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吳風閣再次迎來了一批客人。比·奇·小·說·網·首·發這幫人來得很早,步行街大多數店鋪還沒開張,幾輛車已經停在了吳風閣之外。
沒有人敢問,也沒有人敢接近這幾輛車。因爲他們來的時候,有人親眼看到幾個彪形大漢把步行街外限制車輛進入的路障全部搬除,等車輛開進之後,又把路障恢復了。
有交警看到了試圖阻止,但那個爲首的刀疤大漢打了一個電話之後,那個警察居然只是禮貌地開了一張罰單就走了,顯然這幫人來頭不小。
直到九點鐘,範劍南才晃晃悠悠地來了。看到這幾輛車,他忍不住笑了一聲。車子應該是改裝過了,車胎是防爆的實心車胎了。這位刀疤兄還真是認真得有點可愛。
“刀疤兄,早啊。早飯吃了沒?”範劍南笑嘻嘻地打招呼道。
刀疤臉一動不動地站在吳風閣門前,神色凝重,沒有一點說話的意思。
“喲,看來這次是不同以往啊。就算老闆也親自來了,你也別這麼一本正經啊。”範劍南微笑道,“不如這樣,我也沒吃早飯呢。附近有家麪館,專門提供早面。我請你和你們老闆一起去嚐嚐?”
刀疤臉看着範劍南,他很奇怪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個江湖騙子。如果不是騙子,就應該有真本事。有真本事就會知道車裡這位老爺子絕非常人,怎麼敢這樣說話?何況就算他是個騙子,也不該這麼沒眼色吧?自己手下一幫子弟兄嚴陣以待,這他居然看不出來?
“哦?我看可以。老六啊,既然範先生看得起你,你怎麼不謝謝人家?顯得沒了禮數。”一直停在旁邊的那輛車的車門開了,一個老人在眼鏡美女寧夢茶的攙扶下走下了車。這個人穿着純黑色的西裝,他的身形相當高,卻也很瘦,左手支着一根柺杖,左腳微微向上縮着,看來他的左腿受過傷。
“杜先生……”刀疤臉一看到這個老人,立刻做了個手勢。“您不必親自下車的。”
“沒事,我只是對範先生的建議很感興趣。”老人微微一笑,轉向範劍南道,“不知道範先生爲什麼會有這麼一個建議?”
“想必你就是杜先生了。”範劍南微笑道,“既然遠啦,我當然應該盡地主之誼。可惜我只是個窮算卦的,請不起山珍海味,只能請你一頓簡單的早飯罷了。這位刀疤兄估計也站了有一會兒了,麻煩他給我守着門,心裡也着實過意不去。請他吃碗麪也是應該。”
“就這麼簡單?”杜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範劍南一眼。
“就這麼簡單。”範劍南摸了摸鼻子道,“當然你也可以更簡單地認爲我就是一句客套,不必當真,這樣還能幫我省下幾十塊面錢。”
杜先生一愣,上上下下看了範劍南幾眼,苦笑道,“這輩子我應付過無數飯局。很多人請我出席各種宴會,雖然他們大都有自己的目的,但卻都是誠心誠意。雖然他們誠心誠意,我卻不以爲然。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卻想厚着臉皮把你的客套話當真,無論如何也想吃到你這頓早飯了。這不是犯賤麼?”
“街角斜對面請。”範劍南微微一笑。
“杜先生,這……不太衛生吧?”寧夢茶皺眉道。
“沒事,當年我也經常出入這種小麪館。當年的條件比現在更差,我身體照樣很好。老六,你和我跟範先生去。其他人就不必了,免得把範先生吃破產了。”杜先生微笑道。這回,輪到範劍南苦笑了。他還真是隨口一說,這老頭還真的就想蹭他一頓早飯吃。
蘇浙一帶的黃酒很出名,市民也就有了喝早酒的習慣。一般都是退休了的老人,早上三五成羣,喝幾兩黃酒暖身再來一碗熱騰騰的面。幾位好友聊聊天,就能打發一上午時間,倒也逍遙自得。所以這類麪館其實又像是酒館,又像是茶館,十分的熱鬧。
這裡的速度極快,最多兩三分鐘,三碗麪已經擺在三人面前。淡黃色的麪條,熱氣騰騰。爆炒的鱔絲帶着熱油淋在面上,還在滋滋作響。刀疤老六猶豫了一下,沒敢動。
杜先生倒是很有風度地一笑,“範先生的美意,你還不吃?算你小子有口福,這可是江浙一帶的特色美食,響油鱔絲面。你不吃,我可忍不住了。”
說完他端起麪碗吃了起來,刀疤老六也是個豪邁漢子,見杜先生不懼倒也不再拘束,端起麪碗悶聲大吃。這麪條根根筋道,加上鮮美的湯汁,嫩滑的鱔絲,確實當得起美味二字。刀疤老六吃了幾口,頓時覺得確實不錯,食慾大動,幾下子就吃完了,似乎還意猶未盡,連麪湯也喝得乾乾淨淨。
杜先生看着刀疤老六嘆了口氣,“海外呆久了,畢竟故土難離。中國城的飯菜雖好,卻不如這區區的一碗麪啊。”神色之間似乎頗有些感觸。
範劍南心中一動,其實他早已看出這幾個人都不像是一般的中國人,很有可能是來自海外。尤其是刀疤老六手下的那羣大漢,個個流露着職業保鏢的習慣。他們戴墨鏡不是爲了裝酷,而是防止光線太強影響視力。而且他們舉手投足之間顯得非常專業。
就連眼前這個刀疤臉看似吃得很快很專注,但他的眼光卻始終在周圍遊弋。這間小小的麪館裡,至少每個人都被他看了至少兩眼。這人無疑是個專家,而這樣的專業的人通常是爲了保護某些重要的人物。只是目前他還不清楚這個來自海外的老人杜先生究竟是什麼來頭。
範劍南暗歎了一口氣,如果人相王鬆在就好了。這幾個人,憑他的相術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
“範先生似乎在想些什麼?”杜先生微微一笑道。
範劍南笑着道,“我在想既然用過早飯了,我們也該談談兩位此行的目的了。是不是請兩位移步到我的辦公室,坐下來談。”
杜先生微微一皺眉,“兩位?似乎只是我有事找你吧?”
範劍南輕笑道,“我自然知道,但這位刀疤兄無疑是一個很有專業精神的人。我想他不會容許我和你單獨會談的。”
杜先生微微一笑,“老六確實是一個很敬業的人,也很能幹。不過這是在國內,他的作用並不是太大。也好,我們就去你的辦公室談,請吧。”
範劍南點頭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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