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東昇,一屢抹紅滑過天際,染紅了天空的雲彩,陰沉多日的天空,終於等來了晴朗。
淺水灣的宋家花園裡,宋伯仁坐在可以對着海面的明淨飯廳裡,一邊翻看着《大公報》,一邊動作優雅的喝着早茶,大理石桌子上擺放着十幾碟精緻的點心,色澤好看,香氣怡人,中間還擺着兩個拳頭大切好的紅薯,可謂豐富至極。
“宋先生,陳少來了。”
這時,一名身穿黑色小西裝的女子推開玻璃門,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我讓他在偏廳等你。”
“他怎麼來了?誰讓他來找我的?你把他帶進來吧。”
身穿休閒服飾的宋伯仁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陳三元會來找自己,根據雙方有過的約定,如非事態異常嚴重,一定不能相互拜訪對方,更多是通過電話溝通,免得被人發現兩方關係不淺,非要見上一面,也是喬裝去荷塘月色碰頭。
年輕女子低下頭:“他說有要事找你,他包裹的挺嚴實。”
“行了,知道了,讓他直接進來飯廳吧。”
宋伯仁散掉臉上的一抹凝重,恢復平日裡和藹可親的神情,沒有一點上位者的樣子,更沒有一點鐵血市長的風範,倒像是鄰居家的大伯平易近人:“另外派三組的人出去轉一轉,看看陳三元背後有沒有尾巴,有情況馬上向我彙報。”
聽到他的話,年輕女子微微鞠躬:“明白,我馬上帶他過來。”
大約半分鐘後,陳三元在一人帶領下走進了餐廳,雖然見到陳三元眼裡有着焦慮,宋伯仁可以猜到事態有些嚴重,但他沒有火急火燎的發問,漫不經心喝入一口茶水,隨後用紙巾擦了擦嘴巴,淡淡出聲:“陳少,好久不見,坐吧。”
陳三元有很多話想要說,心裡也有兩分焦慮,但見到宋伯仁的沉穩後,慌亂的心多了一抹平靜,他也沒有失掉分寸,嗯了一聲,然後坐到了宋伯仁的對面,與此同時,一個傭人端着一份早茶放在了陳三元的面前,還給他拿來了刀叉。
“這麼早過來找我,應該還沒吃東西吧?”
宋伯仁手指輕輕一揮:“先吃吧,吃完我們再聊,我也可以把剩下報紙看完。”
“好的!”
向來牛哄哄的陳三元罕見低眉順眼,拿起刀叉大口大口的吃起餐點,宋伯仁的從容淡定,讓他情緒緩和不少,一夜無眠和滴水未進也就凸顯出來,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早茶點心,不由食慾大開,動作利索開始消滅眼前的食物。
或許是心裡有着事,也或許是真的餓了,陳三元吃東西速度很快,只是幾分鐘,陳三元便解決了眼前的食物,乾乾淨淨,宋伯仁見陳三元如同餓狼撲食般消滅了桌上餐點,不僅沒有絲毫不滿,反而流露一絲欣賞,放下手中報紙一笑:
“年輕就是好啊,吃東西都比我們老傢伙吃的香,吃的多。”
陳三元扯過紙巾擦拭嘴角,心滿意足笑道:“年輕,胃口難免大一點。”
“給。”
宋伯仁又拿出一個黑色盒子,抽出一支雪茄丟給陳三元:“飯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嘗一嘗古巴的新雪茄。”
見到宋伯仁舉動有一些奇怪,一直不問自己發生什麼事,也不給他開口敘說的機會,陳三元微微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接過了雪茄,從自己口袋摸出打火機點着,輕輕吸了一口,神情愜意笑道:“謝謝宋市長,還是你會享受啊。”
“吃了早點,抽了雪茄,有沒有感覺到,日子還是日子?”
宋伯仁微微坐直身軀,一語雙關:“天塌不下來的。”
陳三元神情一怔,隨即恭敬回道:“宋市長說得是。”
“來,現在好好想一想。”
宋伯仁看着陳三元,神情平靜:“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必須找我?找我的事情,是不是必須要宋家解決?如果還是的話,那你就把事情告訴我,如果不是的話,你覺得自己能夠擺平的話,那就不要跟我說,照你自己的法子去做。”
在陳三元眼皮一跳的時候,宋伯仁又補充上一句:“我一直很看重你,還在禁城面前大力推薦你,覺得你有智慧有手段,未來可以成爲翹楚,再遠一點,可以成爲未來的特首,因此我不想看到你慌慌張張,動不動就感覺天塌下來。”
陳三元呼出一口長氣,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臉恭敬:“宋市長教訓的是,小侄今日舉動確實魯莽了,你放心,事情我可以擺平,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不會給宋家招惹麻煩,所有問題我都會毫不留情摧毀。”
“很好。”
宋伯仁哈哈大笑起來,拍拍陳三元的肩膀讚道:“這纔是梟雄本色,我也相信你可以擺平難題,當然,你今天火急火燎來找我,事情肯定有點棘手,宋家不會袖手旁觀,讓你一人去解決,我再給你一隊人馬,算是給你加一道保險。”
他寫下一個號碼:“東瀛的櫻雪子和三十忍,相信會給你帶來驚喜。”
“櫻雪子是東瀛高手,也是山口組一員,一個很霸道的女人,她來華是給姐妹報仇。”
“但我跟她說了,要想在華國有所作爲,必須先爲我們做點事。”
“不然她不僅大仇無法得報,還會被我們先快半拍殺死。”
“她樂意爲我們做一些事,作爲回報,將來要給她去澳門報仇提供便利。”
陳三元欣喜若狂:“謝謝宋市長。”
“明天就是拳場對戰,希望你能順利幹掉李元峰,宋家不喜歡這些阻礙我們發展的刺頭。”
宋伯仁淡淡出聲:“在我們的字典裡,要麼臣服,要麼毀滅,絕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殺掉李元峰後,李家勢必跟陳家對抗,加上和記的興風作浪,香港必定動盪起來,只要人們忍無可忍,沈家難有作爲,宋家就會順勢進駐香港。”
“我會用最快速度平息一切動亂,會把和記跟李家連根拔起。”
宋伯仁看着陳三元:“到時,陳家地位水漲船高,連董家都可以輕易壓過。”
陳三元低語一句:“宋市長,我聽到風聲,這次就着和記興風作浪的,除了李家之外,還有董家也給警方施壓,董家是不是聽到什麼東西啊?不然它怎麼會介入進來?何長峰的死,大夫人的中毒,董雲飛的死,應該讓董家焦頭爛額纔對。”
“怎麼還能有閒情打壓陳家呢?”
宋伯仁臉上沒有太多意外:“我也聽到了,董老頭親自給特首電話,把他罵的狗血淋頭,不過他們應該不知道是我們下的死手,董雲飛是從馬來西亞註冊的賭船上掉下,要追查也是往那船追查,而那艘船已經變成碎末葬身公海了。”
“董家一時查不到我們身上,你不用太擔心,董老頭所爲不過是落井下石,想要分點利益而已。”
宋伯仁淡淡出聲:“你就安心做自己的事吧。”
陳三元點點頭:“明白。”
“對了,你是不是找黑雪蓮珠?”
在陳三元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宋伯仁忽然拋出一句:“我知道小和尚的下落,我已讓櫻雪子他們去取珠子。”
“如果珠子真有效的話,陳老今晚就可以藥到病除。”
陳三元嘴巴張大,一臉激動:“謝謝宋市長。”
在宋伯仁漫不經心地輕輕揮手之中,陳三元滿臉笑容的離開淺水灣花園,幾乎是他剛剛鑽入車子消失,灰衣人就像是魅影一樣冒了出來,看着漸漸關閉的大門,向重新落座的宋伯仁淡淡出聲:“幹嗎不把葉子軒來港的消息告訴他?”
“黑雪蓮珠的失蹤,尼姑的跑路,陳天策的死,鬼頭王的解救,可都跟葉子軒有關。”
灰衣人挺直高大的身軀:“如果不是葉子軒,黑雪蓮珠到手了,陳天策也活着,基哥也上位,再殺掉李元峰,可就異常完美了,只可惜那小子捲入了進來,把局面攪得亂七八糟,將來還可能給陳家一記重擊,你該讓陳三元提防點。”
“無知者無畏!”
宋伯仁望着摘下面具的灰衣人:“陳三元不知道有大人物介入,覺得都是可以肆虐的對手,他纔會士氣如虹。”
“如讓他知道葉子軒也捲入遊戲,他很可能就不玩了,至少做事畏手畏腳,那會讓咱們計劃嚴重受挫。”
“現在多好,打了雞血一樣,給幾顆爛棗,再上一碗心靈雞湯,他就會拿着陳家實力,嗷嗷直叫替咱們賣命。”
“利用陳家擾亂香港的局勢,還不讓沈家生出警惕,給宋家一個進駐的機會,遠比宋家直接派人打江山要好。”
宋伯仁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亂,纔有缺口,有缺口,纔有機會。”
灰衣人冷冷出聲:“搞政治的人果然陰險,我不得不懷疑,我也只是你們一枚棄子。”
“怎麼會呢?”
宋伯仁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天底下,誰敢把過江龍當棄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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