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擦了擦頭上的汗,後背一陣發涼,的確,今天察忽而多部可以爲大遼效勞,那麼明天阿納家族也可能爲大遼所用,到時候,恐怕虎口關就不平安了。
“除了這些部落,草原上有其他的村子麼?”南宮斐然問道。
“有,還有七八個村子住的都是普通村民,也都是大梁國的牧民,只是他們往日與草原上的部落交好,還時常與那些部落交換物品,所以在這裡一起放牧,倒也是相安無事。”凌風解釋道。
南宮斐然皺了皺眉頭,有大梁的子民,恐怕不好辦。
這時,天快亮了,初生的太陽卻如血色般濃重,像是在預示着草原上將有一場浩劫。
南宮斐然派出的幾個士兵已經回來。
“稟將軍,前面有幾個村子,但是都已經被屠村,看起來是那些草原牧民的手段。但是卻沒有那些部落的消息。因爲沒有活口,所以我們無處打聽。”
南宮斐然的臉上佈滿了陰雲,很好,之前他還在想怎麼對付這麼野蠻的人,但是他現在心中已經有底了,他們的做法,又加深了他以暴制暴的念頭。
凌風更是大吃一驚,喃喃道:“這怎麼可能?往日他們相處很融洽的。”
南宮斐然陰沉臉,跳上馬後,沉沉的說了一句“出發”,便不再說話,而尉遲娉婷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南宮斐然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
灰色的天空,陽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濃霧。南宮斐然的大軍來到李家村的時候,大火還在繼續燃燒,時不時有房屋倒塌的聲音響起。而原本生機盎然的一個村落已經變成了死氣沉沉的廢墟。
凌風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可相信,他知道,那些草原狼雖然兇猛,但是卻不傷害同伴,所以他們一直與大梁的村民處的很好,誰知道他們此時竟然會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勾當。
剛走進村子,就見一個赤.裸的女子倒在一灘血泊之中,她的背後式一條長長的傷疤,顯然是被草原狼常用的馬刀所傷,而在她不遠處的一個孩童,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樣子,也倒在血泊之中,臉上寫滿了驚恐。
越往裡面走,盡是些殘破的屍體,凌亂的倒在村子的空地處,男人,女人,老翁,小孩,全村的幾十個人,盡數躺在這些廢墟之中。
空氣中飄過一絲絲焦炭的味道和腐蝕的氣味,尉遲娉婷忍不住想吐,縱然是那些強壯的士兵,看到這一幕幕,也不禁心驚肉跳。而南宮斐然,更是狠狠的握住了拳頭,這些殘暴的,沒有人性的畜生,他一定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的。
就在此時,尉遲娉婷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陣低吟的聲音,連忙下馬跑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一間還沒有坍塌的房子裡,尉遲娉婷的拳頭緊緊的我成一團,連指甲陷入肉裡的疼痛感都沒有感覺到,而整個身子也以爲憤怒而輕輕的顫抖起來。
南宮斐然走到尉遲娉婷身邊,只見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四肢已經被砍斷,眼睛被挖出,就連舌頭,也已經被殘暴的人斬斷。此時正因爲疼痛而無助的哀號着。
南宮斐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縱使他馳騁沙場數年,縱使他眼中看慣了無數殘忍的畫面,可是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也還是不禁被震怒,是什麼樣的畜生,竟然會對這些一無所知的孩子下手!
可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他無法選擇,南宮斐然緩緩的抽出腰間寶劍。
他的劍法凌厲,可以很容易的刺穿一個手無寸鐵的男孩子的心臟。
可是爲什麼他的手在發抖。
南宮斐然咬緊牙關,舉起了手中寶劍。
噹的一聲,他的劍被人擋住,尉遲娉婷正紅着眼睛看着他。
南宮斐然無奈的搖了搖了頭,說道:“你讓開,我替他解脫。”
尉遲娉婷看着南宮斐然,緩緩說道:“我要你在這個無辜的孩子面前發誓,他日,你管你面對怎樣的戰況,都不許殘害無辜的人,就算他們是敵人的子民。”
南宮斐然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我南宮斐然劍下無冤魂。我向你發誓,向這個無辜的孩子發誓,南宮斐然,絕對不會做出如此獸行!”南宮斐然一腔怒氣。
言罷,尉遲娉婷從南宮斐然面前走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外面,同時也聽到了那個孩子的一聲悶哼,她知道,南宮斐然已經替他解脫了。
南宮斐然握着天嬌母劍的手在顫抖,這樣的仇恨,恐怕永遠都不可能化解了,血債就必須用鮮血來償還,他會用行動讓這些殘暴的草原狼意識到什麼叫做戰神,他會讓他們爲他們的獸行付出代價,極爲慘重的代價。
這時,去鄰近幾個村落探查的人馬已經回來,所報情況和李家村沒多少差別,都已經被屠村,那些村落都成了一個個廢墟。
“李家村後面還有一個鎮子,恐怕也已經……”凌風的聲音有些顫抖。的確,說起來他常與這些草原狼打交道,但是從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如此殘暴,如此沒有人性。
南宮斐然沒有說話,飛身上馬,催馬前行,直奔下一個鎮子。
當士兵們到達這個鎮子的時候,村鎮上的炊煙緩緩升起,接着有村民不斷拿出食物慰勞將士們。
南宮斐然問起有沒有草原狼騷擾他們的時候,他們說那些草原狼已經搶走了他們的牛羊以及男丁壯年,南宮斐然嘆了一口氣,問他們是哪個部落乾的,一個年長的老者說是阿納家族已經與察忽而多部結成了聯盟,共同殘殺了他們的同胞。
“老伯,你放心,我們定會爲你們的族人報仇。”不斷有士兵安慰着這些拉哭哭啼啼的村民,他們已經按捺不住的想要找那些草原狼爲自己的同胞報仇。
可是尉遲娉婷卻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目光看向南宮斐然,南宮斐然的眼神中也滿是疑惑。不錯,這個鎮子上的村民像是在隱瞞着什麼,前面的幾個村子都遭到了屠殺,爲什麼偏偏這個村子卻只是損失了一些牛羊和壯漢。
南宮斐然沒有說話,用眼神示意尉遲娉婷靜觀其變。
果然,不多時,南宮斐然就感覺到了他們已經被包圍,因爲遠處草叢中不斷有銀光閃現,那時敵人的武器反射的光線,南宮斐然沒有絲毫驚慌,因爲他的士兵們也注意到了這莫名的光線,但是他們也都沒有驚慌,他們就是在尋找這羣殘暴的畜生,現在他們自己送上門來,正合他們的心意。
南宮斐然向凌風揮揮手,示意他按照自己已經告訴他的陣型步兵,他以兩萬士兵可以對抗大遼十萬之師,而現在,他手下的這一萬士兵,都是他訓練出來的,各個驍勇善戰,有勇有謀,更何況現在都是滿腔怒意,對付這些草原狼,他有勝算。
當那些草原狼接近的時候,南宮斐然眼中也噴出了仇恨的火光,放眼望去,這些草原狼髮型怪異,身上裹着獸皮,有的穿着鐵甲,有的甚至赤.裸着上身,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而南宮斐然冷冷的看着他們,然後只說了一個字:“殺!”
說完便身先士卒的帶頭衝了出去,他們必須在村子以外的地方對敵,以確保那些村民的安全。
南宮斐然手下這支隊伍,都是隨着他南征北戰,經歷過無數次鮮血的洗禮的戰士,而雙方的人,都是通紅的雙眼,滿臉的怒氣。
刀光劍影,殺聲震天,血光乍現,轉眼間雙方人馬已經緊緊的廝殺在了一起。
漫天血雨,橫屍遍野。
當這戰爭停止的時候,南宮斐然的戰甲已經被鮮血染紅。
他的士兵死傷無數,但是那些草原狼也還不到哪裡去。只有爲數不多的人趁亂爬了回去,其他的,都躺在了南宮斐然腳下。
南宮斐然看着眼前橫屍遍野,心中卻無一點報仇的快感。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南宮斐然的大手,已經沾滿了鮮血的雙手。
看着眼前的景象,尉遲娉婷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果然是永遠無法化解的仇恨。”每一份殺戮,都加深一次仇恨,或者是樑軍更狠草原狼,或者是草原狼更狠樑軍,但是無論是哪一個,都離不開了殺戮和仇恨。
南宮斐然粗重的喘着氣,然後重重的坐到一旁的石階上,眼神深不可測。沉沉的問道:“援兵什麼時候到達?”
“沒有意外,一天後就可到達。”凌風回到。
“我們還有多少戰鬥力。”依舊是冰冷的聲音。
“還有……還有不足七千……”凌風回到。
南宮斐然心中嘆一聲,那些草原狼果然厲害,他們大概四五千人,就敢包圍他一萬大軍,而且還殺了他這麼多手下,雖然他們死傷也很慘重,但是南宮斐然一直以爲,以一換一的方法是不合適的,尤其是在戰場上,雖然不合適,但是卻不可避免。
這時候,南宮斐然卻站起身來走回那個村子,那個他和他的士兵用命保護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