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河豚宴,一個小時不到就結束。
除了朱老生陷入選擇的兩難境地之外,黑澤西跟松下菊子都各取所需,黑澤西美美的吃了一頓極品河豚,還收下兩方價值不菲的厚禮,真正旱澇保收的主,松下菊子雖沒有得到朱老生的即時答應,但走投無路的紅門不會有太多變數。
這一頓晚宴,兩個東瀛人註定撈足利益,同根同生也讓他們相互照顧,唯有朱老生被撕裂的鮮血淋漓,所以宴會散掉的時候,除了朱老生的笑容有些苦楚外,黑澤西跟松下菊子都眉開眼笑,吃掉大半河豚肉的黑澤西更是哼起櫻花謠。
三人走在前頭,一干保鏢兩側保護,向前方的車隊走去。
“菊子,朱先生,謝謝你們的盛情款待。”
黑澤西最先抵達自己的車子,在保鏢打開車門讓他進去的時候,他搖搖昏沉的腦袋,暗呼喝酒過度之餘,也向朱老生跟松下菊子開口:“今晚很高興享用美味的河豚刺身,更高興你們兩家握手言和,這是你們幸事,也是東瀛福氣。”
他一本正經地補充:“山口組跟紅門和平相處,意味着東京的安寧得到最大保障,也讓政府不用在你們身上浪費人力調解,可以抽出更多的精力放在國際事務,你們的和解是歷史性的,也是光榮性的,我代表民衆向二位表示感謝。”
“黑澤先生客氣!”
面對黑澤西的鞠躬,松下菊子也馬上彎腰迴應:“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朱老生也擺擺手:“是啊,黑澤先生言重了,和諧社會,是我們的義務。”
黑澤西伸手拍拍朱老生的肩膀,想要加重幾分力道卻發現有點發軟,他也沒過多在意,以爲是剛纔的兩壺清酒導致醉意,隨後揚起一抹笑容:“朱先生,我真心希望你們能攜手,這樣你好,他好,大家都好,希望你回去好好考慮。”
朱老生嘴角牽動一下:“黑澤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考慮。”他神情猶豫了一下,看着松下菊子補充一句:“我理解中村先生的苦衷,也希望中村先生能考慮我的難處,六間賭場給了你們,但你們也需拿點誠意讓我向兄弟們交待。”
“只要紅門答應六間賭場給山口組,山口組也會回兩間歌舞廳給紅門。”
松下菊子狡猾的拋出甜頭:“而且我們可以動用關係,讓朱少免受刑罰,安全回來東瀛。”
朱老生身軀一震:“你能讓我兒子安全回來?”
松下菊子避重就輕:“一定不遺餘力。”她至今還記得,在她被派來赴宴之前,中村獅雄把她招到密室裡,十分慎重的跟她說:你的真正任務,是爲山口組將來蠶食紅門,找到立足點,找到突破口,六間賭場很重要,所以,拜託了!
每次想到,高高在上,彷彿神一樣的中村獅雄,慎重的向自己鞠躬拜託,松下菊子便覺得心中,充滿了神聖使命感,個人榮耀再不足懼,也讓她連消帶打要拿下六間賭場,爲此哪怕搭上一些模棱兩可承諾,利用朱華潤來誘惑朱老生。
“請朱先生相信我們誠意。”
“你們真能救華潤——”
在朱老生想說些什麼時,黑澤西哈哈大笑起來,適時插入了話題:“朱先生,你就相信菊子吧,大家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還要攜手共同對付外敵,她怎麼可能欺騙你呢?她說會幫助你救回兒子,那麼一定會努力,我可以打保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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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手一揮流露霸氣:“現在最關鍵的是,紅門要拿出最後的態度,答不答應山口組的條件,答應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談,不答應了,現在談再多也沒用,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好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還有一個軍事會議要開。”
他搖搖腦袋:“今天喝酒有點多,需要回去睡一睡,你們達成大致意向足矣,其餘細節以後再談。”
朱老生和松下菊子點點頭:“黑澤先生慢走,今晚謝謝你了。”
黑澤西向兩人揮一揮手,隨後鑽入車裡讓手下開車,兩部黑色車子很快啓動,緩緩向街道盡頭駛過去,很快駛出五十米,就在這時,一陣馬達轟鳴聲,從遠處猛然響起,一輛紅白相間的警車,就像是被惹怒的野牛,從街角竄了出來。
朱老生和松下菊子神經同時繃緊吼道:“黑澤先生,小心!”
“嗚!”
那速度,只能用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黑澤西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所在車子便被加固的警車撞中了,兩輛車子親密接觸,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黑色車子就像是被踩了一腳的礦泉水瓶,瞬間扭曲變形,玻璃破碎,車身更是陷入進去。
噴着尾氣的六人座警車,油門踩盡死死擠壓着黑色轎車,繼續動力強勁的向前衝,砰!黑色轎車撞斷欄杆,車子變得更加破損,警車卻沒有就此停滯,剎車一踩,後退幾米,隨後又砰一聲竄出,對着想要調整方向的轎車撞擊了過去。
“轟!”
黑色轎車翻了出去,撞在欄杆旁邊的店鋪,櫥窗嘩啦一聲碎裂,無數玻璃淹沒黑澤西所在轎車,在另一輛車子的保鏢踢開車門鑽出來時,警車又衝了過去,把要開門的黑澤西撞回車裡,隨後相抵,幾乎推着轎車撞入店鋪階梯才停止。
恐龍坐在的駕駛室裡,臉像花崗石一樣冷酷平靜,不帶有一絲感情,踩死油門把車子擠壓的不成樣子後,他就一腳踢開車門跳了出來,坐在小轎車前排的司機和保鏢,早已被擠成了一團肉餅,鮮血流淌,與地上泄露的汽油混在一起。
坐在後排的黑澤西,是唯一還留有一口氣的活人,只是也滿臉痛苦,昭示他也受傷不小。
“不準動!”
在恐龍站在轎車身邊扯起一扇車門時,趕赴過來的三名保鏢擡起槍械想要射擊,但嗅到濃郁的汽油氣息後,他們又齊齊擡高槍口,生怕一不小心打到轎車或打在店鋪彈入車裡,一旦彈頭擦出火花,黑澤西就算沒被撞死,也會被燒死。
就在保鏢對開槍猶豫時,恐龍已經反手一砸,破爛車門像是炮彈一樣,氣勢如虹砸向了三人,一人身子一彎,躲了出去,另外兩人來不及挪移,只聽砰一聲巨響,身軀被車門打中,慘叫一聲,兩人噴出一口鮮血,齊齊向後跌飛出去。
骨折肉裂,倒地就再也難於爬起來,槍械也跌落地上。
“嗖!”
第三名保鏢剛剛直立身子,還沒咬牙決定開一槍碰運氣時,一把扳手呼嘯着砸了過去,他想要躲避卻已經太遲,一聲悶響,額頭爆裂,他重重摔在堅硬地面,連慘叫都沒發出就一命嗚呼,恐龍雖然在京城一戰受傷,但力道依然驚人。
“嗖!”
撂翻三名援兵後,恐龍拔出一把斧頭,對着黑澤西就要下手,就在這時,一個枕頭從車內飛出,在恐龍一斧砍落時,半死不活的黑澤西爆射出來,一腳踢中恐龍,這生死關頭的一腳力量很大,恐龍一個不備,被他點中退後了兩三米。
斧頭也跌落在地。
黑澤西沒有浪費這個機會,雖然他傷勢嚴重,頭腦也很昏沉,全身力氣也只剩下兩成,但他依然清楚要先發制人,於是抓起保鏢跌落的匕首,吼叫着衝了過去,這匕首是那種形如狗腿的柺子刀,尺半長短,便於使力砍削,極爲鋒銳。
“砰!”
黑澤西相信這一刀,即使殺不了恐龍也能重創,可是刺出的時候,他卻腳步一晃,有些虛浮,原本極快地、要奪命的雷霆一刀,只擦過恐龍的胳膊,恐龍轉身猛地踹出一腳,黑澤西便倒飛了出去,口裡噴出的血在空中,噴灑如彩虹。
倒地的黑澤西滿臉震驚,他發現自己呼吸困難,而且全身無力,手背也有幾片黑斑,結合剛纔攻擊時刻的失手,還有那一抹莫名揪心,這絕對不是喝醉酒的症狀,也不是受傷過度的體現,倒像是河豚中毒的跡象,可怎麼會中毒啊?
料理店是老店,河豚師父也是熟悉的人,技術更是一流,而且他也親自品嚐。
最重要的一點,朱老生跟松下菊子都吃了,他們怎麼會沒事?
在他念頭轉動時,恐龍撿起斧頭,吼叫着上前一步:“去死吧。”
“呼!”
一記銳響掠過夜空,一枚菱形飛鏢爆射了過來,直取恐龍的後背要害,來勢極其兇猛,與此同時,松下菊子像是兔子一樣跳躍,幾個起落就拉近距離,儼然一副要救人態勢,接着又是射出四枚飛鏢,凌厲,刺眼,展示她強橫的身手:
“不準傷害老師。”
朱老生也帶着保鏢奔赴過來,途中還拔出隨身攜帶的槍械:“保護黑澤先生。”
“噹噹噹!”
恐龍感受到背後的危險,想要返身劈落飛鏢,可又不甘放過黑澤西,他清楚,只要轉身擊落飛鏢,爬起來的黑澤西就可能跑掉,而且松下菊子也拉近了距離,擊落飛鏢的下一刻,很可能就要跟她對戰,那樣一來,八成失去殺人時機。
“嗖!”
就在這時,暗影中又閃出一人,左手一捲,五枚飛鏢全部反射回去。
身手彪悍。
恐龍一愣,隨後大喜,斧頭轟然落下:“鬼子,去死吧。”
“咔嚓!”
斧光一閃,黑澤西斜裂兩半。
“呼!”
恐龍反手一揮,一顆頭顱沖天而飛,黑澤西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