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用了2個多小時,龍大膽才把所有的金針位置找到,並且做好了標記。{首發}整個地下室已經被挖得坑坑窪窪,龍大膽也累得直喘息,靠在古墓的磚牆上道,“這是最後一個了,一共二十四根金針錯不了……真是累死我了。”
照明燈光下,範劍南的臉色有些蒼白,他苦笑道,“你只不過是身體累,我這是腦子累,我現在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算得我都想吐了。”
“不過我們還是成功了,只要找出這些金針的埋設規律和對地氣脈絡的影響,應該就能判斷出金關玉鎖訣了。”林鐘秀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羅盤道,“大膽,準備好了沒有,成敗在此一舉了。”
“我想先休息一下。”龍大膽喘息着道。“給我幾分鐘恢復的時間。劍南,你現在能判斷出究竟是從哪一根針開始麼?”
範劍南揉了揉太陽穴道,“阿秀,這些金針的排布位置你怎麼看?”
林鐘秀皺眉道,“很怪異,不像是我以前所見過的任何陣術。而且這排列位置和傳統的九宮飛星風水完全不一樣,完全像是自成系統。而且這排列圖形來看似乎近似於一個圓周。我不知道這是代表什麼意思。”
範劍南點頭道,“確實,從這些金針的排布位置來看,就是一個非常規正的圓周。我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含義。”
龍大膽猶豫了一下道,“也許我倒是知道一點,不過不知道對不對。”
“哦?說來聽聽。也許對我們的判斷會有幫助。”範劍南道。
龍大膽道,“氣功修煉者常見周天之說。周天者,圓也,氣路之行徑也。圓者,周而復始,連綿不斷之謂也。小週天,小圓。大周天,大圓。無論是正圓、橢圓、長圓、短圓,真線之來去、曲折之往復、上下之接續、人天之交換,皆可稱之爲周天。”
“你又想說這金關玉鎖訣和氣功引導的內丹術有關?”林鐘秀皺眉道。
“不是我想這樣說,而是在實事求是的講。”龍大膽有些無奈地道。林鐘秀脾氣執拗,認定的事情是絕不肯讓步的。在這件事上和龍大膽的分歧尤其如此。
“但實事求是的講,你也是錯的。”林鐘秀立刻道。
範劍南伸手阻止林鐘秀道,“慢着,我們聽聽大膽的話也無妨,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闇。不管他說得對不對,至少讓他完整地說完。”
龍大膽聳聳肩道,“吐納引導等古代的氣功法門,原本就是內練金丹術的起源。吐納運行周天,是保持呼吸意念對於體內氣血的引導。而這金針定住地脈的本意,也是要讓地氣在金針影響之下循環流動。這兩者之間不是很相像麼?你們還記得王重陽怎麼稱呼自己的麼?就是他臨死之前,所吟的那首詩。”
範劍南過目不忘,立刻回憶道,“地肺重陽子,呼爲王害瘋。來時長日月,去後任西東。作伴雲和水,與鄰成虛空。一靈真性在,不與衆心同。”
“是的這個地肺常年以來一直被認爲是代指終南山。但是換個角度去想,肺主人體呼吸的生氣循環。他會不會也是以此暗指自己可以控制地氣循環呢?氣功修煉的周天數,在道家學說之中也以藉以指天體運行。如果我們把地面看作是一個平面,就可以代指黃道平面。而這二十四根金針的位置,就象徵了確定一年四季的二十四個節氣。”龍大膽緩緩地道。
範劍南皺眉道,“你是說,王重陽是以天文曆法代入風水玄術?”
龍大膽點點頭道,“極有可能,否則這排布整齊的二十四根金針就很難解釋。”
範劍南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這二十四根針如果象徵節氣,那麼以立春爲二十四個節氣的頭一個節氣。二十四個節氣的名稱,是隨着鬥綱所指的地方並結合當時的自然氣候與景觀命名而來的。”
所謂鬥綱,就是北斗七星中的魁、衡、杓三顆星隨着天體的運行,鬥綱指向不同的方向和位置,其所指的位置就是所代表的月份。如正月爲寅,黃昏時杓指寅,半夜衡指寅,白天魁指寅;二月爲卯,黃昏時杓指卯,半夜衡指卯,白天魁指卯,其餘的月份類推。
林鐘秀和龍大膽都是術界中人,對於這些東西並不陌生,只是稍微一想就霍然開朗了。
範劍南緩緩道,“這也就是說,他以引導內丹術爲理論依據,根據天文曆法排布針位,以二十四節氣的鬥綱返還天干地支序數。完全跳脫出了傳統的玄空飛星術。形成了另一種非常獨特的風水術數。”
龍大膽興奮地道,“就是這個!這本金關玉鎖訣上的吐納心法,也就是代指地氣的流傳方位。用了很大篇幅所寫的內練金丹法則,不過是在闡明風水術數中的應用原則。我們原先一直認爲這本書肯定與風水術和內丹術有關聯,但是卻一直想不到這個關聯點在什麼地方。這個關聯點就是天文曆法!正是通過這個,風水學術才和內丹術法相互結合了起來。”
林鐘秀思考了一會兒道,“或許真是這樣,不過這些金針和地氣脈絡的關係還是需要實際的操作來求證。也就是說我們還是必須把二十四根針全部拔出地面。並且觀測在拔出金針前後的相互對比。只有這樣我們纔會發現,金針對於地氣影響究竟在什麼地方。”
“沒錯。”範劍南點頭道。
龍大膽皺眉道,”那麼我們該從哪根針開始。”
“春分點,黃經零度。代表春分的那支針,這是整個術局的開始也是終結。”範劍南緩緩地道。
龍大膽找到了那根針,用一把鉗子夾住金針,緩緩向上拉拔。林鐘秀緊張地看着手上的羅盤。當拔出兩三公分的時候。範劍南突然道,“等等,放慢速度。”說完他在另一處快速繪製了一個陣圖,並且引導這支金針上的術力緩緩導入地下。
直到他做完了一切,龍大膽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把那枚金針拔了出來。就在金針被拔出地面的時候,依然帶着“噼啪”的靜電爆裂聲。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剛纔範劍南在旁邊畫了一個術陣,事先卸掉了金針上蘊含的強大術能。那麼。這八百年術陣凝聚的術力衝擊足以毀掉龍大膽的那隻手。
龍大膽想想都覺得膽戰心寒。不過有了一次經驗之後,接下來就好辦的多了。
依舊是範劍南指出針位,龍大膽動手拔除,而林鐘秀始終觀察着地氣變動。三個人之間越來越默契,經過了半個小時,地上的金針已經清理了一大半。林鐘秀一邊負責觀察,一邊還飛快地用筆記錄。要把每一根針拔除前後的地氣變化,詳細記錄下來,也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
很快就剩最後一根針了,林鐘秀有些興奮地道,“在加一把油,我們就快完成了。”
龍大膽點點頭,用鉗子和鐵鍬撬住最後一根金針準備向上拔。範劍南卻道,“大膽,你記住,這根金針拔出之後,立刻要把春分點的那根針補上。期間不能有過多的停留。”
“補上?爲什麼?”龍大膽一愣道。
“因爲這樣纔是一個完整的循環。否則這個術局的餘力會快速崩潰,這種短時間內的大量術力爆發是非常危險的。所以你拔出了最後一根金針之後,立刻要隨手在黃道零度角的春分位置再補上一根。確保這延續了八百年的術陣不會急速崩潰。”範劍南道。“林鐘秀,你也最好記錄一下,最後的這個變化。”
“行了,我知道了。龍大膽,準備開始吧。”林鐘秀神色凝重地道。
龍大膽的手心裡都開始冒汗了,嘴裡嘟囔着,“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認真,我怎麼感覺這比挖地雷還危險?”
“積蓄了八百年的風水運力,如果在瞬間爆發的話,可比地雷要強勁得多。如果稍有不慎,我們一個都出不去。”範劍南苦笑道。
龍大膽咬牙道,“行啊,範劍南你可真是會安慰人。我現在手都在發抖了,你最好期待我的手夠穩。”他手裡的鉗子已經夾住了最後的一支金針然後緩緩拔出。
林鐘秀一刻不停地觀測着四周的術力變化。剛拔除的那一刻,四周術力的壓迫感驟然消失。但是僅僅十幾秒鐘,一種強大的震顫開始由地下傳來。範劍南立刻大聲喝道,“就是現在,恢復春分點位置的金針!”
龍大膽手裡拿着那支金針,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了春分點的針位,立刻把手裡剛剛拔除的金針按原樣埋在了地下。
地面依舊像有異常的震動,但是當這根針埋入的時候。那種一直圍繞着範劍南的危險感覺,總算是沒有成真。龍大膽已經是滿頭大汗,臉色煞白地和林鐘秀相擁在了一起。他們都清楚,就在這最後關頭,他們剛纔又在鬼門關前逛了一圈了。他們從沒有想到在這活死人墓的平靜之中,竟然也蘊含着如此驚心動魄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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