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巫家高手,連這也被你看出來了。”張堅大笑道。
“這種手法並不見得多高明,而且我知道巫崖和你的關係,就不能不加留意。”巫長青看着張堅淡淡地道,“你要巫家的九絕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其實你想要的更多。想通過三尸蟲來控制我,而通過我又可以控制整個巫家。所以,你要的不止是九絕之中的巫文,你想要的是整個巫家。”
張堅點點頭,“沒錯,我要的就是整個巫家,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些巫文。你麼這些巫術者世代傳承,卻只知道墨守成規。把整個家族都困在一個小鎮上。把古代巫者留下的珍貴遺產封存在破爛的木箱裡,任其腐朽。巫長青,你究竟明不明白。一件東西存在的價值,並不是保存,而是使用。這些巫文在你手裡什麼用也沒有,但是在我們手裡卻不一樣。”
“哦?你們指的是誰?”巫長青一臉漠然地道。
張堅一笑道,“我們?我們是一些尊重歷史,並且足以引領歷史的人。從內心來講,我並不希望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但偏偏你又是塊難啃的骨頭。既然這樣,我就只能用另一種方式來帶你走了。”
“帶他走?我看你自己都未必走得了吧?”範劍南走上前一步冷冷地道,“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我又是什麼人。”
張堅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範劍南,認識你是我這趟香港之行最大的收穫。對於聖章兄弟會來說,你的價值甚至在巫長青之上。不過,目前還沒有到時候。這一次我放過你,但是我還會來找你的。你我都知道,有些事情你根本無法逃避。”
“好大的口氣。”巫長青冷笑道,“你真的以爲你今天還能離開麼?”他這句話說完,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範劍南和龍大膽等人也都走了上來。幾個人的術力波動幾乎全部在剎那間綻放,對張堅形成了一種強大的壓力。
張堅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這種迫人的壓力。他只是平靜地把手伸進了口袋,拿出了一張紙放在桌上。他看着巫長青道,“我知道你想動手,不過在動手之前,你最好看看這個。”
巫長青看了看那張紙,臉色頓時一變,厲聲道,“卑鄙小人!你究竟想做什麼?”
張堅一笑道,“既然知道我卑鄙,就別太沖動。否則對誰都沒有好處。巫家的人行事謹慎,而且恪守家規。但這是一個開放的社會,巫家的孩子也總是要走上社會和人接觸的,所以他們也必須要上學。我只是簡單地通過教育網絡就清楚地查到了他們的信息,你知道巫溪是個不大的地方。”
“你想對一些孩子下手?!”範劍南臉色一變道。
“差不多吧,反正這上面有六十多個名字。從幼兒園到中學,各個年齡段的都有。巫先生,作爲巫家的族長,你似乎對他們負有責任。”張堅平靜地道,“現在這六十多個孩子的名字都在這裡。我知道其中也許會有所疏漏,也許也有錯誤的目標。但是無論怎麼樣,他們的安危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巫長青看着他道,“你想怎麼樣?”
張堅並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電話裡傳來的是孩子稚氣的童音。不過多少帶着點四川方言的味道。
巫長青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他聽得出這個孩子是誰。這是他堂兄的一個孩子。
大廳裡雅雀無聲,所有人都和巫長青一起沉默了下來。
“老老實實跟我走。一切就都還照舊,他們依然有美好的未來。否則的話,巫家就會有很多個家庭感受到喪子之痛。我知道,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之中很重視傳承。尤其像你們這種古老的家族。”張堅平靜地道,“如果失去他們,那麼古老巫族的傳承也許就從此斷絕,巫家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動容了,包括範劍南和龍大膽等人在內,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會用這樣一種無恥的手段。但也許正如聖章兄弟會所說的,他們是一羣遊走於黑夜的人。他們的手段從來都是黑暗的。
巫長青額頭的青筋畢露,他咬着牙道,“我們巫家人的確與世無爭,但是從來都不是好惹的。如果你敢動他們,你知道將會面臨着什麼樣的報復。即便是巫家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也會把你們聖章兄弟會連根拔起。”
“是的,我知道。所以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計劃。否則我也不會把這列爲備用的計劃。很可惜,你太聰明瞭。以至於我的玫瑰花小把戲沒能奏效。不得已我只能用這樣一種方式。”張堅緩緩地道,“我們都是巫術者,你應該知道,用巫術來對付一些孩子,始終有些太殘忍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龍大膽怒不可遏,厲聲喝道,“我呸,張堅,你還有人性麼?”
“似乎是沒有了。”張堅平靜地道,“爲了某些偉大的目標,人性這種東西,只能暫時放一放了。但是我知道,你們一定有人性。不但有人性,還有良心。不過一個有良心的人會看着這些孩子去死麼?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巫長青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對巫家的圖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次只不過是藉着機會把我從巫家調出來,而把這些巫家的孩子作爲你們的目標。”
“是的。”張堅淡淡地道,“實際上這件事我們確實籌備了很久,直到感覺萬無一失纔會下手。實際上,無論你在不在巫家,都已經難以挽回。我把你引到香港來,只是爲了行事可以更方便。巫先生,該是下決斷的時候了。我給了你選擇,而決定權依然在你的手上。”
巫長青有些艱難地看着桌上的那張名單,沉默了一會兒,堅決地道,“好,我跟你走!”
“不行!”範劍南一把攔住他,厲聲道,“你瘋了吧,你跟他走了也無濟於事!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是啊,巫先生跟我走的話,確實前途難料。誰也不知道我會把他怎麼樣。不過,如果他拒絕的話,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大家卻似乎都知道。”張堅揶揄道。
巫長青看了看範劍南,認真地道,“我必須去,我是巫家這一代的族長,而這就是我的責任。”
“不行!”龍大膽也急着道,“你怎麼能就這樣跟他走?!”
“那你還希望我怎麼辦?”巫長青的笑容有些苦澀,他淡淡地道,“很抱歉,這次我幫不了你們了。範劍南,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範劍南沉聲道。
“我跟他走了之後,立刻打電話給我家裡,讓所有巫家族人把孩子們全都保護起來,並且另選族長。”巫長青在他耳邊低聲道,“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做到。”
範劍南心中猛然一沉,他擡頭看着巫長青。巫長青的神色一片平靜,似乎波瀾不驚,甚至還對他笑了一笑。
張堅卻似乎不耐煩了,揮手道,“我已經很有耐心了,你們確定還要拖下去麼?這對那些孩子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巫長青揮手道,“我跟你走。”
“爽快!”張堅一笑,轉向範劍南道,“我知道,在我進來的時候,門口就被設下了陣術。我建議你最好撤掉。否則,我就只能請巫先生動手了。我想你也不願意傷到他吧,畢竟你們是朋友。”
範劍南看着張堅,緩緩地道,“張堅,我見過很多比你更殘忍的傢伙。但是論起卑鄙的程度,你確實比他們更強。因爲你懂得利用人心,利用人心底最不能觸碰的弱點來要挾對方。”
“我把這當時讚美,多謝誇獎。”張堅一本正經地道。“巫先生,破陣,我們要走了。”
巫長青一言不發地伸出手,天機館的大門轟然碎裂。
張堅故作驚訝地道,“真是厲害。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強大的陣術。這一定花了你不少時間。毀成這樣,真是對不起了。巫先生,你的手段應該更溫柔點纔對。畢竟我們都是客人。主人挽留是客氣,客人踹門而出就顯得不太禮貌了。”
“夠了!”巫長青厲聲喝道,“你走還是不走?”他已經氣憤到了極點,雙手捏得指關節發白。
“當然要走,不過我還有件事沒有完成。”張堅緩緩地道,“我答應過範劍南,只要你肯見我,就治好羅四海的。現在你來了,我如果不守約定的話,未免被人看輕了。聖章兄弟會,從來不會在承諾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否則,你又怎麼能夠相信我說的話。”
他緩緩地拿出了一個紙袋放在桌上,看着範劍南道,“這裡面的東西,能夠救回羅四海。你看,範劍南,我還是一個很信守承諾的人。記住,現在我們兩清了。”
他放下紙袋之後爽朗地一笑道,“巫先生,請吧。”竟然從天機館的門口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巫長青看着範劍南對他點了一下頭,然後無聲地跟在張堅的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