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一出,整個房間裡的氣氛彷彿都凝固了。
誰都聽得出來,索鳳心中的怨毒與憤恨,已經達到了令她瘋狂的程度。
國王聽到這話,心中又是難過、痛心,又是氣憤、不平——他很清楚,這麼多年來,索鳳一直對索菲心懷不滿。可索菲呢,從來都沒有怪罪過姐姐,甚至還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來緩和彼此的關係,想要儘可能去驅散那些陳年往事帶來的仇怨。
但,即使是這種情況下,索鳳還如此片面、尖銳地把一切都怪罪在索菲身上,這顯然不是索菲的問題了,這就是她自己的問題。
國師聽到索鳳的話,也是嘆了口氣,想法和國王十分類似。
而小公主索菲……
此刻聽到這話,卻不像兩位長輩那樣,會以居高臨下的長輩角度去感到失望,或是生氣。
她感受到的,唯一最濃烈的,就是難過,是悲傷。
哪怕她已經知道這位二姐姐連對自己下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了,但此刻,聽着二姐姐如此尖銳地說出對她的仇恨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像是有千百柄利劍紮在了自己的心上一樣,疼得無以復加。
尤其是最後一句,“我從來就沒有把她當做過我的親人!從來沒有!”
這一句話,就等同於萬千兵馬,狠狠地踩踏在小公主的心上,疼得她直吸涼氣。
爲什麼?
爲什麼啊?
小公主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脣,咬得都快把柔嫩的嘴脣給咬破了。
她的鼻頭有些發酸,眼眸微微溼潤髮紅,也微微顫動。
她用輕輕顫動地眼眸看向索鳳,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二姐姐……我……我知道你討厭我,我知道你覺得是我和我的母親讓你過的不好,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所以……你討厭我,你不把我當親人,我……我也不會生氣的,沒關係的。可是……你爲什麼……爲什麼這麼恨我呢?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越來越恨我
,恨到要我去死的地步?”
這顫抖的話語,小心翼翼的語氣,真是令人聽着就心疼不已。
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卻還這麼在乎害她的人的想法……這份單純善良,真得令人忍不住地憐惜。
然而……
索鳳這麼多年來的行徑,已經充分證明了——她從來不會因爲索菲的善良而對她產生絲毫的善意。
此刻,她聽到這話,也只是愈發瘋狂,愈發怨恨,冷哼一聲道:“又來了,你看你又來了,又是這一副可憐兮兮的無辜樣子!你不就是靠着這一副惹人憐愛的慘樣,以及那張狐狸精的臉,搶走了我的一切?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恨你?你自己心裡都沒點數嗎!
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不是你的?父王最疼愛的,永遠是你!宮廷內無論是侍從還是官員,交口稱讚的,永遠是你!無論在什麼宴會上,只要你在,所有的目光就一定在你身上,而我,永遠無人問津!就連那些郡縣的供奉送到王都來,最好的東西,永遠都是獻給你的!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小時候的我,看着這一切,我難受啊,我羨慕啊,我嫉妒啊,但我什麼都做不了!因爲只要你在,所有的東西就好像理所當然的,全都是你的!我只能忍着這一切,熬啊熬,好不容易熬到長大了些,可以嫁人了。我想挑個好夫婿,嫁出去,離你遠一點,就不用再承受這份痛苦了。可結果呢?
全懷南國都知道小公主是最美的姑娘!全國幾乎所有的青年才俊,憧憬的對象,都只有你一個人!而我這個二公主,就好像不存在一樣,根本沒有任何人會在意!當然,我可以不在乎他們,他們大多數都是草民,而我要嫁給的肯定是王公貴族,或者是別國的王子。所以我可以忍,我可以主動去接觸,去認識。
可是……只要是見過你哪怕一面,哪怕是幾年前見過你一面的人,都對你死心塌地,彷彿非你不娶!我相中的每一個人,無論是懷南貴族,還是他國王子,他們的
Www ◆тт kдn ◆C○ 眼裡都只有你!根本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而那些追求我,願意娶我的廢物,心裡其實也都喜歡你,只是覺得肯定配不上你,才退而求其次!
沒錯,我就是那個次!我就是那個居然只能被貴族裡的廢物給看中的公主!我這算什麼破公主?
現在,你還想問我爲什麼恨你?你奪走我的一切,我憑什麼不恨你!”
這一番抱怨,想必在索鳳心裡藏了很久、醞釀了很久了。
此刻宣泄而出,倒是滔滔不絕。
小公主聽到這番咆哮式的話語,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愣了好幾秒,才又道:“對不起……我……我知道這些,但……我有在改啊,也可以改啊。你不喜歡我去宴會,我就再也不去了啊……你不喜歡我和男人接觸,我就……就一個都不見。我得到的那些寶物、珠寶,也都有認真地分一半給你啊……如果你想要的話,全都給你也沒關係的。可爲什麼……爲什麼就……”
“誰要你的施捨!”索鳳直接開口,打斷了索菲的話,道,“你以爲你是誰啊?你憑什麼理所應當地把所有的東西都搶走,再居高臨下地施捨給我?你以爲我在乎的真是那些東西?不!我最恨的就是,所有東西從一開始就好像決定了都是你的!只要你存在,這些就不會改變。所以我要你死!我要你消失!死得越慘越好!”
小公主一下子僵住了。
小臉慘白,啞然無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她原本的想象力,她和這位二姐姐只是有一些歷史原因上的矛盾。
只要好好解決,那還是能友善相處的。
可現在,她發現不是這樣。
索鳳所怨恨的,就是她的存在。
那她還能怎麼辦?
她總不能殺了自己吧……
小公主低下了頭,心中陣陣絞痛,難受得不行。
這個時候,一旁的楊天,也早就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