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須彌樹就告訴過秦皓月,靈臺對他們來說,就是界,是空間。
結界中的“界”與靈臺多有相似。
其餘的靈脩單是築造靈臺就要花費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而一些沒有靈根的人更是想不到他們也可以築靈臺,並且是想都不敢想。
用須彌樹的話說,是可以的,哪怕沒有靈根,單是要得到世間獨一無二的功法。
秦皓月沒靈根,有了須彌樹,須彌樹有功法,所以她走運了。
築靈臺是不疼的,但是像秦皓月這種情況,卻是要把原有的靈臺劈開,使之一分爲二。
這種疼痛無異於把人的身體生生撕扯至兩半。
雖然秦皓月事先服下了麻痹痛覺的藥,但當她真的站在靈臺中,動手劈時,還是差點疼得將意識從靈臺中抽走。
“沒劈完不要出去,堅持。”須彌樹叫道:“把我留在你的主靈臺。”
苦中作樂的秦皓月突然想到如果自己這一刀劈在了須彌樹的身上,那可真是玩完了。
好在她的刀下得準,貼着須彌樹劈的,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天靈蓋都開了,涼風灌進劈成兩半的腦袋裡,呼呼地吹,腦漿混着血流……
“全神貫注!什麼都不要想!”好在這次須彌樹沒有沉睡也沒有裝不在,一聲告誡如雷貫耳,使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和畫面就此乾乾淨淨。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將她的腦袋按在一起,接了回去,慢慢地靈力修復,劈開的頭也一點點地長好似的。
須彌樹:“呼吸。”
秦皓月緊張得連喘氣都忘了,等回過神後,她正站在主靈臺下打坐。
靈氣都循環了多少個小週天,彷彿能感受到四季的變化和萬物開謝,生老病死,滄海桑田,感受到天道的存在和古往今來的榮哀。
須彌芥子有世界,鳥兒振翅離開了巢穴,風雪中的男人推開家門,看到暖黃的燈光和桌上熱騰騰的飯菜。有情人親吻心愛的對象,美人醉酒跳一曲羽衣舞,異獸護住幼崽迎戰結隊的靈師,沉睡的靈脈與命定之人同呼吸,共生死。
靈光乍現!
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秦皓月睜開眼,發現自己神識還在靈臺,眼前,仍舊是須彌樹。
靈臺並未變。
“我失敗了嗎?”她有些不甘心,不過不算太意外地問。
“想什麼呢。”須彌樹難得的笑出聲:“又不是把原來的靈臺劈成兩半越來越小,你現在知道了嗎?”
秦皓月不確定,只感覺神識都有冷汗,她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你說的九十九層靈臺是多重的意思嗎?因爲靈臺無限大,所以一半也是無限。”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從腳底竄上心頭,後背,整張臉都有些麻,她知道自己窺探了玄妙的一角,但身後還有無數未知,需要她自己去探索。
“你很聰明,大概因此纔會被我選中。”須彌樹有些得意,又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你現在想的都對,你要知道,當你擁有了更多的靈臺,就已與普通人不同。不要沾沾自喜,因爲與此同時你的身上也擔負着更大的責任。你要永遠記得真實世界中的感覺,他們有血有肉,是活生生的人,要對蒼生保持悲憫,同時又有自己的處事原則。”
“在你尚未接觸到更高一層前,一切的絆腳石都可以毫不留情地剷除。悲憫不等於婦人之仁,我的命定之人啊
,快點成長起來,你絕對想不到未來的自己會經歷何種境遇。”
“這不僅是我帶給你的,而是天道賦予你的使命,是你自己的未來。”
須彌樹一番激昂壯闊的發言是有震懾力,而對此時的秦皓月來說,卻是太難理解了。
但她大概知道自己的靈臺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因爲須彌樹讓她把靈寵蛋孵出來,帶着一枚抱到二層靈臺去。
她一開始不知道怎麼走,須彌樹無奈道:“我竟有些後悔剛誇了你……”
神至,靈至。
心中想着第二層。
再睜開眼,果真眼前的場景換了。
這層靈臺很荒涼,須彌樹也不在,秦皓月打掃了一下,看着懷裡的這顆淡粉色靈寵蛋,輕敲了敲。
喂,現在可以出來啦。
見沒動靜,秦皓月將靈寵蛋放到一邊,自己挑了個地方繼續打坐,隨後還要收拾靈臺呢。
不想把靈臺弄得和第一層一樣了,一點新鮮感都不給人家。
因爲這層要養火屬性的靈寵,等召喚了靈獸後,還要住在這裡,所以不能放易燃的東西,也要隨處放置清池,降低溫度。
在靈臺裡絕大部分事是隨心所欲的,只要靈力支撐,秦皓月收拾了一圈後回原地一看,軟墊上的蛋已經破成兩半。
等等!靈寵呢!
秦皓月四處搜尋,在自己剛放下的清池邊找到了一個紅色的小獸。
通體火紅,像火狐,眼睛亮亮的。
靈寵雖然佔着個“靈”字,卻沒有什麼靈性,生來就是召喚獸的食物,當然現在越來越多的召喚獸都不吃靈寵了,當靈寵沒用了之後,人們也不會把它賣掉,就養在靈臺,左右也不佔地方——比如賀蘭缺那隻小雪狼。
靈脩從小就被教導不要與靈寵產生多麼深刻的感情,因爲它們註定是食物,是要被吃掉的。所以只需要給它們提供一小塊玩樂的地方就可以,平日裡也不用管。
秦皓月看小火狐固然可愛,可小時被灌輸的思想根深蒂固,就沒有多和它接觸,圈出了一塊地方供它玩兒,回到了主靈臺。
主靈臺這裡的靈寵也孵出來了,須彌樹道:“運氣不好,基本是個廢靈寵。”
原是孵出了一條錦鯉。
秦皓月看着在池水中吐泡泡的鯉魚,又看了看須彌樹,喪氣地說:“我覺得我可能會召喚出一隻貓。”
這還得了!
別人都是什麼翼狼啊龍啊鳳凰啊飛禽猛獸,萬一她的守護靈是隻貓,出去會被人笑死的!
人家一說“把你守護靈放出來看看”,秦皓月這邊卻只能喵喵兩聲。
真的會死人的!
“想開點兒。”須彌樹說:“往好了想,萬一守護靈是條大魚呢?”
秦皓月:“……”
不想說話。
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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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意識到身體的溫度後,睜開眼,就真的回到了煉藥的地方。
本來以爲多了一層靈臺會沉一點兒,她慢慢站起身,卻感覺四肢百骸都像好好清洗了似的,無比的輕鬆,眼睛也更明亮了。
這種狀態有些像靈者進階靈師。
靈臺裡時間要快些,等回到現實的世界中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她輕鬆地走出房間,適應了會兒光線,就打開了結界。
一切都沒怎麼變化似的。
只有秦皓月自己知道,她更強大了些。
桐桐那邊,盛凰音也在盡力配藥,見秦皓月出來了,就隨口問:“這就出來了?是去煉藥了嗎?”
“嗯,謝謝殿下的結界。”秦皓月笑着走過去。
“成功了?”
“算是吧。”
盛凰音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有些上來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過,秦皓月那麼厲害,唯一的弱點就是桐桐了吧,如果她……
不行!
盛凰音你在想什麼!
差一點就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盛凰音不禁有些想苦笑,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了。
嫉妒讓人發狂。
像蟄伏在心底的怪獸。
它使人變得可怕和狹隘,變得目光短淺,自高自大,利用不甘於人後的心理,支配人親自踏入無法回頭的深淵。
盛凰音深吸了一口氣,很難說出祝福的話,微弱的一聲“恭喜”,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心虛地看了秦皓月一眼,果真見她沒有理自己,而是走向一旁睡覺的桐桐。
最近怎麼這麼嗜睡……
秦皓月有種不祥預感。
盛凰音和盛灼華兄妹倆的藥方進展都不錯,而皇宮中一些珍稀藥材也是唾手可得的。
不得不說,自己真的看低了他們倆,秦皓月看到這未完的藥方,有些驚訝:“你們的藥方確實與我手中的差不多。”
配藥是一方面,盛凰音還秦皓月不在用了放血拔毒的法子,但她卻發現這種方法只會使身體內的毒性更大。
這種毒真是見所未聞,毒性更是前所未有的可怕。盛凰音不想瞞着她,就把自己趁着她不在做的事都告知了。
又有些擔心秦皓月生氣。
不過對方也只是目光溫柔地看着桐桐,頗有些無奈地笑:“鍼灸,拔毒,以毒攻毒,絕大多數你能想到的療法都一一試過了,這才確定了這個藥方。有人答應過我,如果這藥方還治不好,他就關了自己名下所有醫館,不再給人看病。”
“那你有沒有試過找下毒的人……”
秦皓月眯了眯眼,其實這毒究竟是不是秦如星下的,她也不是十分確定,想自己身邊這些人,倒是誰都有可能下毒。
思緒飄遠了些,她緩緩道:“醫師說了,這種毒不會配解藥的,不過若是能找到配方,研製藥方時會更方便。”
但現在藥方也已經弄好了,五年前的事再難追查,也就只有秦如星這條線索。
不行……等她回去還要想個法子,讓秦如星把當初當初的事都坦白交代了纔好。
“我要回趟家。”秦皓月說:“這裡也用不着我們娘倆了吧。”
“嗯。”
……
回到秦家,秦皓月過了幾天消停日子,同時又見賀蘭缺上門。兩個人現在因爲桐桐的存在,相處得倒是有些正常。
只是有一點,秦皓月也不確定自己究竟還喜不喜歡賀蘭缺了。
好像在經歷了這些事過後,她對人的感情也不再敏感。
換句話說,感情不再被她需要。其實沒有了賀蘭缺,她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當然,這話若是讓他聽到了,少不了又是一番糾纏,非要讓她把吐出的話再咽回去不可。
就在秦皓月覺得這樣相處也不錯,她並不感到排斥時,有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