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尉遲娉婷一直在回想這件事情,這個蕭江鴻,似乎真的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至於他所說的是否屬實,她現在還無從判斷。
如果他所言是真,自己是否會真的和他在一起,她甚至想都不願意去想,可是墨墨畢竟是要有個父親的,南宮斐然,畢竟不是墨墨的親生父親,他現在對墨墨這麼好,只是因爲他自己還沒有孩子吧,可是遠在洛陽的花凝眸,已經懷有身孕,等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是不是還會對墨墨這麼好呢?尉遲娉婷不知道。
如果這個蕭江鴻是一派胡言,可是他又怎麼知道子落山,翠竹林中的事情?而他精心佈局的目的又是什麼?尉遲娉婷也不得而知,她只是隱約覺得,這件事情,不管蕭江鴻所言是真是假,都很難辦。
尉遲娉婷這時又想起了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尉遲素雪臨終之前說的那句話“你和那個人,還真是有緣。”她說的那個人,是墨墨的親生父親,可是她還未說出究竟是誰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氣。
尉遲素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有緣?那個時候,她和這個蕭江鴻並不認識啊,又何來有緣之說?尉遲娉婷越想越亂,卻遲遲想不出個結果來。
“娘,我們到了。”墨墨小心的說。他這一路都沉默不語,似乎明白尉遲娉婷的煩亂,也不去打擾她,只是很乖巧的依偎在尉遲娉婷懷中。
二人才剛剛下了馬車,南宮斐然、風輕語和易逍遙就迎了出來,看到尉遲娉婷的表情凝重,幾人都很是疑惑,不知道尉遲娉婷這期間又遇上了什麼事情。
南宮斐然臉色似乎也不好,因爲他清楚的記得先前有人來向他們告知說是墨墨已經找到了,尉遲娉婷去接墨墨,要她們回來等待便可。
只是那個人在南宮斐然耳邊說了一句話,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讓南宮斐然很是不爽,那個人說,他家的主子會好好的對待他家的夫人和小公子,無需將軍掛心。
就是這麼一句話,讓南宮斐然莫名的緊張,莫名的火大。
什麼叫他家的夫人和小公子,是我自己的夫人和公子好吧,可是當時那人說完這句話便甩袖離開,讓他沒法說出這番話,但是現在看到尉遲娉婷緊皺着的眉頭,他心裡突然會很不好受,突然的心慌。
南宮斐然很少有這種感覺,因爲他是一個自信的人,一個自信可以拿捏好一切事情的人,一個自信的人不會輕易心慌,南宮斐然亦是如此,可是現在他竟然破天荒的心慌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他知道,那個來報信的人斷然不會輕易的說出這麼一句話,看那個人的精明,每一句話都是有用意的,如果對方是敵人,這麼一句話不可能讓他受傷,也不至於讓他們夫妻猜忌,可是他爲什麼還要說,也許那個人只是想在尉遲娉婷告訴他什麼之前先讓他有個準備。
南宮斐然不是笨蛋,他知道那個人的話意味着什麼,他家的小公子,那意味着對方的主子是墨墨的親生父親。
南宮斐然看到尉遲娉婷沒有多說話,只是步伐沉重的走進了院子,然後直接走進了屋,易逍遙和風輕語跟了進去,可是他卻不禁駐足。
他知道尉遲娉婷是怎樣的人,一般的事情絕對不會讓她心煩意亂,她是一個看似把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又會悉心解決每一件事情的堅強女人,她的心事從不寫在臉上,就算身臨千軍萬馬也不慌張,可是現在她雙眉緊鎖,眸子中的幽深深不可測,是什麼事讓她如此?
他們已經見面了嗎?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他是來要兒子的麼?爲什麼尉遲娉婷的臉色那麼難看?南宮斐然的心頭充滿了疑惑,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他該怎麼辦?要放手麼?
不,絕不,就算那個男人是來要兒子的,他也絕不會放手,尉遲娉婷他不會放,墨墨他也不會放。南宮斐然不知不覺間便做了決定,但是少頃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現在他只是憑那個人的一句話便做了這麼多的猜測,當真是尉遲娉婷已經在他心裡有了不可動搖的位置了麼?他想他必須得承認吧。
那個女人冷豔如霜,才情兼備,一舉手,一投足,都有她獨特的韻味,她心中最最疼惜的是他的兒子,她不爲比人而活,她……
總之南宮斐然似乎早已習慣沉浸在那個女人獨特的氣息中,她如萬綠叢中一點紅,令他駐足,令他側目,令他一點點將她收進心底。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允許任何人再來染指尉遲娉婷,從前他管不了,但是現在,在將來,他都絕不會坐視不理。
南宮斐然想着抱着墨墨坐到院子裡的石椅上,小心翼翼問墨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屋內,尉遲娉婷坐在桌邊,風輕語幫她倒了一杯菊花茶,清幽的菊花香瞬時充滿了房間。
尉遲娉婷一手託着茶盞,一手在太陽穴處輕輕的###,然後緩緩的說道:“逍遙,你剛纔說你們發現了什麼?”
風輕語走到尉遲娉婷身後,幫她按摩,她知道尉遲娉婷心中一亂的時候,就容易頭疼。
風輕語的力道不輕不重,拿捏的正好。
“我追蹤到了昌蓬街劉家院子。”易逍遙說道:“我到那裡的時候裡面已經沒有人了,但是據附近的打聽可以知道里面住的是沙漠四虎,而且有人看見了沙漠四虎擄去了一個小孩和雪獒,我想一定是墨墨和小白,但是裡面很亂,似乎有打鬥痕跡,卻沒有一個影子。”易逍遙頓了頓接着說:“接着我便回來想通知你們這個消息,可是回來已經看到世子在這裡,說你已經找到墨墨了。”
“是啊,老大,究竟是怎麼回事?”風輕語也問道:“我看世子好像心情不好,似乎是很是擔心。”
尉遲娉婷不知到該怎麼跟他們說,只是說了句沒什麼,見到了一個故人而已。
易逍遙和風輕語見尉遲娉婷不願意再說,便也沒有再問。
尉遲娉婷便將墨墨在千機山莊誤食九轉還魂丹一事告訴二人,二人聽了甚是驚奇,但是他們也聽得出,尉遲娉婷似乎很不願意談到這個千機山莊的莊主。
二人又坐了一會,尉遲娉婷說她想一個人靜一靜,二人便退了出去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尉遲娉婷又想到了那個蕭江鴻,那個自稱是墨墨的親生父親的男人,雖然對於他的話尉遲娉婷還是將信將疑,但是想到了他說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時與自己所記得的所差無幾,似乎並不是編造的。
五年前,那時的尉遲娉婷還不是現在的這顆靈魂,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愛着長孫無缺,就在和心愛的男人大婚之際,卻被人搶親。被帶到子落山最竹林中的那一刻是她心中最痛徹心扉的一刻。
因爲就是在那裡,她被一個男人強暴,而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自己就昏死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全身除了劇痛之外就是被凌亂不堪的衣服遮蓋着滿是青痕的身體,她永遠忘不了當時絕望的想法,她想一頭撞死在樹上,可是那時候的尉遲娉婷沒有那個勇氣。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樣被人找到後大家看她的眼神,如果不是那時候她心已死,也許她會注意到妹妹尉遲素雪眼中閃過的得意。
再後來便是和長孫無缺退婚,在素側妃的軟硬兼施下生下墨墨,被整個洛陽城的人唾棄,被至親的人趕出家門,在接下來便是真正的死亡。
尉遲娉婷的眼前又閃過了這一幕幕,這個來自現代的女人在現代本來已經就受到很多委屈了,她記得她是在執行一次任務的時候被一個她視爲知己的好友擺了一道,在事故中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個世界了。
她同情她的前身尉遲娉婷的遭遇,但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甘願妥協的女人,強大的信念支撐着她帶着墨墨逃出了恭親王府,然後憑藉着天賜奇才寄身在風語山莊,把那個破的不能再破的身子調養好,然後精心營造着屬於自己的一切。
這一切,她都沒有忘,可是現在突然有個男人出來告訴她他就是墨墨的親生父親,雖然她記得那日在子落山翠竹林雁老大他們確實是帶來了一個喝的爛醉不醒的男人,一身的泥濘,一身的酒氣。
她清楚的記得雁老大說她這個一向自命清高的冰清玉潔的身子也最終是一個乞丐的這句話時,她心疼的要死,恨不得去死,可是當時她着了道,動彈不得,這一點,倒是和那個蕭江鴻說的吻合。再後來,便是看見雁老大給那個男人餵了所謂的春藥,而也就是那個時候,她終於承受不住暈死了過去。
現在想想,她真的很後悔當時爲什麼沒有多看那個男人一面,以至於現在有人來說是墨墨的父親她都不能判斷。
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能確定,那真是一個很失敗的女人吧,尉遲娉婷這麼想。
轉瞬,她又想到了那個蕭江鴻給她的熟悉的感覺,是不是那時候就有了呢?心裡面,潛意識中一直有,所以見到了他,聽他說話,便覺得熟悉吧。
尉遲娉婷拼命的回想那日在翠竹林中的那個人的臉龐,可是卻沒有一點收穫,但是她心中卻一直很清楚,就算那個人說的都是實話,就算那個人是塞北首富,也斷不能憑他貢獻的一顆精子就帶走她的兒子。
她是個來自於現代的女人,她有現代女子獨立的意識,平等的思想,她的兒子,她一定會給他一個足夠愛惜疼愛他的男人來做他的父親,而至於這件事情的真假,她還是會去慢慢追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