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東方微白,於哲軒打開門正要出去,眼前忽然出現一張鬼臉。於哲軒唬了一跳,不假思索一拳打了過去,那怪物臉上捱了一拳,慘叫一聲,怒道:“師父,你打我幹什麼?”
於哲軒愣了一下,才發現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竟是自己的徒弟,羿小風揉着被於哲軒打腫的鼻子,委屈地解釋道:“師父你仔細看清楚,是我啊……”
於哲軒看到他鼻青臉腫的樣子,搖頭嘆氣道:“一早上就看到你這張鬼似的臉,實在不是好兆頭。”說完,於哲軒又認真看了一邊,笑道:“看到你現在這張臉,估計鬼都嚇得哭了。”
羿小風想起昨天的事情,氣憤地說道:“那羣小崽子,平時對我必恭必敬,真打的時候竟然那麼狠,一點情面也不留。”
於哲軒哼了一聲,說道:“活該,誰讓你不老實呆在仙台山?今日用過早飯,你便隨我前往蓬萊。”
“師父,蓬萊我已經去過了,毫無有趣之處。徒弟我留守仙台山,師父你自己去玩吧!”於哲軒拍拍羿小風的腦袋,說道:“少給我裝傻充愣,你也不想想爲師是爲誰纔去道歉的?”
“師父,你在蓬萊是不是還挺有威望的啊?”羿小風好奇地問道,原來那日私闖汗青閣,他正巧在記載蓬萊歷史的書裡,看到了師父的名字,要不是溫逸藍忽然出現,自己便能從書中知道一二。
於哲軒想起自己年少輕狂的日子,言語中不由透露出一絲自豪,說道:“我離開蓬萊已久,所以現在哪裡的情況怎樣,我並不清楚。但是若是在二十年前,我稱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
羿小風看到師父洋洋自得的樣子,不由問到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師父你爲何離開蓬萊,是被人排擠幹不下去了嗎?”
於哲軒道:“你師父我生性怪癖,不喜交際,再加上能力首屈一指,被人排斥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是我離開蓬萊,是因爲自己的原因。”
羿小風接着問道:“那到底是爲了什麼?”
於哲軒笑道:“你小子想打聽我什麼事,直說吧,何必拐彎抹角、扭扭捏捏的?”
羿小風急忙澄清道:“我可沒有拐彎抹角,我是光明正大的問!其實我是怕到了蓬萊掌門面前,師父你被責罰。”
“既然會害怕又何必私闖蓬萊,我這次該讓你吃些苦頭,你才知道收斂。”
羿小風解釋道:“我當初到蓬萊閣,本來也只想在外面看看就好。誰想蓬萊外佈置的法陣雖多,但我竟輕而易舉地進去了,這能怪誰?”
於哲軒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也就這點優點了,不過你會去汗青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爲你會去廚房之類的地方。對了,在汗青閣裡,你看了些什麼書?”
羿小風乾脆地說道:“我隨便找了一些書翻看,不想都是關於房事的。”
於哲軒憤怒地打了羿小風的腦袋,罵道:“混賬!蓬萊閣藏書浩瀚,你竟然專挑這種東西!”
羿小風摸着腦袋委屈道:“隨手挑的而已,我哪兒知道啊,那裡藏着這種書又不是我的錯!”
師徒兩人正聊着,忽見溫逸藍正在院子中舞劍,於哲軒看出此乃師妹自創劍法,又見溫逸藍身姿挺拔、劍鋒銳利,點頭稱讚:“不錯,頗有當年師妹的風采。”
羿小風非常不同意師父的看法,搖頭道:“這劍法怎麼和跳舞一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能殺得死人就怪了。”
於哲軒道:“你懂什麼,蓬萊非好殺之地,溫逸藍亦非好殺之人。劍法強弱,怎能以是否殺人來判斷?”
溫逸藍見於哲軒與羿小風走了過來,停劍行禮道:“參見師叔,不知師叔決定何時動身?”
於哲軒因見少了一人,問道:“怎麼不見尉重?”
溫逸藍回道:“李師父還在休息。“
於哲軒吩咐羿小風道:“你去把李尉重叫起來,我們吃完早飯便趕緊動身,以免誤了時晨。”
羿小風離開後,於哲軒便和溫逸藍聊了起來,忽然看到他腰後彆着一把冰雪般的笛子,不由問道:“這把笛子可是師妹給你的?”
“正是師父送給弟子的,前輩既然認識,應該知道這把笛子的由來。”
於哲軒捋着鬍鬚,點頭道:“此笛乃是萬年寒冰制練而成,遇火不化。這把笛子是師妹耗費苦心煉製而成,竟送給了你,可見師妹對你的期望甚高。昨日觀你與羿小風交手,身影飄逸出塵,與我不同,師妹教出了一個好徒弟啊!”
溫逸藍見長輩稱讚自己,面有愧色,說道:“我年長羿小風數歲,還能讓他在我手下輕鬆逃脫。我學藝不精,實在受不起師叔的稱讚。”
於哲軒不在意地搖搖手,笑道:“羿小風自小跟隨在我身邊,最喜學習五行八卦陣法,他別的不行但是頗通此道,若是他想逃跑,我未必都能抓到他。”
溫逸藍回想起兩人處於的感覺,略一猶豫,問道:“羿小風雖然道行淺薄劍術平庸,但是初次見面時,我能感受他周身隱隱散發出凌厲之氣,所以我一時迷惑,被他逃了出去。”
於哲軒沒有反駁,讚道:“不錯,你的直覺很靈敏。”
隨後四人聚合用過早飯,決定前往蓬萊,李尉重說道:“蓬萊離此甚遠。可是有掌門的火犬在此,我們不過半日即可到達。”
“辛苦你啦,狗寶寶。”羿小風拍拍火犬的腦袋,火犬高興地趴在羿小風的身上舔了起來。四人坐上火犬,穿透雲霧而行,不一會兒便看到蓬萊閣。火犬直接飛入蓬萊閣的長風萬里樓前,四人定睛一看,方纔發覺有人站在門口,似是等待衆人的迴歸。最前一人妝容美豔,一身金絲紫紅華服,氣勢威嚴,正是蓬萊掌門莎曼彤。
李尉重和溫逸藍跳下火犬,行禮道:“參見掌門。”
十四年後的重逢,令於哲軒心生感慨,今日見到師妹容顏未變,似是回到了過去,羿小風見師父出神,急忙出言提醒,於哲軒這才迎着莎曼彤走過去,說道:“參見蓬萊掌門。”
兩人多年未見,只覺轉眼之間滄海桑田,莎曼彤含笑向眼前的人行禮道:“師兄如此稱呼真是折殺我也,像以前一樣稱呼我爲師妹即可。”
莎曼彤與於哲軒寒暄過後,別有意味地看向羿小風,明知故問道:“這位少年是……”
於哲軒介紹道:“這是從小跟在我身邊的徒弟,名叫羿小風,臭小子,還不快拜見蓬萊掌門。”
羿小風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上前去,行禮道:“羿小風見過掌門。”
莎曼彤見羿小風穿着邋遢,一臉玩世不恭,絲毫沒有當年師兄的嚴謹刻板,不由暗自稱奇,嘴上卻是笑道:“擅闖汗青閣的人就是你嘍,不愧是師兄教出來的得意弟子,在我蓬萊來去自如啊!”
於哲軒道:“羿小風年幼無知、恣意妄爲,不想誤闖蓬萊汗青閣,還望師妹能看在你我同門的份上網開一面。”
莎曼彤笑笑,也不再說此事,只是吩咐溫逸藍道:“我與師兄有要事商談,徒兒,你帶羿小風四處走走,讓他欣賞一下我蓬萊的美景,”
溫逸藍領命帶羿小風離去,莎曼彤說道:“師兄,裡面請。”
於哲軒本以爲莎曼彤會帶自己步入長風萬里樓,不想兩人一直走向蓬萊的最深處走去,光影斑駁,樹枝沙沙作響,於哲軒不知目的地,不由好奇地問道:“你這是帶我去哪兒?”
莎曼彤也不回答,只是自顧自地感慨道:“若不是他這次擅闖蓬萊,不知我這輩子還能看你再入蓬萊嗎?”
於哲軒並非厭惡蓬萊,只是有自己的理由,說道:“我雖是武藝高強,但內心終究太過軟弱,有些事情,我實在不願面對啊!”
言談間,兩人已來到樹林深處,此處優雅僻靜,不見人跡,遍地青草碎花,草地上豎着一塊墓碑,上書“雨現荷之墓”。
於哲軒看到這塊墓碑,驚訝道:“荷師妹的屍體找到了?”
莎曼彤半跪下去,輕輕撫摸着墓碑上的字,嘆息道:“沒有……這是我建的,用來懷念小師妹而已。師兄,記得你我在蓬萊修道的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與你和荷師妹一起得道成仙。那時三人之中我資質最差,不想人生無常,今日竟是我成爲蓬萊之主。”
於哲軒心有慼慼焉,點頭道:“人算不如天算,何況我和荷師妹雖然能力高強,終不如你心思縝密。這個蓬萊之主,非你莫屬啊!”
莎曼彤勸道:“師兄,你爲何不回蓬萊?有你我聯手,又有什麼不能改變的事情?”
於哲軒想都未想便一口拒絕,說道:“我現在在仙台山創立了自己的門派,平時帶帶徒弟,修身養性,未嘗不可。”
莎曼彤見師兄語氣堅決,也不好勉強,只能說道:“既然你的意思如此,我也就不再勉強了。”
兩人站在墓碑前各懷心事,陷入一片安靜之中,於哲軒見天色不早,便詢問莎曼彤準備如何處置羿小風,好早作打算,不想莎曼彤說道:“既然師兄你不肯留下,那我要他留下。”
於哲軒聞言笑道:“你未免太貪心了,已經有了溫逸藍這麼好的徒弟,還要搶我的羿小風。”
莎曼彤似乎陷入了回憶,低頭喃喃道:“你一個人霸佔了他這麼久,也該讓他陪陪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