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正是人睡得最死之際。
天空又落下了京城第三場雪,把午夜氣溫更是推上巔峰。
沒有孤月,沒有繁星,只有冷冰冰的風雪以及涼颼颼的風,風雪交加,把不少高大樹木吹得此起彼伏,就如一條條鞭子在漆黑的夜色中抽打,京城大街小巷的路燈,隨之變得朦朧飄忽,萬物也更加死寂,讓人止不住眷戀被窩的溫暖。
洪青龍五堂年近四十的老貓正穿着軍大衣,蜷縮在後門崗亭的角落裡,雖然崗亭開着暖氣,但聽到外面呼嘯的風雪聲,他還是感覺到全身寒冷,除了天氣帶來的寒意之外,老貓還有點擔心白衣鬼魂的到來,那可是殺掉三名兄弟的傢伙。
雖然青千顏已經通告整個洪青龍,各個堂口以及花園發生的襲殺**,是葉子軒派出手下裝神弄鬼所爲,不用懼怕,但想到三名被咬斷喉嚨的守衛,以及青千顏遷入總堂的舉動,各個堂口還是人心惶惶,向來明哲保身的老貓更是擔心自己不測。
今天原本不是他值班,更不是一個人孤零零扼守後門,可是老貓在堂口位置低微,說話也沒有影響力,所以在其餘兄弟不肯前來守衛後門的情況下,他被新堂主踢過來值班,老貓想要一怒不幹,又捨不得那點薪水,更擔心新堂主殺掉自己。
青千顏提拔上來的青寒厲,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數十名兄弟都被他斬了,車釐子他們也被關入地下室。
老貓不想死,想要多活幾天,於是只能咬着牙值班。
當然,老貓心裡也多少有數,他覺得,應該不會有人找自己麻煩,畢竟自己不是什麼重要角色,而且這個後門也不重要,進入這裡還要穿過三道關卡,才能抵達堂口核心建築,一路上戒備森嚴,探頭更是多如牛毛,殺自己沒有意義。
“咄咄咄!”
就在這時,面對大路的鋼門被人輕輕敲響,老貓心裡微微一怔,剛剛凝聚的睡意瞬間消散,以爲是白衣鬼魂殺過來咬自己,窗戶玻璃被暖氣蒙上一層溼氣,看不清,只是依稀見到一個龐大身影站在門外,老貓握着對講機低喝一聲:“誰?”
只要發現不對勁,他就會第一時間打開對講機,他的緊張,讓他忽略兩條狼狗沒有叫喚。
“我!”
一個低沉聲音從縫隙傳入進來:“開門。”
老貓瞬間辨認出外面答話男子是誰,心裡打了一個激靈低呼一聲:“炮哥?”接着又臉色一變,炮哥不是叛徒嗎?
他跟炮哥有點交情,可是更忌憚幫規的處罰:“炮哥,你怎麼來了?”
“我回自己堂口,還需要他人批准嗎?”
炮哥冷哼一聲:“老貓,我知道你膽小怕事,也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不爲難你,把門打開,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洪幫老人的份上,我一槍打爆玻璃要你的性命,對了,我知道你很寂寞很孤獨,所以把你兒子小華帶過來了,讓他陪你這個長夜。”
“炮哥,炮哥,不要傷害我兒子。”
老貓聞言頓時急了,很多要思考的細節都忽略了,關心則亂的他慌慌張張一按紅色按鍵,把厚重大門打開一道口子,同時從崗亭跑了出去,還沒有站定,就見到幾道身影像是靈貓一樣鑽入進來,其中一道就是戴帽子的炮哥,但他手裡沒有人質:
“炮哥,我不是想背叛你。”
他極力解釋自己清白:“只是青寒厲和孟堂主,下手太狠了,不服從,要麼當場殺,要麼關押拷打,我老了,拼不動了,只想努力活久一點,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沒有肆虐車釐子他們一人,相反,我還偷偷給他們送了點水和食物。”
空小寒和墨七熊他們散開,手裡各自提着一個箱子。
炮哥笑着上前一步,拍拍老貓的肩膀開口:“老貓,你很好,放心,我沒動你兒子和妻子,我今晚來找你,只是想要你告訴我一些事,再幫我幾個小忙,絕對不會讓你衝鋒陷陣,咱們也相處一些年頭了,你該知道,炮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老貓如釋重負:“謝謝炮哥。”
炮哥輕輕咳嗽一聲,忍着還隱隱作痛的傷勢:“把車釐子他們關押地方以及守衛情況,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告訴我,然後再幫我帶幾個手電去內堂,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做了,我馬上給你三百萬,還安排你一家老小離開京城,去境外過餘生。”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帶着一股陰森氣勢:
“如果你不想做,我也不爲難你,你現在就可以離開,只是不要想着告密,那樣,我真會殺你全家。”
老貓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事實他也同情炮哥他們:“好。”
半個小時後,老貓穿着軍大衣離開崗亭,打着暖氣壞了,回來加一件衣服值班的藉口,慢騰騰通過三道關卡回宿舍,期間把藏在軍大衣的八把手電丟在炮哥指定的位置,此時,炮哥正把老貓告知的堂口防守情況,一五一十向葉子軒作出彙報。
三公里之外,葉子軒掃過手中情報幾眼,隨後遞給旁邊的梅子書,臉上揚起一絲笑意:“看一看,有什麼端倪。”
梅子書認真聽完炮哥的錄音,皺眉細細思慮一番開口:“按照老貓說的情況,五堂現在是外緊內鬆,外面有三道嚴密關卡,三十多個監控,近百人佈防和巡邏,裡面卻只有十幾人看守車釐子,只要突破外圍力量,就能順利救人了。”
“或者只要潛入殺掉看守,就可以帶着車釐子從裡面突圍。”
梅子書生出一抹疑惑:“這很是古怪,漏洞大了一點。”
“這是一個圈套,她不殺掉車釐子他們,就是想要引誘我們入局。”
葉子軒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拿着保溫瓶望向遠處的洪青龍五堂,笑容很恬淡:“青千顏確認炮哥沒死,就知道他會想方設法回來救人,而且八成是依靠我們殺入五堂,她沒有清洗掉老貓這些洪幫老臣,也是故意留着他們給炮哥傳遞消息的。”
“讓炮哥和我們知道,堂口是外緊內鬆,有大空子可鑽。”
在梅子書豎起耳朵聆聽的時候,葉子軒又輕聲補充上一句:“爲什麼要外面防守嚴密呢?因爲只有這樣纔不會引起我們懷疑,不然整個堂口外鬆、內鬆,救人沒有一點難度,沒有風險,隨便阿狗阿貓都能提刀救人,就是傻子都會覺得有陷阱。”
梅子書點點頭:“青千顏還真是一個人才,被我們嚇得連覺都睡不好,還不忘記給我們挖坑。”
葉子軒打開保溫瓶,抿入一口茶水維持體溫:“我想,哪怕炮哥他們擊垮外面的守衛,也未必能夠輕易把人帶出來,青千顏肯定在裡面藏有不少的人手或者其餘殺手鐗,搞不好還會不顧後果來一出炸藥,那個女人瘋起來什麼都做得出。”
梅子書猶豫一會::“要不回去從長計議?”
“不用。”
葉子軒淡淡一笑:“雕蟲小技,隨手破之。”
“黑衣飛卷,出刀見血。”
葉子軒微微偏頭:“此戰,讓血衣露一露臉。”
此時,五堂東側書房,孟大昌正靠在單人沙發上閉目養神,在他的對面,是一個滿臉橫肉戾氣極重的中年男子,他緊緊身上衣服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時鐘開口:“孟堂主,我們要這樣守株待兔到什麼時候?一天,兩天,還是十天,或者一年?”
“連續兩個晚上都這樣熬夜,又累,又辛苦,我真他媽的快扛不住了。”
他臉上有着一絲不耐煩:“這麼冷的天氣,應該在被窩裡摟着女人睡覺纔對,靠在這裡等什麼敵人?而且炮哥都被我們殺破膽了,他未必有膽量殺回來救他的兄弟,再說了,我們明暗有三百兄弟,炮哥就是帶着葉子軒殺進來,也救不了人。”
“我們何必親自熬夜,讓手下人做就是。”
滿臉橫肉的男子,青寒厲。
孟大昌緩緩睜開眼睛,重重哼了一聲:“你以爲我想這樣熬夜?我更想回自己的堂口,抱着幾個稚嫩丫頭好好快活快活,來這裡,是我和幫主都堅信,炮哥和葉子軒會殺來救人,我們必須把握這次機會給予重擊,甚至不惜代價殲滅他們。”
他淡淡開口:“我這麼慎重對待他們,是見識過他們厲害,殺人無聲無息,還很兇殘,如不打醒十二分精神,不僅車釐子他們會被救走,你我也可能丟了腦袋,再熬一熬吧,相信炮哥他們這幾天出現,再說了,你白天也睡的不少,該滿足了。”
“白天睡,晚上熬,一點娛樂時間都沒有。”
青寒厲拳頭一握:“真希望他們早點過來,我的鐵拳早已飢渴難耐。”
“啊!着火了!”
就在兩人要重新閉上眼睛時,夜空傳來一記淒厲喊叫:“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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