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有重瞳,以前習慣了開眼,但他現在修道有成了,並不想依賴重瞳,因爲藉助重瞳,總讓他覺得僥倖,這就好比自己考試得一百分,與作弊考試得一百分,這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他能用凡眼就用凡眼,到了需要的時候,纔開重瞳。
“這人是昨晚死的,但肌膚已有乾癟的症狀,目光空洞,面無表情,頭髮灰淡,指甲細肉乾枯,表面看似正常的死人,精氣神枯竭,油盡燈滅,但這人才五十歲的模樣,身體健康,氣血充足,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像正常的老死。”
張昊一邊說着,一邊指着遺體的特徵,最後按住頭部,說:“頭骨緊密,口鼻無痰,雖然大腦死亡,但並無創傷破壞,肌理還有一縷生機,從醫學來說,細胞還沒死亡,應該是以大補之藥的精華,抱住了細胞活性。”
聽了這話,陸子旭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接着又是苦笑搖頭,果然是他忽略,這人死得太正常,就像一個老死之人,以至於他都沒注意這些細節,但這恰恰是問題所在。
陸子旭也是厲害人物,張昊這麼一點,也明白了端倪,說:“以師弟所言,這人是精氣神出了問題。”
“不錯,這人的精氣神三花潰散,但既然是屍衣,還得抱住生機,精氣神三花不可能真的潰散,那麼就很顯然了,是被封於穴竅之中。”張昊已推測得七七八八。
“師弟真乃神人,我自愧不如。”陸子旭拱了拱手,對張昊是心服口服,不愧爲抱丹證道的高手。
“師兄不必謙虛,只是忽略了細節。”張昊淡然一笑,玄學醫理,全靠這眼力勁,只要看準了,對症下藥,一切就迎刃而解。
“經絡封閉,是以鍼灸的手法,我不會鍼灸,師弟你可會鍼灸?”陸子旭問道。
“鍼灸我也不會,不過我道武兩修,以勁揉.穴,推拿經絡,疏通氣血,效果還比鍼灸更靈活幾分,而精氣神封閉,三處.穴.位,命門,天元,印堂。”
說着,張昊把遺體翻過來,按住腰間的命門,命門就是腎臟的位置。
命門主精,腎屬水,是生命之根源。
“喝!”
張昊一聲輕喝發力,真意與勁相合,氣血滿乾坤,真意化至虛,身體與神意的圓滿,生理機能一瞬間爆發到頂峰,心脈勃發,渾身劇烈,卻又含住勁,運力於手,輕柔推拿穴位,只見張昊的手上,幾縷白煙升起,看似輕柔的手法,掀起一股微風,白煙嫋嫋,隨風飄散,顯得頗爲玄妙。
“這就是丹勁,汗水化氣!”陸子旭目光一怔。
拳術抱丹,又稱丹勁,身體機能活躍到了極致,體能巨大,運動出汗也是必然,不過抱丹高手的爆發太強,汗水直接化爲了霧氣,就像剛洗了熱水澡出來,身體受了熱,血管、毛孔、肌肉等,舒張開來,出汗排出熱量,也會直接化爲霧氣,隨便在桌子一按,明顯就有一個水氣凝結的手印。
而丹勁高手爆發時的溫度,比洗澡受熱更加的劇烈,化氣也更徹底,白煙飄出就沒了,幾乎不會凝成水。當然,舊時候的修練者,不明白汗氣的道理,再加上抱丹高手可以打出罡氣,因此誤認爲是內氣外放,或是化勁爲氣,其實人的體內,根本不存在所謂真氣內力,而精氣神所指的氣,其實是心氣,心氣就是心中的意志,一個人的心裡有了意志,精神面貌就煥然一新。
張昊以丹勁揉按,疏通經絡,破除閉塞,活躍腎臟的氣血。
腎臟煥發生機,腎氣滋生,屬水,水生木,木爲肝,張昊手法移動,順着十二正經的軌跡,推拿氣血行於肝臟。
嚴家老爸的生理已死,但細胞仍有一份活力,只是被閉塞了經絡,封印精氣神,全身處於癱瘓,現在得到氣血滋養,立刻起死回生。
肝臟恢復,木生火,火爲心臟,順着經絡推按,肝臟內儲存了諸多的能量物質和鮮活血液,注入心臟,丹勁透而不散,按揉心臟肌理脈絡,“噗通!噗通!!”心跳撥起,氣血如火,運行全身,溫暖了冰冷的遺體。
火生土,土爲脾臟,土是承載,鞏固根基,同時也是轉化新舊物質,有造血、濾血、清除衰老血細胞、身體免疫等功能,同時也儲存的大量血液,是人體血庫,有後天根基之稱。
脾臟恢復活力,最後是肺部,土生金,金爲肺,清濁交替,肺經行水,調節體內的血液和水,全身脈絡通於肺,張昊推拿揉按,帶動肺部收縮擴大,猶如做人工呼吸,輕輕一振,復活了氣息。
隨後氣血運行,五臟五行,歸經於天元,天元就是丹田,疏通正經,內外相連,四肢手腳與五臟六腑,冰冷的遺體已起死回生!
“活了!”
陸子旭見到這一幕,雖然早有預計,但還是忍不住震驚,畢竟這是一個腦死亡的人,僅僅是肌理細胞還有那麼一縷生機,說得通俗一些,這一縷生機就像菜市場的豬肉,只是一塊新鮮的肉而已。
“還差最有一步回魂兒了。”
張昊喘了口氣,顯得很是疲憊,這一套推拿做完,接近花了一個小時,別看他的動作輕巧,連一點汗水都沒有,其實是出了全力,心力和體能的消耗都非常巨大,汗水都直接化成了白煙,哪怕他體能渾厚,也撐不住這麼長時間的消耗,渾身脫力,口乾舌燥。
“師弟先休息一下,丹勁的消耗太大了,據說一般的抱丹高手頂多持續半個小時,師弟你快一個小時了,實在厲害。”
陸子旭連連稱讚,他也練了拳術養生,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張昊不愧是年紀輕輕就修成丹道的奇才,拳術根基也如此深不可測。
“還不能休息,沒有神魂,肉靈分離,身體復活只是假象,馬上就會死去,而這次若是死了,體內的活力已經被我全部催發出來,一旦耗盡,那就是真的死了。”
張昊呼吸吐納,略微緩了一下疲憊,立馬又提起一股精神勁。
神元封閉於印堂穴位,印堂穴位就是天目穴的位置,這裡是神元歸竅之處,若是普通封閉,推拿鍼灸即可,但施術之人是玄門高手,必然不會簡單,張昊手捏印法,按在眉心上,閉上眼,一個念頭探入,查看神魂。
卻說另一邊,縣城郊區某個偏僻的小屋裡,一箇中年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陷入了昏死,身上插滿了細針。
旁邊是程逸雲畫妝而成的一個老頭,打開箱子的暗格,暗格分爲幾層,擺滿了小瓶藥物和鍼灸,還有七個稻草人偶,其中四個貼着符籙,正在佈置第五個,前面的“三神屍衣”已經被化解,第四個是“四命屍衣”之一的“封命”。
“封命”屍衣是分別封閉精氣神,以秘藥精華保持屍體的活力。
“原本就算定了能化解三神屍衣,畢竟是得逞了金丹大道,並非一般凡夫俗子,只是沒想到化解得這麼快,今早就連續化解我兩件屍衣,有些不簡單啊。”
程逸雲一邊自言自語的感慨,一邊忙着手裡,拿出一瓶藥丸,給地上躺着的人服下,又拿出幾支細針,插在頭部穴位,隨後拿出一注艾香,點燃了薰灼後腦穴位。
鍼灸有針法與灸法之分,針法是用針,灸法是用艾絨點燃,薰灼穴位。
片刻之後,地上的人就陷入了死亡,又扎針取了一滴血,書寫符籙,貼在稻草人,做完這一切,程逸雲快速的收拾現場。
“三神四命,‘藏命’屍衣佈置好了,明早就會發作,今天這一天的時間,就讓張昊慢慢的化解‘封命’屍衣,若是化解不了,也就沒必要再出藏命了。”
程逸雲饒有興趣的笑了,對自己的四命屍衣非常自信,並且他還做了手腳,下了咒術,張昊要化解神元的封印,必然觸碰咒術,他就能傳念過去,也想見識一番這年紀輕輕的丹道高手,到底是何等模樣。
然而就在這時,程逸雲心有所感,連忙拿起封命屍衣的稻草人,神情一怔,驚呼:“不可能,這個時間點,張昊應該趕到場還不久,才一個照面的功夫,怎麼可能就化解了封命屍衣?”
“起!”程逸雲一聲輕喝,手捏印決按在稻草人上,閉目凝神,虛空傳念,表情一股陰沉冷殺,“老夫倒要看看,是有多厲害的小子。”
與此同時,城裡電梯樓內,張昊一個念頭查看神魂,眼前的畫面一黑,只見一道詭異神念,幻化爲人形虛相,注視着張昊,語氣帶着陰沉的說:“閣下就是張昊,能化解老夫的封命屍衣,不愧是得證大道的高手。”
“呵呵,你就是程逸雲,果然不出我所料。”張昊笑了笑,早有防備,見到程逸雲的傳念並不意外,“被我連續化解三件屍衣,這第四件纔是真正的開始,你也按鬧不住想和我會個面,並且被我化解得這麼快,你心裡可有幾分不服輸?”
“嗯?”程逸雲聞言,頓時遲疑了一下,張昊居然猜透了他的心思,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作爲一個老江湖,當即就想退走,虛相淡化,念頭收回,只有一個迴音傳來,“三神四命,七屍穿衣,在下學藝不精,向大道者請教,獻醜了……”
聲音淡去,頗爲有禮,卻帶着一股挑釁,程逸雲這次是真動怒了。
然而張昊笑了,在他堂堂張仙人面前,裝了逼還想跑,一聲冷哼:“天目,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