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落塵詳談甚久,不知不覺日暮黃昏了。看着天空從灰暗變成黑暗,四周都開始沉寂起來。可人和小蝸牛應該是張羅晚膳去了。而黃敬業一般都會在這個時候回府。
“怎麼樣?自己的私事處理好了,是否應該履行自己的職責啊?你不要忘記,你還是刑部尚書。”落塵取笑道。
路陽伸伸腰,“是啊,明日開始辦公了,否則黃大人該對我有意見了。說起來,我這個鹽幫察使還沒正式去過鹽幫大堂,聽說鹽幫在這裡正式設立了一個衙門,明日去看看。”她是鹽幫監察使,鹽幫設立衙門,按理也是她兼任總幹事,且看看如今是誰暫代她的職位。
“現在暫代你職位的,便是那飛速上位的陳傲,陳副幫主。”正好聽到兩人談話的可人走出來,她如今和唐幫主的關係日漸好轉,並且開始談婚論嫁,按理說可人這個年齡已經算是超齡,可她偏生不急,可把唐韋德急壞了。
“陳傲,這個名字聽了許多年了,但是還沒正式會過面。”路陽說着,對可人說,“明日不早朝,我們去一去這個鹽幫衙門。”
可人應下了,“好,可以用膳了,進去吧!”可人說罷轉身便出去了,落塵從鞦韆上跳下來,白衣飄飛,宛若仙人。
第二日,是個天氣晴好的日子。
路陽今日辦公,回到刑部辦公廳,卻見多了一位熟悉的幕僚。那人站起來行禮:“學生張默南見過大人!”
“張默南,我記得你,你不是順天府的仵作嗎?怎麼現在做了幕僚?”路陽有些驚訝地問。
黃敬業捧着一些公文走進來,一邊走一邊微笑說:“忘記跟大人提起這件事情,是這樣的,大人離京後,刑部案子比較多,有些忙不過來,所以便聘請了幾位幕僚,這張默南便是其中一位。下官在順天府見過他,他見解獨到,有大將之風,所以便把他收爲幕僚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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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路陽點頭道,“黃大人看重的人,相信一定是個有能之士。”
“學生才疏學淺,但願意竭盡全力輔助大人!”
路陽坐在正位,打量着張默南,他身穿一套青灰色的儒服,臉上乾淨而俊美,是個清寒之士的打扮。路陽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張幕僚,你家中可有兄弟?”
張默南搖搖頭,“大人已經不止第一次問學生這個問題了。請問大人是否遇到過跟學生相似的人?”
路陽有些失望,搖搖頭道:“不是,只是本官受人所託,尋找一位叫張默北的男子,一聽你的名字心中便想起這可憐的女子。”
張默南倉皇地擡頭,驚問,“受女子所託尋找張默北?是什麼女子?”
路陽見他神情有些異樣,打量了他一下,說道:“你認識這個叫張默北的人?”
張默南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端正了神情說:“學生多年前見過一個叫張默北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
“哦?”路陽心中頓時有了分寸,“那你知道他有沒沒有一位叫李師儀的未婚妻?”
張默南渾身一顫,竟脫口驚呼:“大人認識李師儀?”
衆幕僚和刑部內的官員都紛紛看着兩人,路陽看了大家一眼道:“一會你到本官書房,現在先說公事吧。”
張默南還要再說什麼,但見回頭見大家都驚訝望着我他,便沉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路陽翻閱了一下待批的案子,又看看之前她不在的事實比較重大的案子。
黃敬業的能力確實很強,路陽很放心讓他擔當大旗。合上宗卷,她想起今日還要去鹽辦衙門,於是便道:“今日的會議到這裡結束,大家都做事去吧。本官也要去一趟鹽辦衙門。”
“是!”衆人起身,行過禮後慢慢地退了出去。
張默南立刻跑到路陽面前,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路陽,“大人,請您告訴學生,大人是否認識李師儀?”
路陽坐在椅子上,示意他也坐下來,然而張默南卻忽然跪在地上,雙眼頓時便佈滿了淚意,“大人,求您告訴學生,李師儀是什麼時候託您我?她最後有什麼話要您交託於我嗎?”
“你?”
“是學生罪該萬死,不該對大人有所隱瞞。其實學生就是張默北,因受奸人所害,故隱姓埋名。”張默南終於承認了,他就是張默北,潛逃到此是爲了要報仇。他知道秦大鬍子倒臺了,本想回鄉好好執葬未婚妻和家人的,但是後來得知秦大鬍子潛逃了,而且他意外地在京城見過他,大仇未報,死去的人不安息,在生的人也不安樂,所以他用盡辦法進入順天府,再到如今的刑部,他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結識剛直不阿之士,當然最好是能和路陽攀上關係,而路陽兩年前出走是他意料不及的,所以他要報仇,便要忍辱負重,等,等!
路陽扶起他,嘆息道:“兩年前本官問你認不認識張默北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那時候學生沒想到師儀曾讓大人找過我,加上那時候學生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雖然進入順天府是希望大人可以爲學生報仇,但是還不敢這麼快便把性命攸關的事情告知大人。請大人諒解。”張默北悽悽地說。
“你的仇人,是秦大鬍子吧?”路陽想起李師儀,那個被秦大鬍子的女兒秦秋涼抓住的可憐女子,聽到張默北死了,她也要自盡追隨而去。
“是,學生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學生的家人和李家一家全部都是死在秦大鬍子的魔掌下。學生本想一死了之,但是想到大仇未報,得知他倒臺後也本想回鄉,誰知道竟然被學生在京城見到他,大人,您是什麼時候見到師儀的?她有沒有什麼話要您轉達?”在他心中,認爲李師儀已經死在秦大鬍子的手下,所以他極力想知道李師儀到底跟路陽說了什麼,哪怕是一言半語,也能安撫他傷痕累累的心。
“四年前,本官南下魯東的時候,在秦大鬍子的家裡救出她,秦秋涼一直騙她說你被關押住,所以她不敢逃,後來秦秋涼說你死了,她也要尋死,本官便答應爲她尋你的下落。第一次見到你,本官問你是哪裡人士,但是你的回答以及口音都不是本官要找的人,所以本官並沒有細問。”路陽嘆息道,沒想到這樣失之交臂,便讓他們錯失了幾年的時間。
張默北雙手掩面,不敢相信,心噗通噗通跳得很急,似乎要把胸膛給穿破,他不確定地問:“您說,師儀尚在人世?”
“現在不知道,因爲這事兒,本官也覺得十分抱歉,我並無盡力!”路陽慚愧地說。
“學生要回去找她,只要她還活着,報仇不報仇,學生不在乎了!”報仇,是一個讓他可以生存下去的藉口,但是假若李師儀還在世上,他便有了生存的勇氣和理由,他不敢相信,一直以爲她死了,誰料她原來也託人在尋找他。
“你不要心急,本官讓薛明去找她,若是她還在,薛明會送她上京。現在,你陪本官去一個地方!”路陽站起來,神情間有一絲篤定,方纔張默北說秦大鬍子在京城出現過,那麼她很有理由懷疑這個陳傲,是否就是秦大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