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刃口非常鋒利。範劍南一刀就割破了手腕,鮮血不住地滴落在老舊的祭壇上。德拉修斯死死地盯着那隻因陀羅瓶,一面開始吟唱咒文。那些巫師也都圍成一圈,開始吟誦着相同的咒文,因爲這張祭壇和山頂溼婆神廟之中的一樣,所以範劍南非常熟悉這樣的祭壇,他毫不費力地找到了祭壇上灌血的小孔,把自己手腕上的血滴入其中。血液一點點淌入那些小孔,原本晦澀的石質祭壇開始變得晶瑩如玉石,流在上面的血越多,那張祭壇就越白。
到了最後,幾乎像是透明的一般。甚至能夠透過祭壇看到內部的孔道,以及範劍南的血液在祭壇內部的猶如血管般的細小孔道之中蔓延。“就快成功了!”德拉修斯狂喜,轉身對一個巫師喝道,“趕快,讓菊部規正的人加大天線的發射功率。祭壇已經被激活,我就快要成功了!”
那個巫師應了一聲,立刻轉身去聯繫外圍的那些陰陽師了。
範劍南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能是失血過多,也精神卻還很不錯。德拉修斯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動,想不到正如範劍南所說,用他的血獻祭比一般人更有效力。不過他依然不放心,生怕範劍南再耍什麼花招。他微微一思索,指着範劍南喝道,“血夠了!你給我退出這片區域,從現在開始,不得接近這祭壇五十米之內。”
範劍南拋下了手中的黑曜石祭祀小刀,看着德拉修斯冷冷地道,“不得接近祭壇五十米之內?你也不怕我跑了!”
“現在你已經沒有什麼用了,我原本可以殺了你。但是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要留着你。在天數沒有觸發之前,我是不會輕易殺了你的。你對我還有些用處。”德拉修斯轉頭對幾個巫師冷笑道,“你們幾個把他帶遠一點,好好看住他。祭祀儀式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我不想在這關鍵時刻遭到任何人的破壞。”
“是的,閣下。”那幾個巫師立刻把範劍南團團圍住,逼着他離開祭壇,向遠處走去。
範劍南神色平靜地跟着他們,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
看到他們走遠了,德拉修斯纔回過頭,對其餘的巫師大聲喝道,“全都給我打起精神,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血祭壇已經被激活,只要我們的巫術力量能夠強行破開這隻因陀羅瓶的術力禁制,加上外圍的電磁波激發。天數就隨時會被開啓。”
這些歐洲巫師更加賣力吟唱咒文,整個岡仁波齊峰被他們產生的強大術力所籠罩。血祭壇已經在發出陣陣的震顫,這術力已經快要達到臨界的狀態。而外圍的陰陽師們也得到了巫師們的指令,設置在岡仁波齊周圍山頂的六個大規模的天線陣列,同時加大了電磁波發射的功率。
驀然間,祭壇爆發出一陣驚人的術力波動,南斗六星圖也驟然閃亮了起來。德拉修斯雙手猛然按在血祭壇上,最後加了一份力量。“嘭!!!”一聲巨大沉悶的爆音。祭壇上的那隻因陀羅瓶被炸得粉碎!祭壇的力量失去了支撐,再也承受不了強大的術力狂潮,發出了一陣難聽的聲音,竟然也片片崩碎。
大批的巫師猝不及防,紛紛被這強大的爆炸氣浪掀翻在地,更有幾個直接被這巨大的氣流拋下了山崖。德拉修斯離得最近,但他非常警覺地在第一時間撐開了術力屏障。爆炸雖然很強,但是卻沒給他帶來什麼致命傷。只是左肩被祭壇崩裂的碎石片削掉了一大片皮肉,鮮血淋漓。
他瞪着眼,看着破碎的祭壇和那隻因陀羅瓶的碎片,失聲吼道,“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這個變化來得太快太突然,讓他甚至來不及反應。眼看大半輩子的追求的心血,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碎成了一攤。德拉修斯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痛苦地彎下了腰。
“閣下……首席大巫師閣下,你沒事吧?”幾個驚魂未定的巫師連忙上前來扶他。
“都給我滾!”德拉修斯咆哮道,“你們都給我滾!”他狂怒之下一揮手,頓時把那幾個巫師掃到了一旁。“兩代人的追尋,七十多年的苦苦守候,竟然會是這樣?”德拉修斯仰天狂嘯,“爲什麼!難道我有哪裡做錯了麼?”
“誰知道,也許是你人品太差。”範劍南嘆了一口氣,聳聳肩道。
“不對!一定是有人搞鬼,一定是你!”德拉修斯猛然轉身,滿臉扭曲地看着範劍南,“只有你接觸過因陀羅瓶,也只有你有可能搞鬼。範劍南!說!是不是你乾的?是不是你!”
“我把因陀羅瓶交給你的時候,你檢查過。而且激活了祭壇之後我就離開了,就算我想做什麼手腳,你覺得我有機會麼?”範劍南嘆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傳說未必可靠。但是你憑一些傳說,就想當然的以爲可以開啓天數。你不是說因陀羅瓶不會損壞麼?現在出事了又來找我。你這麼大年紀了,總不能太不講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不可能!傳說怎麼會錯?我們拉修斯家族,兩代人經過了進七十多年的研究。對於這些神話傳說進行層層分析,去掉了很多不切實際的東西。而剩下的都是經過我們反覆論證過的,絕不會錯!一定是你從中做了手腳。”德拉修斯看着範劍南滿是怨毒地道。“是你,毀了我的夢想!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範劍南聳聳肩道,“一般情況下,你這威脅我還真是很怕。不過現在嘛……至少有一件東西更加可怕。你想不想知道?”
德拉修斯哪裡還想跟範劍南廢話。因陀羅瓶碎裂,祭壇崩壞。德拉修斯已經是滿肚子怒火,只想殺了範劍南泄憤,大喝一聲就要衝過來。
範劍南連忙擺手道,“你聽我說完,你看看那上面是什麼?”德拉修斯不由停下腳步向山頂瞥了一眼,但這一眼嚇得差點把他眼珠子都瞪出來。
數以萬噸計的雪體發出轟鳴巨響從山上奔騰而下,一堆堆崩起的雪團似驚濤駭浪,勢不可擋。濺騰起的蘑菇狀雪雲升起了幾百米。
雪崩了!德拉修斯的腦子剛剛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雪就瞬息而至。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發生驚呼就被巨大的雪流吞沒,這從上山衝下來的大雪崩根本不會因爲一個人的阻力而停止,而是呼嘯着繼續向下狂衝,瞬間就已經衝下了山崖。
範劍南離得比較遠,再加上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一察覺不好立刻團身縮在最靠近山壁的地方。雖然也受到了雪流的衝擊,但只是略受波及。所以並沒有被雪流衝下山,但是卻被衝到了懸崖旁。差一點就要墜崖了,只是半個身子撲在冰凍的山崖上,拼命地撲騰着抓住了一塊岩石的凸起部分。這才穩住了身形,但是隨時都有墜崖的危險。
“喂,你躲夠了沒有,出來拉我一把!”範劍南怒道。
一根繩索從山上垂下,蘇玄水緩緩地從山崖上滑落了下來。他看了看範劍南,沒有絲毫要出手救他的意思。“想不到範劍南也會這樣的狼狽,我爲什麼要救你?我又不欠你的。”蘇玄水冷冷地道,“相反,看到你這樣,我覺得很過癮。”
“其實你沒有落進下石就已經不錯了。”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不過,我敢打賭,你一定不想我死。”
“哦?我能問問是爲什麼嗎?”蘇玄水冷笑道,“一向以來,我都是恨不得你早死吧?”
“以前確實是這樣,但是現在你一定不會讓我死。除非,你已經不想在知道因陀羅瓶的事情了。”範劍南微微一笑道。“這個姿勢,我最多還能堅持五分鐘。如果你不拉我上去,五分鐘之後,你就永遠也不會明白剛纔發生的事情,因陀羅瓶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回事了。你自己考慮清楚。”
蘇玄水根本沒有思索,立刻伸出手,把範劍南從懸崖邊拉了上來。他一向是個實際的人,只要有好處的事情,他就不會錯過。
把範劍南拉上懸崖之後,蘇玄水立刻道,“因陀羅瓶的什麼秘密?”
“你一定在懷疑因陀羅瓶爲什麼炸了。”範劍南微微一笑道。
蘇玄水皺眉道,“爲什麼那隻瓶子會炸了?我確實一直想不通。”
範劍南緩緩道,“德拉修斯說得沒錯,因陀羅瓶一般情況之下是絕對不會損壞的。這隻瓶子我確實搞鬼了。你還記得今天我們碰面的時候麼?那時候我們從小山谷的地下暗流逃生,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放開那隻瓶子。所以,我發現了關於這隻瓶子的一個秘密。我們潛游了很久,那隻瓶子居然沒有進一點水。這就說明這隻因陀羅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問題,它的物性忌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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