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葉子軒出現在紫荊城。
宋禁城上午親自打了電話,約他一起吃飯,葉子軒沒有拒絕,他也想接觸一番,看看韓月的出現,是意外,還是有意爲之,畢竟他好不容易佈下的局,就快讓黑鴉自認逃脫追蹤,準備跑回據點的時候,卻被韓月一刀無情殺了,多少有些遺憾。
他帶着空小寒穿過人來人往的大廳,徑直向白狐曾經住過的廂房走去,途中有不少達官貴人向葉子軒致敬,葉子軒僅僅點頭應對,而後帶着人悠然地從他們面前走過,沒有多瞧他們哪怕半眼,不是他裝清高,而是他今天沒有什麼心情寒暄。
他更多精力是思慮這頓飯局謀取最大利益。
被葉子軒點頭笑對的達官貴人對此視若無睹,且還像大哥的跟班似的,簇擁前行幾步,臉上帶着謙卑的笑意,如果葉子軒獲得葉家官方支持以及斬殺青千顏、白狐前,這麼大大咧咧從這些人面前走過,不知多少人要暗罵和怒目相視。
現在甭說怒目側視了,就是暗罵都沒有,他們壓根沒膽子表現一絲一毫不滿,也不覺得葉子軒清高自大,把葉宗和葉天蕩送入大理寺,把青千顏和白狐斬殺刀下的變態牲口,哪裡還需裝叉?人家是正兒八經牛叉,大部分人心悅誠服。
從前他們並不耳熟的一個名字,已不知不覺成了他們心頭揮之不去的大山,畏懼的東西。
葉家這位死而復生的三少,將來何去何從?
不少達官貴人心裡都在揣測,已經不可能從政也不適合從政的葉家三少,是像很多年前的元勳子弟,胡來胡搞最終被政府拍滅,或者劍走偏鋒踏上另類的人生路,輝煌顯赫一世,沒有人知道,但也因爲不可預測,很多人都有着期待。
就如站在二樓端着信陽毛尖,流露淡淡欣賞的江大小姐。
“歡迎葉少!”
在葉子軒踏入暖氣四溢的廂房時,正在欣賞一幅山水畫的宋禁城,大步流星的迎接了上來,臉上笑容格外燦爛,聲音更是洪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以前覺得這就是一句廢話,現在看到葉少的變化,才知道古人誠不欺我啊。”
“我跟葉少分開也就個把月,可就是這個把月,葉少走到了這個位置。”
宋禁城舉起右手,把它跟自己的高度等同,葉子軒聞言哈哈大笑,跟宋禁城來了一個擁抱,隨後悠悠開口:“我有什麼位置?我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人,再折騰也是一個不入流的葉家子弟,哪裡像宋少,醉臥美人膝,手掌殺人權。”
他還環視了周圍幾個人,江靜瑤、周媛媛、劉援朝,角落的暗影裡,還有冷冰冰的韓月,葉子軒多瞄了韓月一眼,有點感慨黑鴉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吃個肉包子竟然撞見宋禁城的終極殺手,不僅讓他計劃失敗,也讓自己丟了性命。
當然,也可能是韓月殺人滅口。
“葉少開玩笑了,你都不入流,這京城,還有入流的子弟嗎?”
宋禁城一邊招呼葉子軒坐下,一邊讓人把酒菜送上來:“一個月,葉少拿下宗哥,蕩哥,再斬殺白狐、青千顏,一躍成爲京城黑道霸主,放眼天下,這種效率,這種手段,也就葉少能夠做到了,你這還是混吃等死,禁城就是渣了。”
葉子軒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小小京城黑道,在宋少眼裡不就是渣嗎?你是華國最牛叉國企之一的副總,正兒八經的正廳級人物,再過幾年就是總經理,級別變成副省級不過是小菜一碟,我跟你相比,其中的距離真是十萬八千里。”
“哈哈,希望借葉少吉言。”
在服務員把菜餚和好酒動作利索送上時,宋禁城又笑着向葉子軒開口:“葉少,你取得諸多佳績,本來我該早點請你吃飯慶賀,無奈事情諸多脫不了身,直至今天才有點小空,恰好又遇見姐姐給你帶來麻煩,所以就合成一塊請你。”
宋禁城拿起紅酒,給葉子軒和自己倒上一杯:“一是祝賀你,在葉家和京城冒出了頭,二是道歉,替我姐姐和韓月道歉,我姐姐這人向來心高氣傲,被家人寵壞,所以難免意氣用事,如她有得罪葉少的地方,還希望給我一點薄面。”
“原諒她一次,我保證她以後不會找你麻煩。”
葉子軒悠悠一笑:“宋少,首先感謝你的慶賀,心意領下,不過我跟你姐是火星撞地球,你怕是難於調和,再說了,就算我原諒她也沒有用,她動用白狐和十大飛鷹對付我,讓葉家上下很生氣,大伯、二伯、四叔他們要嚴查到底。”
“雖然我在葉家人微言輕,但她僱傭政治刺客殺我,葉家不會輕易罷休的,這已關係到葉家顏面。”
葉子軒很清晰的表明自己態度:“所以如果你想要找我說情,恕我對這事無能爲力,除了我在葉家沒什麼發言權外,最重要的是他們爲我出頭,我傻乎乎跑去跟他們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估計當場打斷我的腿,以後還不理我生死。”
宋禁城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葉子軒拒絕的乾脆利落。
此時,江靜瑤輕輕咳嗽一聲:“葉子軒、、葉少,宋姐確實有諸多不對,白狐一事做得不地道,但白狐已經死在你手裡,你也該息事寧人了,再攪合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至於什麼十大飛鷹,聽都沒有聽說過,又怎會是政治刺客呢?”
一身白衣的江靜瑤盯着葉子軒,言語帶着一股子犀利:“說不準是有人專門挑撥你跟宋家,你千萬不要上當,而且宋少也做了不少彌補,他派人帶了重禮去了臺島,全力消化星雲大師和蔣家的怒火,如果不是他,你現在怕沒命了。”
“是嗎?”
葉子軒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隨後端起紅酒抿着:“謝謝宋少斡旋,只是我跟阿里山的恩怨,只怕比我跟宋思妃更深,哪怕星雲大師她們不找我晦氣,我遲早也會一把火燒了阿里山,所以宋少不妨讓使者回來,免得浪費了人力物力。”
“你——”
江靜瑤臉色一變:“不識好歹!”她柳眉倒豎看着葉子軒,本來對葉子軒跟宋禁城平起平坐已經很是不舒服,現在見到他還無視宋禁城的好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真以爲自己很厲害?告訴你,星雲大師一根指頭就能戳死你。”
葉子軒淡淡一笑:“一百多歲,再蹦躂也有限度,要不你讓他來京城,讓我看看他老人家的頭硬,還是我刀硬?”
周媛媛撲嗤一聲,差點就笑出聲來,這擺明就是耍無賴,腦袋怎可能硬過刀呢?
“好了,不要吵了。”
宋禁城笑着打破沉重氣氛,臉上笑容依然燦爛,端起酒杯向葉子軒道:“葉少,這樣行不行,只要你給我一個面子,給我姐姐一次機會,葉伯伯他們方面,我來擺平,絕對不會讓葉少說情爲難,只是不知道,葉少給不給禁城面子?”
“宋少的面子,我當然給,只要你能擺平我大伯二伯,我不會再對你姐姐下手。”
葉子軒跟他輕輕一碰杯子:“只是擺不平的話,葉家做出什麼事,你可不要算我頭上。”
江靜瑤瞥了一眼,有着蔑視,沒點擔當。
周媛媛卻是欣賞,這小子做人做事滴水不漏,讓人難於佔便宜。
“痛快!”
宋禁城一口喝掉杯中紅酒:“有葉少態度就足夠。”接着輕笑補充一句:“葉少就是豪爽,比沈大胖利落多了。”
葉子軒放下酒杯,不卑不亢的回道:“宋少,沈萬千是我拜把子兄弟,你可不要在我面前詆譭他啊,不然下次飯局,我就無法出現了。”他指一指雙方:“雖然宋少也是子軒欽佩之人,但有時候立場不同,我難免會做出護短的事。”
江靜瑤輕哼一聲:“白眼狼!”
“好,以後不談及他人,就論你我。”
宋禁城也足夠乾脆:“葉少,京城黑道到手了,接下來怎麼玩?”
葉子軒自嘲着迴應:“我能怎麼玩,繼續混日子。”
宋禁城問出一句:“不趁熱打鐵,東進、西掃、南吞?”
言下之意,一統三幫。
葉子軒哈哈大笑:“京城和華海都讓我力不從心,哪裡有精力去對付三幫?”他輕輕搖晃高腳杯,意味深長的補充一句:“一個洪青龍都差點要我的命,三幫,於我更是龐然大物,而且我真去征服三幫,宋少只怕再也不會請我吃飯了。”
他一副力不從心的態勢,宋禁城卻搖頭笑了,葉子軒偏安一隅,他不信。
葉子軒見宋禁城不信,笑着補充一句:“我不強求什麼,一切順其自然。”
“好一個順其自然。”
宋禁城感慨發笑:“將來有一天,葉少也會順其自然站在紫禁之巔。”
葉子軒凝視對方的深沉笑臉,笑了笑沒有出聲迴應,只是腦海想過一個念頭,從懷裡掏出幾張照片,正是四名悍匪截取後打印出來的頭像,他把照片擺在宋禁城的面前輕聲開口:“宋少,你見多識廣,認識的人比我吃過的飯還多。”
“幫我一個小忙,看看能否找出這四人身份。”
重頭戲!
宋禁城微微一怔:“找人?”
他好奇坐直身軀掃視照片,目光從三人身上一晃而過,隨後盯在第四個臉上,正是戴名錶的那人,他的眼睛眯起:
“咦,這不是你表哥衛戰國的一個老朋友嗎?”
“他是新加坡的郭瘸子,郭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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