粲粲穿戴整齊,本打算出門逛超市緩解一下被喬慕辰氣到的心情。
女人本是個矛盾體,想着搬家不希望喬慕辰找到,卻又因爲喬慕辰真的毫無動靜而覺得有些給自己添堵。
她都已經把辭職信遞交上去了,人事部也沒給個準信,自己還不能主動打電話詢問上個月的工資。而且白珊珊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有可能和果果的爹地是同一個人,怕是沒有比這更糟心的事兒了!
粲粲漫無目的的等着紅綠燈,卻突然被人抓住,滿是興奮的開口:“你就是和喬大大一起在巴黎旋轉餐廳吃飯的那女人吧?”
粲粲回頭,看到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子,拉着自己背顯興奮,她是真沒心情和這倆姑娘鬧騰。
粲粲毫無痕跡的掙脫姑娘的手,搖頭,“你們認錯人了,那是我雙胞胎姐姐!”
“真的嗎?你比你姐姐漂亮多了,你姐姐就是個狐狸精!”
粲粲:……
這羣小姑娘說她是個狐狸精,她應該反抗麼?
算了,誰讓綠燈亮了呢……
粲粲無視了兩個姑娘,朝着馬路對面走去。
而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裡,身穿着黑色西服的白大山卻突然眉頭緊蹙了幾分。他看了看坐在副駕駛的男人,“老陳,那是不是……”
“董事長,那……那不是小姐嗎?”老陳略顯滄桑的眼睛裡驟然閃過一絲輕盈而愉悅的光芒。
“靠邊停車!”白大山吩咐。老陳趕緊到後座拉開了車門。
白大山杵着柺杖,朝着粲粲的方向追了過去。
粲粲無數次在夢裡夢到和爺爺重逢的畫面,卻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尷尬的在超市門口遇見。
八年不見,這八年裡,她多次試圖回國,卻被二叔二嬸一次又一次的暗中阻隔。她有果果要守護,所以,只能呆在國外,畢竟當年她是被白家驅逐出境的。
可是看着眼前步履蹣跚的白大山,粲粲的眼眶瞬間紅了。所有的回憶涌向腦子裡。
白大山看着粲粲竟然手提着購物袋站在超市門口,卻也是心酸萬分。這丫頭他從來都捧在手心裡怕摔着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是如今卻還要步行着逛超市,可想這幾年她都是怎麼過來的!
人說從一個凡人一招暴發,享受生活必然容易。可是從一個公主陡然墜落成爲一個凡人,那得要多大的歷練,更何況還帶着個孩子……
“爺爺的小公主,趕緊上車!”白大山拉着粲粲就朝着車子走去。
粲粲沒有拒絕,而是強忍住眼裡的淚水挽住了白大山的手臂:“爺爺怎麼會在這兒?”
“董事長聽說海晏酒店要易主了,回想起小姐當年是在海晏酒店被趕出……所以,中午在海晏酒店定了位置。”一邊的老陳禮貌紳士的解釋。
粲粲背過白大山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她一直以爲自己可以無堅不摧,可是後來才發現,她竟然抵不過爺爺一個溫暖的眼神和關懷。
“爺爺對不起,粲粲的任性讓你受苦了。”粲粲有些哽咽的對着白大山開口。
當年,白大山作爲白家的掌舵人,二叔二嬸又是吹毛求疵瑕疵必報之人,白大山不得不忍痛將敗壞門風未婚先孕的粲粲逐出白家。
粲粲是白大山的心頭肉,更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握着粲粲的手,皺紋恆生的臉上帶着慈祥的笑意:“爺爺不苦,倒是苦了爺爺的小公主,這些年你倒真是狠得下心來不跟爺爺聯繫!”
不是她狠心不跟爺爺聯繫,而是二叔二嬸的心計頗深,她怕就因爲她的關係,而讓爺爺腹背受敵。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粲粲也沒有多說,而是俏皮的看着白大山開口:“孫女做夢都想着您!哪裡捨得不聯繫了!”
“不說了不說了,先陪爺爺好好吃頓飯,你看看,你看看,這都瘦成什麼樣兒了!”
白大山拉着粲粲進了海晏酒店。
白大山點了一桌子菜,全是粲粲愛吃的。
粲粲看着白大山那殷切期望的眼神,心裡就跟螞蟻鑽心一般的難受。
“粲粲啊,這都八年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明天爺爺就安排你回白家。”白大山白氣側漏的開口,卻有些孩子氣的執拗。
粲粲卻搖頭,“爺爺,如今我也回國了,只是還沒確定要不要在國內發展。您不用擔心我,要是您什麼時候想我了,您打個電話我一定立馬過去陪您,只是白家,我暫時不想回去。”
白大山不想讓粲粲爲難,他點頭,開朗的道:“不回去就不回去,爺爺的小公主說了算。多吃點,你看外國那黃油麪包哪有咱中國的清粥小菜來的好吃,人都瘦成這樣了?還怎麼好好照顧我的曾孫子?”
“爺爺,果果長得可壯實了,跟頭蠻牛似的!”粲粲一邊胡吃海塞,一邊笑道。
白大山聽了,高興得緊:“果果?這名字好!長得跟頭蠻牛似的好啊,沒跟她媽似的。一副豬樣兒。”
“爺爺!”粲粲嬌嗔的看着白大山。
白大山笑得開朗。
粲粲激動之時,卻不小心將茶水倒在了身上。
她趕忙起身,抱歉的看了看白大山,“爺爺,我先去個洗手間!”
白大山笑着點頭,這丫頭還是那麼冒冒失失的!
而此時。
海晏酒店的另一個vip包房裡。
喬慕辰正舉止優雅的用餐。徐敏優雅的盛了一碗湯,遞給了自己的丈夫喬明宗,隨即這才轉身看着喬慕辰:“慕辰,媽和你白伯父談過了,下個月十八是個好日子,你年齡也不小了,該定下來了。人稱先成家後立業。我看就在那天,
你和珊珊先把婚給定了。也算是給姍姍吃顆定心丸。”
徐敏說完,冷冷的掃了一眼喬明宗。
喬明宗見此,這才幫腔:“你媽說得是。下個月十八的確是個好日子。”
喬慕辰只是繼續冷淡的切着牛排,姿勢優雅得彷彿貴族一般。
白珊珊嬌羞的低頭,矜貴而高雅。
看着沉默的喬慕辰,徐敏有些不滿的放下了叉子:“慕辰,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喬慕辰好看的薄脣裡,淡淡的吐出這四個字。
坐在喬慕辰對面的白珊珊臉色陡然蒼白了幾分,因爲尷尬。
“怎麼說話的?我和你爸也是爲了你好!”徐敏扔掉西餐刀的聲音在包間裡顯得有些突兀。
喬慕辰卻依舊優雅的切着牛排,他犀利的眼睛掃向了白珊珊,“下個月十八號,你有什麼想法?”
白珊珊是也沒想到喬慕辰會突然問自己的意見,一時之間有些受寵若驚。
她嬌羞的頷首,“慕辰你說了算吧!”
“是嗎?”喬慕辰挑眉看着白珊珊,實際上卻對着徐敏開口,“那就解除婚約。”
幾個毫無感情的字眼從喬慕辰的嘴裡蹦了出來。
“胡說八道!婚姻大事,哪是你說退就退的?!”徐敏將擦拭着手指的溼巾毫不留情的扔到了飯桌上,眼神犀利的看着喬慕辰。
喬慕辰優雅的放下刀叉,擦了擦修長的之間不小心殘留的油漬,擡眸卻正巧看到門外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起身,將切好的牛排放到了徐敏的面前交換。
“婚姻大事,哪裡是說訂就訂的?媽,我心裡裝着別人,裝不下白小姐,白小姐心裡的位置,也不適合我住進去。”喬慕辰這話是看着徐敏說的,可是白珊珊握着的手指卻緊了一分,幾乎陷進肉裡。
徐敏起身:“慕辰,蘇琳的事……”
“我心裡的女人不姓蘇。”喬慕辰看了白珊珊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到了徐敏和喬明宗的身上,禮貌的道了一句,“爸媽,慢用。公司裡還有事,我先走了。許秘書會負責送你們回去的。”
他說完,轉身走出了包間。
洗手間裡,粲粲將裙子打溼了卻也去不掉白裙子上面的污漬。
看着污漬,她有些無能爲力。這一刻,她腦子裡卻突然蹦出了喬慕辰的影子。
似乎除了這攤污漬,她還有太多無能爲力的事情……
粲粲秀眉微微蹙了蹙,這才轉身走出了洗手間的大門。
卻沒想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洗手間外。
只見喬慕辰斜倚在吸菸區的大門上。白色的襯衣胸口掀開了兩粒鈕釦,露出結實的胸膛。
袖口隨意的挽了兩圈,他隨手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點燃的香菸正燃燒着,煙霧圍繞在他的周圍,帶着幾分她從未見過的頹廢。卻矜貴美麗的讓她覺得太不真切……
喬慕辰擡眸,看了一眼錯愕的站在洗手間門口還溼身的女人。
那眼神裡竟然深沉得讓粲粲無從捕捉任何情緒。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更沒想到竟然會在海晏酒店遇到自己這些天來一直躲着的人。
她有些尷尬的糾結着應該立馬拔腿就跑,還是若無其事的打聲招呼。考慮到拔腿就跑實在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於是,粲粲兩步上前,看着喬慕辰,有些尷尬的開口,“喬……”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喬慕辰冷冷的忘了她一眼,然後捻滅了手中的菸蒂。隨即,只見他毫不留戀的轉身,彷彿沒看到過她一樣,就那樣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