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說的主上,就是崇月國的國君了。
難怪她們都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擱誰誰能不哭啊。
這事還非得盛凰音去不可。
被從睡夢中生生叫醒的她仍舊是一臉不耐煩,想殺人似的。
“放心吧,父皇不是衝動的人,就算髮現了也不會拿他怎樣的。”
秦皓月卻是滿心後悔。
她怎麼能把桐桐安心地放在皇宮!
坐在馬車上,秦皓月滿心想的都是下次絕對不會再讓桐桐離開自己實現了,之前的教訓她已經吃夠了,誰知道竟然還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等到了皇宮,秦皓月便匆匆向大殿趕去,看她那麼心急,跟在後面的盛凰音也不免嚴肅了起來——畢竟她也不敢保證父皇見到一個相貌醜陋的孩子,會不會被嚇到。
大殿內金碧輝煌,不過秦皓月並無心欣賞。
高高的臺階上國君就坐在那裡,讓人看不清相貌。
臺階兩側站立着兩排侍從,個個俯首,殿內十分安靜。
“你就是那醜兒的母親?”國君聲音雄厚低沉,迴盪在空曠大殿。
“……是。”秦皓月回答得有些艱澀,攥了攥拳,仰頭問:“他現在在哪兒?”
盛凰音皺起眉,上前牽了牽她的衣袖,小聲說:“你怎麼回事,在大殿說話還這種語氣。”
萬一父皇怪罪下來誰都不好過。
“男童貌醜極乃大凶之兆,是爲災星臨世,爲了家國安定,孤希望你能看開一些,舍了他。”崇月國的國君名爲盛慳,亦是三星靈君。在靈君以上的人看來,桐桐面上的幻容紗就如同普通輕紗一樣,根本遮不了容貌。
他說的話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卻聽得秦皓月倒吸冷氣。
“舍了?他是我兒子!”
憑什麼因爲長得醜就該舍了他?
“放肆!”未等國君說話,一旁早有人厲聲呵斥。
身後有侍衛圍上,緊緊盯着秦皓月。
這事兒盛凰音也脫不了干係,乾脆上前幾步,順着臺階上去。
在國君耳邊說了幾句。
“胡鬧。”國君冷聲呵斥:“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父皇,孩子是我帶進來的,你讓我怎麼和人家交代啊。”
“這件事孤意已決,對了,你與何家的婚事孤還沒解決呢,來人,先把公主帶到一邊。”
看國君那架勢是要鐵了心了,秦皓月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事已至此也只有擺出桐桐的身份來壓人了!
秦皓月上前一步:“皇上真的要一意孤行嗎?”
且不說皇帝的身份,就是在他貼身侍衛都是靈師強者的情況下,還有人敢在大殿上這麼和他說話,也是聞所未聞的。
侍女們個個噤若寒蟬,偷偷擡頭看是什麼人敢這麼猖狂。
盛慳從未見過人如此態度,在崇月國內能讓他面上擺出些敬意的除了那幾個靈尊和宮內長老,其餘的人,誰不對他畢恭畢敬?
他一句話可以取一人性命,比捏死螻蟻還要容易。
眼前的人……真的不怕嗎?
“孤可以讓你們母子二人於地下團聚。”盛慳淡淡地說着。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取人性命,他也不會被人詬病說殘忍暴虐,只因他是靈脈認定的國君,只有他能開啓靈脈秘境。別看有的靈尊背地裡看不上盛慳,但到底沒人敢動他。
不僅如此還要守着他,不然靈脈一旦受損,整個崇月國都要完了。
盛慳因而受人敬
仰,跪拜,卻從未遇到一個見了他,跪也不跪的人。
秦皓月也是心急才忘了跪,真不是看不起他,自小她就被灌輸國君最尊貴的思想,又怎麼會公然和他作對。
可此時此刻,她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個孩子是賀蘭家與秦家的後代,哪怕要與他們兩家對峙,皇上也要除掉他?”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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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慳知道兩家聯姻,當時他也派人盯着這件事了,可誰知道他還沒動什麼手腳呢,就傳出了秦皓月暴斃的消息。
又盯了大約一年,見事情不會再出現轉機才收回眼線的。
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你是秦皓月?”盛慳問。
“正是民女。”秦皓月道:“我沒有死。”
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只是關於她是秦皓月這一點,盛慳還要自己消化一下。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
盛慳問當年的事是怎樣一種情況,秦皓月也並沒有說,只是說出現了一點差錯,如今她帶着孩子回來,只是爲了給孩子治病,其餘的,別無所求。
“之前凰音用了煉藥室,其實是你在煉藥?”
“……”秦皓月皺起眉,知道她會煉藥的人也不少,按理說也沒什麼,只是若大肆宣揚了起來,畢竟不符合她低調行事的作風。
“會啊。”被帶去偏殿的盛凰音又跑了回來,說道:“父皇您若是把桐寶當妖孽處置了,可是會使我們崇月國失去一名極具天賦的煉藥師的。”
那話怎麼說來着?
寧可得罪位高權重者,不可得罪一名煉藥師,盛凰音也是好心提醒,救人心切。
這話在別人聽來,確是不得了。
這位可是國君啊!這不是明目張膽的威脅嗎?
他會怕一個煉藥師?
完了,主上的臉色更陰沉了。
大殿內瀰漫着一股沉重的氣息,盛慳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不禁笑了起來:“凰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覺得孤會畏懼她?”
“沒有……”
“不過……”盛慳話鋒一轉,又看着大殿下立着的身影,目光深沉地道:“秦皓月,你若是能煉出孤想要的丹藥,不僅孩子還你,你要什麼賞賜,孤都可以給你。”
這突然的轉變使得秦皓月一驚。
剛纔她都已經在想,如果盛慳還是執意要處死桐桐,她該怎麼從高手衆多的皇宮中帶着人突圍,又怎麼才能找到桐桐。
而現在她已經愣住了。
這什麼情況?
很快,秦皓月就反應了過來,國君的目的多半就是要自己煉丹。
什麼貌醜、都是藉口,他在拿桐桐逼迫自己。
可是確實也很有效……
她唯一的死穴就是桐桐了。
盛慳先讓秦皓月看了桐桐,隨後把他交給了盛凰音手裡,說讓她代爲照顧。
秦皓月把桐桐裝進靈臺隨後逃跑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隨後就作罷了。跑也跑不到哪裡去,她留在這,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拿到她想要的那伽花。
之前盛凰音沒同意與她交換,並且拿這個爲由,把桐桐帶回了皇宮。
而現在……秦皓月有了更直接得到它的渠道。
煉丹。
首先,盛慳帶秦皓月去了密室。
透明晶罩內有一塊淡紫色,形狀不規則的石頭,多半是靈石,其中夾雜着紫晶成分。
“這塊是靈脈秘境內的石頭。”盛慳幽幽發了話:“作爲崇月國人,你應當知道靈脈秘境?”
“知道。”
秦皓月回想起小時候,家族中長輩一起探討靈脈秘境的事兒。
好像上一次秘境開啓時,大伯和三叔都跟隨皇帝進去了,各自晉升了靈君。
靈脈秘境三十年一開,外圍散落的珍寶和煉器材料都被人撿光了,越向裡越危險,高階靈藥附近有異獸的情況數不勝數,進靈脈的人,都是在賭命。
因爲只有通過了測試的人才能進秘境,而每三十年,進秘境的人都是崇月國的佼佼者,這對當時的秦皓月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
現在秘境也快開了嗎?
“那你應當知道,無論是何種靈石,對身體都是有害的,其中蘊藏的靈力也不能直接爲人所吸收。”
“是,我知道。”
“那麼,你試一下這一塊。”盛慳將晶罩打開,手上墊着手帕,把那紫色石頭拿出來放在了秦皓月的手上。
“深呼吸。”盛慳道:“吸氣。”
手心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感,好像要把手掌戳穿一樣,可她並沒能甩掉石頭,並且因爲疼痛,一動都不敢動。
可漸漸地,一股靈力似乎從石頭中傳出,注入了她的體內。
“這……這……”秦皓月驚訝地看着盛慳,又不敢相信。
“當時,孤也如同你一樣驚訝。”盛慳笑了下,把石頭拿起來放回了晶罩內:“你不好奇我爲什麼會放心把它放在你的手上嗎?”
“不知道。”秦皓月心想的是這塊石頭雖然可以補充靈力,但一定弊大於利,不然他也不會把它放在晶罩內。
“如你所感受的那樣,這靈石裡的靈力可以通過直接接觸到達人的體內。只不過,這股靈力與人體內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如果你不服用藥物使它們融合,不出四十九日,就會爆體而亡。”
秦皓月:“……”
所以說她剛纔爲什麼那麼沒戒心!
她是看着盛慳可以拿石頭,她才放下心的,結果竟然還是中了招?
等等!
抓住了盛慳的話中關鍵詞,秦皓月瞭然了。
“你有那種藥物……所以纔沒事的,是嗎?”
盛慳微微一笑。
他應當只有四五十歲,與秦皓月的三叔相差不多,保養得也十分好,臉上都沒一點褶子。修靈之人就是這樣年輕,甚少受到時間的影響。
只是那種靈氣場是比年輕人還要厚重,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你很聰明。”盛慳緩緩道:“孤喜歡聰明人,所以選擇了你。”
“我有丹藥,當時有很多,只是現在已經不剩多少了。”盛慳道:“一粒丹藥可以支撐十天了,孤給你兩粒,你可以回去研究,看能否煉製成功。”
“……你有配方嗎?”
盛慳看了她一眼:“孤有配方,便不會找你了。”
秦皓月這才明白。
盛慳得到了一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石,可以從中獲取靈力,但他當時吸收了靈力後兩股力量於體內碰撞,十分痛苦,有人給了他丹藥,要他服用,就沒事了。
只是人心貪婪,盛慳有着石頭,這種直接吸取靈力的修煉方法如此吸引人,單純又有效,於是他就繼續接觸靈石,再吃藥,再接觸靈石,再吃藥……直到出現了問題,藥不夠了。
“那給您丹藥的人現在在哪兒啊?”秦皓月問了一句。
若是還在世,還能有辦法。就算那人和皇帝有深仇大恨,她至少也有個盼頭不是?
“那位師傅死了。”盛慳道:“在給我靈石的那一天,就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