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羽薔的事情,似乎並沒有給田伯光的生活帶來更多的變數,每天還是原來那般,過地和他的身份十分不相稱的平凡。花都的地下世界,也不像那些一線城市一樣,魚龍混雜,這裡基本上還是龍爺的地盤,龍爺和田家的關係,又讓他十分願意討好田伯光。但是田伯光的平靜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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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沒有見過她此時的樣子。
今夜沒有月亮,窗外黑沉沉天她也沒有看見,她坐在一把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張紙片,紙片上寫的字很小,也很清秀,很容易看出來是某個女生的手筆。她長着不是很高的鼻樑,短頭髮,眼睛也很小,沒有戴眼鏡,嘴巴微微張開着,彷彿是在嘆氣,皮膚則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她的身前是一張所有大學宿舍裡都差不了多少的木桌子,上面擺着許多頗爲凌亂的東西,從外,還有一隻手搭在這桌子上。
女孩兒的一隻手掌半蜷縮着放着桌子上,壓着那一張紙片,另一隻手則是自然地低垂下來,手指間夾着一支已經只剩下小半截的煙,這是大學裡的一間普通的四人宿舍,沒有開燈,因此女孩兒手指間夾着的光亮顯得格外清晰,猩紅的光亮上發出淡淡的煙霧,然後漸漸消散開來。
她的名字叫趙倩,是一名剛剛轉到這間寢室的大二學生,也是田伯光的同學。
孫趙倩的眉頭微微皺着,然後幽幽嘆了口氣。她維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因此也難免覺得疲乏,滿屋子的煙味如今聞起來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之所以如此,卻只是因爲那片紙上寫的那一行小字:
做好你的本分,不要越權!
紙條後面用鉛筆畫着一很奇異的小花,趙倩看見並沒有什麼驚奇的神色,而是再狠狠抽了一口煙,待又將手放下,手指不知何時卻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口中喃喃自語:“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
科大開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校園裡自然十分熱鬧,人來人往,少不得熟識的幾聲寒暄,不相識的幾句招呼,卻是比往常熱鬧了許多,大學便總離不得寂寞,也離不得玩笑,田伯光便像許多初進校園的學生一樣,在這個週末選擇了在四處逛一逛,學校多走走便也不覺的大了。
田伯光平時若不是和室友那些人渣們在一起,還是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今天也是如此,眼下上午的課已經結束,按他的想法,慢騰騰的走路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了,不過此時他的腳步卻快了許多,因爲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還沒有取錢呢!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林妍那個傻逼姑娘,還把銀行卡落在他的身上了,嘴上不覺有了一絲笑意。
田伯光長着一張十分瘦削的臉,眼睛很大,也很有神,戴着一副藍色鏡框的眼鏡,身量不是很高,倒是很容易將他從人羣中辨認出來。因爲週末的緣故,建行門前取錢的人格外多,他也等了許久纔等到那吐錢的爛機子,取了六百,還忍不住踢了那機子一腳,算是爲排了那麼久的隊出了一口氣。見時候還早,田伯光還是想回宿舍裡把錢放起來再說。
宿舍樓和建行之間的路上有一片小山,從二食堂那邊的臺階上去,可以直接走到十七棟宿舍樓,小路有幾個分岔口,田伯光走過那兒的時候忽然聽見樹林那邊傳來什麼聲響。
這是水泥鋪的小路,而那邊分過去一條很窄的黃土路,彎彎曲曲掩映在樹木間不知道通往哪兒。
田伯光本聽出那裡像是有兩個女孩兒在說話,他本沒有探查陰私的愛好,但卻聽到了那邊像是有人說起了他的名字。
田伯光沒有多想,幾乎下意識地退了兩步,然後從那黃土小道上走了幾步,便看見那邊正有兩個女孩兒背對着他的方向一邊走一邊說着話,因爲被樹枝擋了擋,又隔得遠,因此並未發覺田伯光的出現。
只是田伯光也不怎麼聽得清他們在說什麼,就在這時候,卻看見那個短髮的女孩忽然轉過頭來,用很大的聲音朝另一個女孩兒喊道:“欣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說話的聲音是如此的大,以至於那個被叫做的欣怡的女孩不禁四處張望了一下,不免發現了後面的田伯光,於是拉着短髮女孩兒的衣角,臉上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嘴巴卻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聽聲音,短髮女孩應該就是剛纔叫他的名字的人,不過——她應該不認識自己纔對吧!學校也應該不可能有重名的,那這是怎麼回事情?田伯光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管她。
那兩個女孩兒很快
消失在他的眼前,田伯光自嘲地笑了笑,又回身往宿舍走去。
田伯光住的宿舍是在十九棟六樓,四人一間,田伯光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六樓,嘴巴免不了又罵了幾句爲嘛分到六樓之類的話,天氣還很熱,田伯光已經急不可待地想要脫衣服打赤膊了。
“怎麼就回來了?”田伯光剛踢開門,便聽見門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喊道。
田伯光笑道:“走的煩了,沒什麼意思。孫世美阿姨,你又在忙什麼呢?”
孫世美其實是一個“彪形大漢”,下巴上迎風飄舞着幾根鬍子,臉很長,厚嘴脣,之所以有了一個阿姨的外號,是因爲前段時間,寢室四人去市區廣場的時候,孫世美被一個小孩子喊成阿姨的緣故。此時不過幾天,田伯光便已經習慣如此稱呼了。
孫世美一點也不阿姨,還很嚇人,正沉浸於玩遊戲之中,哪裡還理會田伯光,剛和他打了一個招呼便不願再多說話了,只是“啊啊”地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音節,然後隨口說道:“幹什麼?你看不見?”
田伯光一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邊笑道:“你就忙吧,有意思麼?”
孫世美一副沒聽到的樣子,不理他。
這時寢室裡另外一個人敲了敲桌子,不高興地喊道:“把門關好!”
說話的是二朱。
離中午還早,田伯光這裡沒有電腦,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讀書也沒意思,於是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了。
這時寢室裡熱得要命,頂上的小風扇只能照顧到下面很小的一個區域,田伯光又沒買風扇,只好扯過一把扇子使勁扇風。
“喂,你們說,什麼時候才涼快起來啊?”百無聊賴的田伯光迷迷糊糊的問。
“早着呢!”說話的當然是孫世美“阿姨”了。
田伯光卻拉長了腔調說:“要有空調就好了——”
“做你的夢吧!”孫世美一邊對着屏幕猛殺,一邊張口大笑道,“不如買冰箱,你乾脆睡冰箱裡去好了!”
田伯光嘴角彎了彎:“那你去買,我就去睡……”
“呼呼!有沒有搞錯!”孫世美尖叫了兩聲,把耳機扯下來扔在桌子上,一邊罵了幾句“什麼技術,好爛!一羣爛人!”,一邊又對躺在牀上的田伯光鄙視地拋了個白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