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沒有被雞豆花一搶而空的喜悅所衝昏頭腦。
她很冷靜地分析：
“客人肯定以爲都是我師父做的。”
其他人差不多都這麼想。
南枝笑着建議：
“那你去問問他們吃得怎麼樣？”
宋宛驚愕地瞪圓眼睛。
“我……我……”
她顯出幾分慌亂無措。
南枝幹脆輕輕推着她的肩膀：
“去吧，問問他們吃得怎麼樣，對你的雞豆花是什麼感覺。”
宋宛順勢走出了廚房，又在幾個關係好的廚師簇擁下，來到第一桌點了雞豆花的客人旁邊。
南枝沒有跟上來，她只站在樓梯上，露出半個身影，遠遠看着。
就這樣，依然有客人眼尖地認出她。
他們發出小小驚呼，還摸出手機來拍照。
所幸比較有邊界感，知道這是工作時間，沒有跑過來找南枝合影之類的。
而這些人也注意到南枝似乎笑吟吟地看着某個方向。
他們跟着看去，便看到了宋宛。
“那個不是……枝姐的徒弟嗎？前段時間上熱搜的那個？”
於是，整個大堂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
宋宛當着無數人的視線，越發的緊張，一張臉嚴肅地繃緊：
“請問這碗雞豆花的味道怎麼樣？”
被問到的客人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將這理解爲南風樓的食客反饋，很自然地說：
“口感好像有點變化，沒有之前吃到的雞豆花好吃，不夠細膩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宋宛卻控制不住地失落。
她當然知道自己和師父的手藝天差地別，可她仍然期待能夠得到食客的肯定。
宋宛輕輕嘆氣：
“抱歉，如果您對這碗雞豆花不滿意……”
我們可以免單這句話還沒說出來。
食客腦袋一仰：
“不滿意？那倒沒有！”
“嗯？”
“雖然沒有上次的雞豆花好吃，但也挺不錯的，在我吃過的所有雞豆花裡能排前三！”
食客朝宋宛豎起大拇指。
要知道，這已經是非常高的評價了！
宋宛不受控制地愣住，隨後緋紅從脖子爬上臉頰。
全是激動的。
簇擁在周圍的關係好的年輕廚師們，也都興奮地拽着她的手臂，壓抑着歡呼。
客人們有點弄不清楚情況。
南枝這才走過來，解釋：
“各位吃到的第二批雞豆花，價格要便宜一半的，是我的徒弟宋宛所做，抱歉沒有提前通知，我們只想得到最真實的評價。如果哪位對雞豆花不滿意，可以提出來，我們南風樓全額退款。”
所有人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枝姐的徒弟也挺有水平嘛！”
“我記得宋宛還沒有正式出山，就已經有這個水平嗎？已經超過我所吃的所有雞豆花了！”
“我覺得超好吃哎！可能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枝姐的雞豆花……”
“退款還是算了吧，我想繼續吃下去。”
“枝姐，能讓你的徒弟多做點嗎？我們願意繼續買！”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直把宋宛誇得心花怒放。
只是她表達情緒的方式比較含蓄，一直只是抿着笑，沒有太過得意。
南枝看着，更是欣慰。
“謝謝各位的支持。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也會盡量提供平價版的雞豆花。”
周圍響起小聲的歡呼。
當然，在所有食客看來，能吃到南枝的雞豆花纔是最好的。
回到廚房後，南枝問宋宛：
“你的心情怎麼樣？”
宋宛嘴角微微上揚：
“很開心！”
周圍人悄悄撇嘴：凡爾賽啊凡爾賽，表情這麼淡定，居然說自己‘很開心’？哎開心的人如果是我就好了！
“不過。”
宋宛頓了頓，依然清醒地自我檢討，
“這份雞豆花不能說完全是我的作品，清湯主要是靠兩位大師傅盯着看的，我只是完成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工作。另外我還有幾個地方做得不是太好，就比如對雞茸的處理不太夠……”
宋宛挨個挨個挑自己的錯，通通言之有物，還說了足足幾分鐘。
其他人見宋宛謙遜又清醒，都有些感慨。
他們這些人，但凡有點天賦的，誰的心思不是飛到天上去？
昨天摸刀，今天切菜，明天就要挑戰文思豆腐！
反觀宋宛呢，永遠是沉得住氣，慢慢磨功力。
所以，她才能在所有人裡拔尖而出。
有人突然明白，爲什麼南枝當初會選宋宛當徒弟了。
南枝對宋宛的態度雖然滿意，卻也說：
“你要知道自己差在哪裡，但更要明白自己優秀在哪裡。”
宋宛謙遜一點是不錯，但謙遜過頭，對自己缺乏自信，也不好。
不過周圍人多，南枝只是點到即止。
好在宋宛聽懂了，當場陷入了沉思。
之後，南枝又藉着宋宛的經歷，指點了一下大家對雞豆花的做法。
講到後面總算有人忍不住問：
“老闆，您都已經把雞豆花做成您的專屬招牌菜了，全國都聞名，爲什麼您會願意教給我們呢？”
南枝笑得不以爲意：
“哪有什麼專屬菜，步驟都是公開的，想學的人都可以學！如果有人做得比我好，我反而會高興，因爲廚師界後繼有人。當然，如果這個人出現在咱們南風樓是最好的。”
有人小聲笑起來：
“老闆，你這麼年輕，說起話來好成熟哦！”
南枝當場愣住。
那人還以爲自己說錯了話，急忙就想道歉。
好在南枝很快笑起來：
“嗯，你說得沒錯。”
那人看南枝不在意，才悄悄放下心。
隨後南枝看了眼時間：
“那接下來你們繼續做，雞豆花味道再調試一下，如果差不多了就可以用今天的價格上菜單。之後半個月，我爲了拍攝都不會過來，所有事情大概需要麻煩到你們。不過放心，等半個月之後，我們應該會有很多時間相處。”
大家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慢慢的，他們才意識到南枝說的這話意思是——
她以後會常駐南風樓！
大家都有些激動。
南枝這幾天沒來，實在是有些動搖人心。
但現在好了，他們不用擔心南風樓被南枝拋下！
“好的老闆！我們都會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