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氣得七竅生煙,“娘娘,您看她......”
“洛芙,你怎麼看?”舒貴妃不理會那名宮女,反而是向身後一名容貌平常的女子問道,這宮女身材淡紅的衣裳,料子不錯,她是舒貴妃的閨蜜,現在和舒貴妃一同住在明月宮。兩人的感情一直就很好,這洛芙很聰明,屢次在和宛貴妃的鬥爭中贏下來,都是靠她出謀劃策,算是一個厲害人物。
“不必心急,且觀望一下!”那洛芙淡淡地笑了。舒貴妃若有所思,“你是指,她並無意皇上?”
“她看皇上的眼神帶着淡淡的戲謔,而且她本身帶着尊貴的氣息,根本不是什麼江湖兒女。她只怕大有來頭,而這般大有來頭的人又怎麼肯被太皇太后擺佈?”洛芙眸子中有一絲睿光,她確實聰明,觀察入微,分析透徹。
連一路行走的杏兒都不禁想要回頭看她一眼,不過這些跳樑小醜,不值得看,爭寵是天下所有的後宮都會上演的戲碼。
杏兒回到太皇太后宮裡,正好太皇太后和蘭嬤嬤正用午膳,見杏兒進來不禁笑問:“看出些什麼來了?”
“一個感情的懦夫!”杏兒坐在餐桌前,端起茶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讚歎道:“比起大興的高山茶還更醇香順滑啊!”
太皇太后說道:“這是大興的高山陳茶,只是放置的日子久了,醇香了,哀家都捨不得喝,倒便宜了你。”
杏兒微微笑:“然則,我千里迢迢從大炎過來,是這麼不值錢的一件事。”
“好,好,對哀家老婆子的胃口,你好歹也是皇太后,用哀家的寶貝招呼你也不爲過。歡迎你並謝謝你,龍星兒!”太皇太后爽朗地笑道。
杏兒,不對,如今該說龍星兒微笑着說:“我來不是爲了幫你的孫兒,而是爲了路陽,我是好不容易纔打聽到她。她現在應該是和一個叫落塵的人遊走在人間,她救過我幾次,也就過我朋友,所以這一次換她有事,我無論如何也來湊湊熱鬧,就當還她這個人情吧,我不喜歡欠人太久。”
換言之,路陽和落塵在遊走人家遊走時空的時候,曾經多次出現過在星兒面前,星兒和林海海費了好大勁才找到她,和她見過一面。
“路陽好嗎?”太皇太后裝作不在意地問道。
“不知道,人很好,至於心好不好不知道。”星兒說道,是啊,誰又能窺見其內心呢?落塵對她很好,甚至爲了她努力改變自己的性子,只爲何她笑對人生,路陽心中始終有一個結,她不說,她也不問,只是瞎眼都能看出,她其實並不開心。
“皇后死後,她就一直沒有回來過,難道除了皇后,這宮裡就沒有人值得她牽掛?”蘭嬤嬤埋怨道。
“也許,正因爲太在意,所以纔不回來。”星兒若有所思地說。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這個落塵只怕也不是凡夫俗子吧?他和哀家年輕時候的友人很相似,哀家一直懷疑.....”
“無需懷疑什麼,相信我吧,她們會回來的,也許已經回來了,就在你的身邊。”星兒淡笑着說,一名宮女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佇立在門口,她面容沉靜,相貌平庸,眸子卻深如浩海,她知道,也許能瞞過千萬人,卻瞞不過這三界的執法者。只是她不是三界的人,她早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她是一個活死人。
太皇太后搖搖頭:“她回來,未必是好事,皇帝好不容易纔走出那一段傷痛,她現在回來,哀家只怕皇帝接受不了。”
“別太低估皇帝的堅強,他既然早已經選擇了,便要接受後果,路陽只有和落塵在一起,纔不會有永久的傷痛,他會明白的,而且他揹負的東西太多,註定他得不到心愛的女子。”星兒殘酷地說,不是她不同情寒歌,也不是覺得他不愛路陽,也許兩人都相愛,但兩人同時都揹着一個大包袱,就像兩個負重者般,一個有漫長的道路,一個在不遠處到站,怎麼算,也不會是同路人。
太皇太后覺得她說的太過殘忍了,辯解道:“只要他愛上的不是路陽,其實沒有什麼問題,他一樣可以愛人。太祖和哀家,不也一樣相愛了幾十年。”
“愛情若是可以挑選時間,那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了。太皇太后,您和先祖可以相愛幾十載,那是你們的幸福,但不具任何代表性,也不代表皇帝可以忘記路陽轉而愛上他後宮的任何一名女子。”
太皇太后嘆嘆氣,“只怪,他愛上一個註定得不到的 女子。”
星兒看了看那宮女一眼,宮女的神情依舊平靜,似乎別人說的事情都和自己無關般的雲淡風輕,萬壽宮外,一名花王把一棵乾枯了的玫瑰種植在桂花邊上,他年紀老邁,動作卻十分悠閒,似乎在擺弄一件藝術品般,有宮女走近,“這是什麼花?”
“玫瑰!”花王淡淡地說。
“可已經枯萎了。”
“不,它依舊有生命力,只要給它紮根土地,給它幾滴雨露,它會開出最豔麗的花朵。”這是從波斯進貢的黑玫瑰,是上一任花王不會養,所以讓花枯萎了。
“是嗎?”宮女稚氣未乾的臉帶着好奇,“要不要我幫你?”
花王擡起頭看了看在門口站着的宮女,他招招手,“過來幫幫我!”
那宮女不耐煩地走過來,“怎麼了?”
“你幫我鬆土!”花王近乎無賴地笑着,“你難道不想看看這黑玫瑰是怎麼模樣的麼?”
“我見過黑玫瑰!”宮女一字一句地說,“所以不覺得有什麼稀罕。”
“老太婆,可我腰痠背痛,你說過要照顧我的,現在我累了,要休息,剩下的功夫應該你做。”花王說完,竟坐在地上咧開嘴笑了,那年幼的宮女好笑地說:“你這花王,真是老眼昏花了,這位姐姐這麼年輕,你怎麼能叫她老太婆呢?難怪她不幫你的,方纔我要幫你你不需要,怎麼嫌我不會幹活麼?”
花王看了小宮女一眼,“好,你幫我打水過來!”小宮女欣喜地應道,然後飛快地走開了。
那宮女拉着花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起來,我來栽種。”
“你心疼我?”花王狡猾地問道。
宮女甩了他的手,看了一眼門口那張似笑非笑的俏臉,咬牙道:龍星兒,你太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