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玲煜掃視了他們一眼,道:“二十年前你們被我壓在腳下,二十年後我回來了,你們仍然翻不了身!”
這句話陳玲煜說着霸氣到不行,但是聽在孫仲耀,陳邦國,楚天南和周毅的耳朵裡,卻難堪的不行。
二十年前,他們四個聯合起來都沒鬥過陳玲煜一個,被陳玲煜死死的壓着。當然陳邦國畢竟是陳玲煜的親哥哥,也不知道當時有沒有私自透露什麼信息給她。
但是結果就是,他們四個都沒玩過陳玲煜。
這也是爲什麼當年陳玲煜被逼無奈出了京城,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有一句話叫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給陳玲煜一個希望,對他們四個人來說就是絕望。
陳玲煜這話一說,場面上迅速尷尬起來。沒人說話,大家只是相互望着,表情說不上好,但是也不壞。
陳邦國思量了一會,裝作怪罪,說:“玲煜,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四個再怎麼說也比你大幾歲,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陳玲煜看着自己的哥哥,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叫了一句,道:“哥。”
陳邦國聽了這句話之後,全身一顫。這一聲哥二十年沒有聽過,原來他還有一位血肉至親的妹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啊!
“哥,當年你要是敢這麼開口教訓我幾句,我當初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陳玲煜聲音有些顫抖。
說起來,陳玲煜十幾歲的時候,跟陳邦國的關係是非常好的。陳邦國也是非常疼愛自己的妹妹,幾乎有什麼要求都答應她,看見什麼好東西都第一時間想着他。
在這種世家大族裡,能有這樣的親情,是讓其他三個人都非常羨慕的。
有一次,陳邦國做生意虧了一筆大的,導致有一段時間精神萎靡不振,終日酗酒不出門,連他最疼愛的妹妹都不願意見。陳玲煜看不下去,接手了那個半殘廢的公司,那年她只有十七歲。
神奇一般,半年多的經營,這件公司不僅扭虧爲盈,還漸漸成了陳家的支柱。
陳邦國這才重新出山,也認識到自己這個妹妹在經商方面有着過人的天賦。
漸漸的,陳玲煜嶄露頭角,在龍盤虎踞的京城替陳家打下了一塊又一塊江山。外人只知道陳家有京城第一才女陳玲煜,卻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大哥,纔是真正的繼承人。
所有人都寵着陳玲煜,陳玲煜也越來越有女強人的架勢。漸漸的有點專治獨斷,很多人的話她都聽不進去,哪怕是她的父母都不管用,只有陳邦國說話,陳玲煜纔會聽幾句。
後來陳玲煜跟楊建軍的事情被揭露了出來,楊家施壓。陳玲煜反抗。陳家高層看重陳玲煜的才華,本來提出了一些和解的條件,但是陳玲煜獨斷慣了,根本聽不進那麼多,只要求按照自己的方法辦事。後來事情越鬧越大,直到被趕出了京城。
這期間,陳邦國沒有一句話,沒見陳玲煜一次。
今天陳玲
煜提起這話來,顯然是對當年的事情心中存有介懷。
“玲煜,那個時候我能說什麼?”陳邦國感嘆一聲,無可奈何的搖頭。
陳玲煜笑了一下,道:“哪怕你說一句,玲煜不要意氣用事,我想我都不會鬧到那個地步。”
陳邦國沉默,沒有說話。
孫仲耀打量了一下兄妹二人,趕緊勸架道:“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玲煜你如今不是又回到京城,又回到我們的視線裡面了嗎?如今的楊氏蒸蒸日上,不比當年差。”
“是啊,我又回來了,這句話說的輕巧,你們可知道我經歷了什麼?”陳玲煜情緒有些激動,道:“也許你們查過我,但是其中的艱苦你以爲你們這些錦衣玉食的人能夠體會的到?”
“我丈夫癱瘓在牀,我兒子癡傻無奈,整個家庭靠着我一個女人強撐。”陳玲煜道:“那是我剛開始擺攤的時候,有一次突然暴雨,我沒來的及收攤,匆忙收拾完馬上快到家就大雨傾盆。沿海地區的雨你們經歷過嗎,大到連路都走不動,我一個女人在暴雨里拉着來就笨重的三輪車一點點往前爬。”
“誰知道路上不平,有一個坑,我連車帶人摔在地上,整個車都側翻了,我無論如何都擡不起來。我坐在滂沱的大雨中哭泣,周圍的人一個個從我身邊跑過去,那種無力和痛苦你們誰感受過?”
陳玲煜越說越激動。剩下的人臉色動容,他們雖然沒有經歷過這些,但是光聽陳玲煜的描述,就知道一個女人強撐的這一步,有多麼艱難。
“後來你們知道誰來了麼?”陳玲煜眼眶溼紅,道:“我那個還不到八歲的呆傻兒子,他可能也知道下大雨了,我可能回不去,他出來接我。但是看見我倒在地上,他甚至不知道扶我,只知道自己媽媽回來了,對着我傻笑,還一邊喊着媽媽!你們現在看到楊凡的成功,你們知道那一刻我們母子經歷了什麼嗎?”
“看着兒子的笑容,我便下定決心,不論多苦,我都會將這個家庭撐下去。我那個時候哪裡還是什麼京城第一才女,哪裡還有什麼雄心壯志?現在我辛辛苦苦創立楊氏,馬上就要崛起的時候,你們卻要來趁火打劫,你覺得我會同意?”陳玲煜咬着牙,瞪着他們所有人。
楚伊恩眼眶紅了,她從楊凡的口中得知過更多的東西,今天再聽到陳玲煜的講述,更是心中感慨。她走到陳玲煜的身邊,挽住陳玲煜,想給她一絲安慰。
“陳姨……”楚伊恩輕輕的叫了一聲,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陳邦國也是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苦,但是卻不知道你這麼苦啊。”
“你知道我苦?”陳玲煜冷聲道:“你知道什麼?這二十年來,可還記得你有個妹妹?”
陳邦國搖頭站起身,道:“玲煜,你難道真的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哪?你難道真的以爲我不知道你過的怎麼樣?”
陳玲煜皺眉,說:“你什麼意思?”
“玲煜,你知道父親很爲這件事震怒,就算是我當上了家主,我也改變不了他的態度,我想那種幫助你,但是卻做不到。”陳邦國說:“我們三家背後有一個老爺子你知道吧,他怕我把你接回來之後,會攪亂京城已經安定的局勢。他威脅我,如果我暗中接觸你,就讓我再也得不到你的消息,你以爲我這個做哥哥的真那麼狠心毒辣?”
陳玲煜身體一顫,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是這個樣子。
“玲煜啊,你以爲你靠着個煎餅攤能維持你那個癱瘓丈夫的醫藥費?”陳邦國看着陳玲煜說:“你真以爲你做的東西有那麼好吃,天天有人排隊?那都是我安排的,我安排的!”
陳邦國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是多麼疼惜這個妹妹,但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還能怎麼說呢?
“哥……”陳玲煜這一聲哥,叫的比剛纔柔弱了很多。
“你能擺個煎餅攤,已經是我向父親求了很久的結果。按照他的意思,她讓你知道離開了陳家你一件事都辦不成,甚至連自己都養活不了。你真的傷了父親的心了,你離開家的那一晚,父親急性腦梗塞,要不是及時救治,恐怕早就走了。”陳邦國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陳玲煜也咬着牙,哪怕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她也硬生生的人了回去,她不能哭,她不能示弱。
“有些話,現在說着不合適,你要是想聽,什麼時候回家來,我好好說給你聽。”陳邦國說完坐下。
楚伊恩安慰着陳玲煜,輕聲道:“陳姨,坐下說吧,你現在眼眶紅紅的,不適合出現在媒體前面。”
陳玲煜坐下,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一下子,氣氛又沉默了起來。目睹了這樣的場景,每個人心裡都不是那麼平靜。親情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的事情,而陳家的事又那麼曲折,讓他們警醒。
“玲煜啊,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吧,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誰能說的清對錯呢?”孫仲耀嘆了一口氣說:“這中間估計有很多誤會,但是隨着老一輩全都離開,這些誤會估計也解不開了。既然都已經解不開了,還是釋然的好一點,要不然也是折磨着自己,折磨着身邊的人。我們的年紀也不小了,沒有幾年讓我們去苦惱這些事了。”
孫仲耀這些話,說的有道理,也是他這麼多年的感悟。大家也不禁微微嘆氣,心中有一口抑鬱難平的感覺。
但是,感動歸感動,今天的事情還是要辦,而且一定要辦成。
“本來這樣的氛圍,下面的話我是不應該說了,但是咱們現在的身份在這裡,有些話又必須說。”孫仲耀道:“玲煜,如今楊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是解決不了的,就算你哥願意幫你,他也過不了老爺子那一關。借用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有些時候還是不能意氣用事啊。想想清楚!”
陳玲煜深吸了一口氣,打量了所有人,說:“說吧,你們的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