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穿着青色的衣裙……
衆人看到這第一道出現的身影之後都微微一愣,心想,這不是駙馬登場麼,怎麼先走出來一個女的?而且看這樣子,也不是小公主啊。
而下一秒,衆人才發現,出來的不止一個女子。
而是好幾個女子。
而這好幾個女子,還攙扶着一個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一身喜慶又高貴的紅色華服,裝扮得十分隆重。
在這樣一個場合,有資格又有必要裝扮得這麼濃重的男人,除了駙馬爺,又還有誰呢?
民衆們這下才意識過來,是這幾位侍女攙扶着駙馬爺走出來了。
可是……
爲什麼需要這幾個侍女攙扶呢?
駙馬爺難道沒有腿嗎?
而且今天是這麼隆重、盛大的場合,駙馬爺就算要排場,也不該是這樣被攙扶着走出來吧?這樣多影響形象、多沒有英雄氣概啊?
民衆們都有些疑惑。
但由於那個宮殿出口離廣場還有一段距離,衆人遠遠地眺望着,又被那幾個宮女遮擋了視線,所以並不能看清宮女簇擁之中的駙馬爺到底長什麼樣、是什麼個狀況,所以也還有些搞不清楚情況。
不過,他們也不需要着急——這位駙馬爺正在一衆侍女的攙扶下,走向長長的登向主禮臺的懸空石道。
很快,駙馬爺在這些侍女的攙扶下,來到了那個平臺上,來到了離國師大概五六米的地方,站定了。
這個時候,侍女們才緩緩鬆開他,然後……遞上了一個柺杖,才緩緩散開。
駙馬爺接過柺杖,撐着柺杖,終於是一個人站穩了。
這下,這萬千民衆們,才終於看到了這位駙馬爺的真容,然後……一陣震驚。
“這……這駙馬還真是個殘疾啊?我靠這腿,直接沒了半截啊?這真不是一般的殘疾啊!”
“哇,之前聽說過駙馬爺有殘疾,可沒想到殘得這麼狠啊。而且你看他的
眼睛好像都缺了一隻……好醜啊,這種人也配娶小公主?”
“嘖嘖嘖……這駙馬長得好醜啊,怎麼能這麼醜啊?迎娶小公主的居然是這種醜陋殘疾的人麼?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就是啊,而且這駙馬爺看着也一點氣概都沒有啊,反而讓人覺得有些陰冷……這種人,品性德行估計也不會怎麼樣吧?讓這樣的人娶小公主,還不如把小公主許配給我呢。”
“不說郎才女貌,至少也得差不多般配吧。國王陛下是怎麼想的,把小公主嫁給這種人,小公主怕是比死還難受吧?”
……萬千民衆紛紛議論起來,一陣失望,一陣唏噓,甚至有不少人都喝起了倒彩。
這樣的情況,也並不奇怪——以貌取人本來就是人的本性之一。指望這些普通民衆們,全都能保持禮儀和尊重,那才真是異想天開了。
而且,小公主在懷南國民衆們心裡的地位,本來就是至高無上的,是如同神女一般的存在。也是無數男性民衆嚮往多年的夢中情人。
倘若小公主要嫁給的,是一個儀表堂堂、氣度不凡的英才少年,他們或許還能想開點,不會那麼不爽。
但現在,眼看着小公主就要和這樣一個在他們看來又醜又沒氣度、連他們自己都不如的伯爵之子訂婚,這就讓衆人都很不平衡,也很不爽了。
短短數秒,唏噓聲、叫罵聲就徹底蔓延開來。這超過十萬的民衆們,哪怕只是一部分,也有好幾萬了,此刻叫嚷起來,聲勢立馬滔天,匯聚成了謾罵和嘲諷的洪流,在整個會場上盪來盪去。
官兵們看到這狀況,都紛紛開口吼叫,讓周圍的民衆們安靜下來。
可民憤哪裡是這麼容易平息的?官兵們的吼叫,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主禮臺上。
國師看到這狀況,也是臉色一沉。
他其實在此之前,就隱約猜想過,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畢竟這駙馬爺在外表上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接受了,哪怕是化妝、打扮,都根本遮掩
不住他的殘疾和醜陋。
可是,國師也沒有想到,民衆們會激動到眼前這個程度——好幾萬人都開始叫喊,喝倒彩,高喊着“這駙馬不行”、“你配娶小公主嗎”、“換駙馬換駙馬”之類的話。聲勢簡直都快把天給震榻了。
這種情況下,國師要是再不用些手段,這局面恐怕就控制不住了。
所以……國師頓了頓,忽然爆發出身上的化境級別的力量,釋放出一陣強有力的威壓,同時沉聲吼了一句:“肅靜!”
他的聲音,裹狹着強大的力量,朝四面八方盪漾而去。
化境強者的強大力量和威嚴,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頃刻間,聲音便傳遍了這偌大廣場的每一個角落,清晰地震在了現場每一個民衆的腦海裡。
一秒後,之前那滔天的民憤聲勢,就一下子小了下去。不少民衆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不得不閉上了嘴。
場面總算是重新回到了可以控制的地步。
可是……
當國師釋放出的威壓一散去,陣陣的議論聲又悄然蔓延開來了。
不難聽出,其中大部分都依舊是對這個駙馬爺的不滿和唏噓。
這種議論,就是根本沒法止住的了——除非用重大懲罰來威脅。
可眼下這種大喜的場面,又哪裡能隨便降下什麼重大懲罰呢?
所以國師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回過頭來,看向李夢龍,道:“駙馬,抱歉,眼下的場面實在是無法徹底制止。只能請你忍耐一下,忍着把訂婚儀式進行完了。”
李夢龍此刻卻是表現得頗爲平靜,他搖了搖頭,道:“沒事。能迎娶小公主,我已經夠滿足了,這些人的話,對我根本不重要。”
國師聽到這話,倒是還鬆了口氣,心想這駙馬爺似乎也還有幾分氣度。可他看了一眼李夢龍的眼睛,卻發現李夢龍眼中暗光涌動,森寒四溢……
那其中的陰暗意味,連歷經無數大風大浪的國師,都感覺有些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