
那麼,她這個忍鄉的少主,也不需要再裝出那副威嚴、冷酷的樣子了吧。
於是……
她緩緩地伸出小手,接過了那樹枝,然後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用匕首切肉下來吃。
雖然用匕首切肉吃,在常人看來本身就是比較危險、粗魯的事情。
但這小姑娘此刻切肉的動作,很柔和,很小心,看着有種別樣的謹慎與優雅。
每吃一口,她整個人都會微微呆滯那麼一下,彷彿靈魂都昇華了似的。
只是,當她回過神來,注意到楊天在看自己的時候,又會立馬清醒過來,趕緊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
這不斷反覆的傲嬌模樣,實在是讓人覺得很有趣。
楊天笑了笑,來到一旁一棵倒伏的大樹樹幹上坐下,對櫻島真希道:“不介意的話,過來坐着吃?”
櫻島真希本來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但吃着嘴裡香噴噴的兔子肉,忽然又有點心虛。
這大概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吧。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來到楊天身旁,坐在了這橫着的枯木上。只不過,只不過還是刻意和楊天保持了一米半左右的距離。
然後,她繼續吃了起來。
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真得餓了。
暫時卸下包袱之後,她吃得可香了,小嘴一口接一口。只是每次都要將面紗揭起一些、顯得有些麻煩。
察覺到這一點麻煩之後,她內心都有點疑惑起來——剛剛這傢伙是怎麼突然把一塊兔肉塞進自己嘴裡的?自己明明是戴着面紗的呀,他若是要塞肉進她嘴裡,必須得先把面紗揭起來,所以應當是會比較
麻煩的啊。可爲什麼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那傢伙就已經成功地完成了這些步驟呢?他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動作怎麼會這麼快?
“一次又一次地掀起,不嫌麻煩麼?”楊天笑道,“不如直接摘掉面紗吧,吃完再戴上不就行了?”
櫻島真希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立馬搖頭,道:“不行!絕對不行!”
“怎麼了?難道是怕真面目被人看到了,嫁不出去了?”楊天挑眉道,“你是哪個年代的封建少女啊?”
“當……當然不是!”櫻島真希瞪了楊天一眼,道,“這是我們忍鄉的規則!地位越高的人,越要隱藏面目,不以真面目示人。這不僅關乎到顏面,還關乎到性命安全。”
“哦?還有這種規則?”楊天好奇道,“那爲什麼你們那位福山先生,就不用隱藏面貌呢?他可是光明正大地面對着其他人啊。”
“福山叔不一樣,他……是在我們忍鄉中比較特別的存在,他一直以來都是以真面目示人的,”櫻島真希道,“但我不可以。更別說……是在你這個外人面前了,那是絕對不行的。”
“行吧行吧,你不嫌麻煩的話,隨你咯,”楊天聳了聳肩,道。然後伸了個懶腰,擡頭望天。
夜間天氣還不錯,雲並不算厚,可以比較清晰地看到星星和月亮。
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將這僻靜的墓園映照得更加安寧祥和,甚至透出些聖潔的味道。
大概是因爲之前的戰鬥、爆發出了不少血腥味,附近的鳥兒都少了,只能聽到些蟲鳴聲,但也不乏意趣。
在這樣的靜謐安寧之中,少女緩緩地吃着烤兔子,楊天也沒有說什麼話,安安靜靜地看着月亮。
十分鐘後……
櫻島真希的動作緩了下來。
她看了看手中樹枝上串着的兔子肉,才吃了大概三分之二。可她已經吃不下了。
她很自然地想到,或許應該把剩下的兔子肉還給那傢伙?畢竟他都還沒吃呢。
可是……如果還給他的話,豈不是……就是自己和他吃了一隻兔子?
那怎麼可以呢?
自己可是忍鄉少主誒,怎麼可以跟這個外家的隨從一起吃同一樣東西呢?
這樣肯定會丟忍鄉的臉的吧?
可是……不還給他的話,該怎麼辦?
丟掉?
可這麼好吃的烤兔子,丟掉好浪費哦!
櫻島真希陷入了糾結。
但最終……
對美味食物的憐惜,還是戰勝了心裡那一點彆扭。
她回過頭,看向楊天,道:“這個……兔子……我吃不完了,你……你還要嗎?”
楊天看了看那兔子,還剩三分之一,倒也不想浪費,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兔子,吃了起來。
畢竟三分之一的兔子肯定是滿足不了Lilis那丫頭的,與其拿回去,還不如自己吃了,然後再去山裡給她抓一隻。
楊天吃東西的姿態當然是比櫻島真希要簡單粗暴多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兔肉給吃完了。
櫻島真希看着自己吃剩下的兔子肉被這傢伙迅速吃完,小臉又有些發燙。
她在心裡自己告訴自己——自己剛剛吃的時候是撕下來吃的,又不是直接用嘴吃的,哪怕這傢伙拿過去接着吃,也並不是什麼……間接接吻之類的……有什麼好害羞的呢?
然而,縱然這麼告訴自己着,她的小臉還是會有些發燙,很是不好意思。
不過這時她也產生了另外的好奇。
“你……你半夜出來,就是爲了抓這麼只兔子,烤了吃?”櫻島真希問道。
“差不多吧,”楊天將樹枝丟到一邊,說道,“不過不是烤了自己吃,是烤給我那位大小姐的。”
“啊?”櫻島真希微微一驚,“那……那現在給我吃了,她……肯定會生氣的吧?”
“沒事,我等會再去給她抓一隻就好了,”楊天淡然一笑,道。
櫻島真希忽然沉默了。
沉默了大概十幾秒,而後她看着楊天,道:“你……真是個怪人呢?”
“怪人?”楊天道。
“嗯,”櫻島真希道,“明明剛剛被我拿刀子架在脖子上,一不小心就會死去,卻一點不害怕。明明是拿着給主子做的東西,卻……卻擅自給我這個陌生人吃了,還一點不當回事。實在是……膽大包天!一般人像你這樣,怕是早就死了幾百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