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秦川與蔣玲玲坐到了一起。
“川,爲什麼兩個好人卻過不到一塊呢?”蔣玲玲問了一個深奧的問題。
“什麼兩個好人過不到一塊?”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讓秦川有些發愣。
“我是說張志原他們那一家。張志原父母看起來也都是好人。兩個人都曾經爲了家庭努力過、拼過。爲什麼兩個人在一起,卻總是像仇人一樣呢?”蔣玲玲似乎很有感觸。
“這個問題我可說不明白,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你就別去操這個心了。”秦川在蔣玲玲玲瓏如玉的鼻子上輕輕地颳了一下。
“川,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像他們一樣吵架呢?”蔣玲玲問道。
“你要是每次到了關鍵時候就打退堂鼓,那肯定是會吵的。”秦川笑道。
“我可沒有。誰讓你不挑時候呢?”蔣玲玲雖然鼓着勇氣跟秦川說**的話,臉上卻紅得像熟透的桃子尖尖似的。
“哎哎,你們兩個說話注意點場合啊。”高佔婷端着飯菜走了過來,無意中聽到了這兩個說那**的事。
蔣玲玲恨不得找個條縫鑽進去。秦川倒是無所謂。
“佔婷姐,你這可要不得啊。我們兩個說點純潔的事情,你怎麼偷聽啊?”秦川笑着將盤子讓出一個位置來。
高佔婷看看四周都坐滿了人,乾脆在秦川與蔣玲玲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你們說那麼大聲,我就是想不聽也不行啊。玲玲,姐告訴你,你千萬別讓小川那麼容易得手了。這男人啊,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高佔婷說道。
“佔婷姐,你別出一些餿主意,行不行啊?”秦川不高興了。
蔣玲玲笑道:“佔婷姐,聽說最近潘博士對你很熱情啊?”
護士站是中心醫院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蔣玲玲雖然不似別人那般八卦,但是每天在那裡站着。消息總會從耳邊經過。
“你姐我對那種書呆子不感興趣。哎呀,玲玲,你還真是被護士站那幫子長舌婦帶壞了,也學起人家八卦起來了。”高佔婷很是不在意。
“嘿。有故事啊。玲玲,什麼情況這是?”秦川問道。
“佔婷姐就在這裡,你不知道問佔婷姐啊?”蔣玲玲努努嘴。
秦川立即將目光轉向高佔婷:“佔婷姐,有故事啊?其實這潘博士人也挺不錯的。年齡上倒也很合適。我姐也不差啊。中心醫院第一美女,而且是讓人神往的白富美。”
“小川,你把姐的總結得這麼清楚。莫不是你暗地裡還打過你姐我的注意?玲玲,你可得把小川給看好了。這年頭,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你小心別讓別人把牆腳給挖了啊!”高佔婷立即讓秦川的後院起火。
“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哪裡有你這樣的?巴不得我沒有日子過哩。”秦川抱怨道。
“誰讓你也跟着瞎起鬨的?你姐我現在還不想去考慮這些事情。你上一次不是讓我、小康幾個考慮進修的攻讀學位的事情麼?我想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準備考試。姐準備去讀書。”高佔婷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姐。你要是真的想去讀書,我支持你。但是如果你拿讀書作爲擋箭牌。我可不支持啊。”秦川說道。
“姐就是想去讀書。說不定能夠遇上我生命中的真命王子也說不定呢。”高佔婷說道。
“你和小康要是去讀書的話,我們這個團隊人手就立即捉襟見肘了。看來是時候增加一些新鮮血液,將來也可以輪流出去進修。”秦川也看到了,由於急診科的快速發展,病人越來越多,兩個醫學團隊都是忙不過來。之前。秦川這個團隊的名額本來就沒有用完,現在必須考慮增加人手了。
“這一回,你還是準備引進本科生?”高佔婷問道。
秦川搖搖頭:“這一次不看文憑,只看實力。實力好,本科生我也要。實力不好,歸國博士也我也不要。一切用實力說話。”
雖然譚山市中心醫院只是地級市的醫院,但是這年頭一個醫學生想找個這樣的單位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高校擴招之後,每年碩士博士也是大批大批的出來。就算是博士畢業,想找個三甲醫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川向醫院裡提出再招聘幾個醫生的要求之後,醫院裡動心思的人可不少。不過現在秦川的名頭也挺大,就算是院一級的領導也不太敢在秦川的地盤動手腳。
另外還有本醫院的醫生,也有些動了去急診科的心思。放在以前,急診科是誰都不想去的地方,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急診科已經變成了中心醫院的香餑餑。雖然乾急診確實累活髒活。但是現在的急診科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首先,急診科已經成爲國家級急救中心,每年都有固定撥款,就這一項,就拉開了急診科與別的科室的差距。
其次,以前很多醫生不願意來急診科的原因是,急診科醫生往往沒有自己的專業,乾的也都是一些沒有太高技術含量的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急診科從院前一直做到住院。比別的科室病源更加豐富。
最爲重要的是,急診科的裝備先進,治療手段先進,治療費用自然也是不菲。急診科的收入自然不會低。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急診科已經對別的科室的病人源造成極大的威脅。
很多人挖空了心思想進急診科了。
葉漢佐很頭痛,急診科那邊他是不敢動的,現在的急診科是譚山中心醫院的招牌。有了這塊響噹噹的招牌,葉漢佐就算在省裡衛生部門開會的時候也有底氣了。這要是惹急了秦川和潘家明中任何一個,他們要是拍屁股走人了,到時候他葉漢佐哭都來不及。
但是醫院裡這麼多人每天過來軟磨硬泡,也讓葉漢佐很頭痛。
“其他科室的大夫往急診科轉。這肯定不行。這樣一來,所有的科室都沒辦法搞下去了。而且秦川的意思,這一次招手的人手,必須是實力比較強的,他是要親自進行面試的。急診科的事情,我已經全權讓秦川去負責。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去幹涉的。”葉漢佐打定了主意,任誰來,他都是拿這一套話擋回去。
程冠樺也消停不了,雖然他離開急診科已經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他現在畢竟還掛着急診科主任的頭銜。
“程主任,你看看,這是我拿侄子的簡歷。北醫的醫學博士,非常有才華。我也不要你特別照顧,就是向秦大夫引薦一下。看能不能優先考慮一下。”腦外主任魏茂盛找到了程冠樺。將一份個人簡歷塞到了程冠樺的手中。
程冠樺無奈地說道:“魏主任,我們急診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這兩個醫學團隊的人員都是由這兩個團隊的帶頭人來負責的。別說我,就是葉院長也無權干涉。我雖然是急診科主任,但是這個位置我也坐不了多少天了。秦川這後生的脾氣,大家都應該有所耳聞,我去了,也許不僅沒用,說不定還會起到反作用。你這侄子的實力不差。何必畫蛇添足呢?”
“程主任,不是我說你啊。你作爲一個科室主任。對科室的事務沒有任何主動權,這像什麼話?我們腦外科不像你們科室啊。”魏茂盛被程冠樺拒絕有些不悅。
“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我們急診科要是搞得不好,你們會一個個排着隊來找我?我要是不放權,我們急診科能夠有今天的氣象?我就是再怎麼空架子,我也是這急診科的主任。急診科能夠有今天的這番景象,也有我程冠樺的功勞。這是全院上下都有目共睹的。別說。秦川沒有奪我主任大權的心思,就算他有,我這大權雙手捧上。關鍵是這小子不肯接下我肩膀上的擔子。你們找我沒用。找秦川也沒有。我們急診科不會傻到自己砸自己招牌的程度。你們的這些個親戚,要是有本事就靠本事競爭,沒本事就算你再怎麼求我也沒有用。”程冠樺現在底氣十足。
秦川不知道自己舉動能夠給上上下下帶來這麼大的衝擊。他這裡倒是風平浪靜。
張志原的手術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張志原本人對這一臺手術非常抗拒。讓秦川有些爲難。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進行勸說。
“張志原,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你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就能夠換取你父母一輩子關注着你,你們一家子也能夠一輩子守在一起呢?”秦川問道。
張志原沒有說話。
“怎麼沒說話?是認爲我說得不對,還是你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呢?”秦川問道。
“秦大夫,我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張志原竭力迴避秦川的問題。
“你這樣迴避是不行的。你這樣做解決不了你父母的問題。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現在是你最佳的手術時機。你的脊椎受損非常嚴重,如果不及時進行修復,你很有可能要面臨高位截癱的風險。你如果想解決你父母的問題,你就應該先進行手術,然後好好地想辦法去解決。這纔是正確的方式。”秦川說道。
張志原側過身體,將被子蒙在了頭上,不理會秦川的勸說。
秦川知道繼續說下去,也沒有什麼用。張志原現在已經鑽到了牛角尖裡。他認爲自己的受傷能夠得到父母更多的關注,能夠讓父母因爲自己而重新複合。恢復往日幸福和睦的家庭。
秦川走出之後,張國堂與楊鳳琴連忙圍了上來。
“秦大夫,怎麼樣了?我兒子答應做手術了麼?”楊鳳琴問道。張國堂也關切等待這秦川的答案。
秦川搖搖頭:“問題還是在你們這裡。他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他認爲他如果癱瘓在牀,也許你們就能夠複合。”
“秦大夫,我們現在在他面前,可是半句都不敢吵了。還要讓我們怎麼辦嘛。”張國堂也很是急躁。
“現在是最好的手術時機,一旦錯過了,張志原很有可能面臨高位截癱。所以。你們必須想辦法放棄現在的想法。否則的話,我也沒有任何辦法。”秦川很是無奈。【初級心理療法】的功效畢竟有限。
張國堂與楊鳳琴兩個又忍不住相互埋怨了起來。
“別吵別吵。我看你們兩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相互推卸責任。都不願意承擔更多的責任,總想將責任推到對方手裡。也正是因爲這樣,張志原在你們身上找不到信任感。你們再怎麼在他面前演戲,張志原也不願意相信。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先將人治好。”秦川也是來火了。讓他們這樣吵來吵去,就是吵上十天半個月也吵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
張國堂與楊鳳琴安靜了下來,兩個人各自朝着一個方向坐下,都板着臉不說話。
“秦大夫,你看我們也是想盡了辦法了。實在不行,我們把同意書簽了,你直接把他給麻醉了,然後進行手術怎麼樣?”楊鳳琴問道。
“這肯定不行。就算我這一次治好了他。他到時候還去跳怎麼辦?你們也不能一輩子守着他。而且以你們兩口子現在的情況來看,和好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秦川搖搖頭。這雖然也算是個辦法。但是這種方法的後遺症太多了。
“秦大夫,那你說說我們該怎麼辦?你說,只要我們能夠做得到,爲了兒子,我什麼都可以做得到。”楊鳳琴下定了決心。
秦川看向張國堂:“你呢?”
“只要她能夠做得到,我肯定也能夠做得到。”張國堂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來問你們一些私事。你們呢,也冷靜地配合我。不許爭吵。都心平氣和的說。”秦川也是沒有辦法。不解決好張志原父母的事情,張志原的事情。就沒辦法解決。
“行,我沒問題!”張國堂說道。
“我也沒問題。”楊鳳琴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這兩口子也都是鑽了牛角尖。
“其實我看你們兩個之間,也不是那種對對方完全死心的程度。你們現在的問題就是,誰也不肯讓步,誰也不肯認錯。實際上,你們誰都有錯。就是不願意承擔這份責任。”秦川說道。
張國堂與楊鳳琴原本是準備出言表示異議的。但是想了想,欲言又止。
“好,我知道你們都不會承認。但是,你們可以坦率地回答我,你們內心是不是還是希望對方能夠退步承認錯誤麼?”秦川問道。
見張國堂與楊鳳琴不說話。秦川要求張國堂先表態:“張大哥,你是男人,你先說說。”
張國堂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說了出來:“這事情本來就是她有錯在先,不該懷疑我跟別的女人有事。其實根本是沒影的事情。”
楊鳳琴立即發飆了:“張國堂,是不是隻要沒捉姦在牀,你就死不認賬啊?就算你沒有做出那事來,你敢摸着良心說,你沒有動那心思麼?”
“別吵別吵。我都頭痛死了。你們剛纔可是答應了我的。張志原還等着做手術呢。”秦川不得在這兩口子面前警鐘長鳴。
“說來說去,你們兩個人的癥結就在這裡。這裡,我要說說你們兩個了。首先呢,我還是要說張大哥。不管你有沒有身體上出軌,精神上出軌也是不應該的。是吧?但是我相信你還是捨不得這個家的。一個這麼好的家,還有個優秀的兒子。怎麼可能捨得?楊大姐跟你患難那麼多年,真的就沒有一點感情?男人嘛,就應該大度一點。認個錯有什麼了不起?”秦川先是批了張國堂一通。
張國堂低着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要不是爲了張志原,張國堂肯定是不會容忍讓秦川這小夥子給痛批一頓的。
楊鳳琴心裡感覺舒服了許多。
秦川接着又批判起楊鳳琴來:“楊大姐,看起來你就是很通情達理的人。但是在家裡,你怎麼就不能通達一點呢?楊大哥雖然有犯錯的跡象,很不應該,既然你阻止了,楊大哥也迷途知返,就應該寬宏大量一些。不要有什麼事情,就拿那種事情說事。這說來說去,還不把一個好好的家給說散了?”
“其實說開了,就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你們在爭吵的時候,你們不僅傷害了對方,同時也傷害到了你們最心愛的人。我希望你們能夠冷靜的思考一下,真正解決好你們兩個之間的問題。張志原不是小孩子了,你們在他面前演戲,你們以爲他看不出來?”秦川的話確實說動了張國堂與楊鳳琴。
這個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楊鳳琴突然抱着頭哭了起來。
秦川知道有了效果了,便從辦公室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夫妻倆。
婚姻畢竟不是機器,機器出問題了,換個零件就能夠解決問題。婚姻要是換了零件,就等於失敗了。
秦川不知道辦公室裡最後發生了什麼。一小時之後,張國堂與楊鳳琴夫婦去了張志原的病房。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許久。之後,張志原便同意接受手術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