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冉遺魚
沒想到冷酷的黑蛇女卻有這麼大的反應,我只是心裡隱隱感覺,這女人或許和麴文泰國的女人常樂公主有點關係。只是,我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高昌古國當時被唐朝深深地影響,很多人都能聽懂漢語,何況常樂公主還和麴文泰去參拜過唐太宗。可是,她應該不是常樂公主,人不可能變成半人半蛇的,這絕對不可能!
黑蛇女把綠se的蛇芯子伸進了我的嘴裡,我想,難道這次真的死定了,趁着意識沒有完全失去,我把手裡一直緊握的金箭舉了起來,正好對着黑蛇女的脖子。她發現我的舉動,於是想把我壓到地上,可是她的力氣好象已經減弱,無論她怎麼使勁,都無法把我手裡的箭弄掉。
我身體裡的寒冷氣息擴散得迅速,而這個時候,我也把力氣凝聚在了右手上,舉起了金箭,接着就往黑蛇女的脖子猛地刺下去。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卻從樓下跑了上來,大叫道:“住手!”
我一聽,心想這不是範裡的聲音嗎,他孃的,現在纔出來,我都要歇菜了。可是,他怎麼一出來就叫我住手,難道想看着我死嗎?黑蛇女被我刺穿脖子後,並沒有馬上停止動作,而是繼續把蛇芯子伸到我的喉嚨裡,不消一秒鐘的功夫,蛇芯子甚至已經鑽進了我的肚子裡。範裡焦急地奔了過來,奇怪的是他好象很在意黑蛇女,一直在說:“叫你住手沒聽到嗎,你錯殺好人了!”
黑蛇女仍拼命地捲住我,並沒有放開的意思,我的腸子肝臟都要被她翻個遍了,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難道這也算是範裡口中說的好人?
這個時候,王連長和許少德終於爬了下來,範裡也奔到了我身旁。可是,整個玄奘閣忽然一陣搖晃,接着轟隆一聲,強烈的光線把一切都湮沒。腳下的支撐力也突然消失,整個玄奘閣轟然倒塌,一瞬間我們所有人都垂直落下。強光閃耀之後,一切歸於安靜,我的意識卻異常的清晰,可是身體卻無法活動。
我思考着,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了,大爆炸,上層空間發生了大爆炸,這是怎麼回事?昏迷的人無法引爆,而我們清醒的人又在底下,到底是什麼引起了大爆炸!?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的嘴脣覺得又鹹又溼,勉強伸了伸舌頭,終於,我能活動了!
“連長,老範…”我竭力地叫了一聲,沒人回答,四周一片黑暗。
我硬是支撐着想站起來,可是四肢卻疼得無法活動,無論怎麼使勁都無濟於事。隱約中,兩隻幽亮的眼睛在不停地眨着,就在前面,我明白她是黑蛇女,嘴上的鹹溼感是她的眼淚。範裡之前說她是好人,我這就覺得納悶了,他怎麼什麼都知道。黑蛇女的蛇芯子忽然又鑽進了我的喉嚨裡,然後在肚子裡鬧騰,冷靜之下我忽然覺得她並不是想害我。
“嘔…嘔…”猛然間,黑蛇女使出力氣,嗖地一聲把蛇芯子拔了出來,我立刻嘔吐不止,她好象從我身體裡拔出了一樣東西,全身的冰冷感瞬間也減輕了很多。
“萬藏,聽得見嗎?”這是範裡的聲音,他離我有點距離。
看來,我們都被活埋在玄奘閣的廢墟里,此刻還有呼吸,回去真應該向老祖宗上一萬支香。範裡的手裡亮起了淡淡的光線,大概是他的備用手電,吝嗇的他居然一直沒有拿出來。藉着光線,我看到所有人都在附近,而地上有一大灘我吐出來的混水,還有一隻…一隻…魚!
“不用驚奇,那是冉遺魚。”範裡喘着氣把壓在他身上的石塊推開,慢慢地起身。
“冉遺魚是什麼東西?”我看了一眼黑蛇女,她兩眼呆滯,沒有反應。
“你可能不知道,高昌古國在一位薩滿教的阿不都*熱合曼的劈力轟(在維語裡的男巫的意思)在火焰山的一個山溝裡發現了一個地下空間,那裡有一坐地下山峰,他們叫它爲英鞮山,有一條溪水從這座山發源,然後向北流去。水裡有很多魚,巫師叫它爲冉遺魚,這種魚長着魚身、蛇頭,還有六隻腳,他的眼睛形狀如同馬耳朵,據說吃了這種魚可以使人不患夢魘症,還可以防禦兇災,但是這卻是巫師的胡說八道而已!”
“胡說八道?”
“這種魚是一種陰水裡的大型寄生物,能在人體迅速繁殖,慢慢吸食人的血液,還能讓人力氣增大,失去意識,產生幻覺。可是,所有人都相信那個法師,我們最初所在的村落,就是因爲冉遺魚的寄生,而變成了無人村落,大家都以爲是惡魔附體,其實都是因爲那個劈力轟!”範裡忿忿道。
“那…考察隊的人都是因爲…”我覺得不可思議。
“對,沒錯。我們在勝金口在水裡發現了這種魚,而水裡已經全是它們的卵,我還沒來得阻止,全隊的人都把水喝了下去。”
“然後…”我眼皮很重,幾乎張不開眼。
“他們不停地產生反應,這才聽了我的勸,來這裡找…”範裡說到這裡,馬上閉上了嘴。
“找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找一種葯,葯就在玄奘閣裡,能把身體裡的冉遺魚殺死。”範裡兩眼無神,好象在回憶某些事情。
“你可別想騙我,老實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事情!”我聽了這麼多,眼睛都要瞪得迸出來了。
範裡看了一眼黑蛇女,嘆了口氣,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被蛇身捆着,渾身都覺得不自在,趁着黑蛇女力氣全部消失,於是就咬着牙爬了出來。可是才爬出一米的距離,馬上就累得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不過現在的身體已經沒有怪異的感覺,我寧可被炸死,也不要被寄生物弄死。要是這類魚繁殖到世界各地,那還了得,也不知道這種魚是怎麼來的。
“你就快說吧,老子我都要死了,你還裝神秘!”我其實說話都很花力氣,看到範裡什麼都不說,覺得很是生氣。
“其實…”
“喂,你要不是準備說爲什麼知道這些,那就別再說話了。”我已經厭倦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好,可能這也是她最想要的。”範裡乾脆把話嚥了下去。
“叫你不說還真不說了?”
範裡靠在石頭上,閉目養神,我覺得自討沒趣,於是就又瞎喊了幾聲,確定其他人是否活着。可是,根本沒人迴應,而我藉着手電筒的光線,看到石堆裡埋着幾個人,心急如焚。我想叫範裡過去瞧瞧,可是他說自己的腿斷了,不想過去,看他那樣子,敢情還是生氣啊。我又沒招惹他,他孃的,就是問問他爲什麼知道這麼多事情,至於發脾氣嗎。
“阿帕——!”忽然,一聲淒厲的叫喊響起,嚇了我一跳。
這是阿瓦古麗的聲音,她,醒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殺她,她只是想救你啊!”阿瓦古麗發了瘋似的哭喊着。
“我…”我啞口無言。
“可是,她明明追殺我們…”我無力地爭辯着。
“她追的不是你們,是那三個壞人,如果她要殺你們,在外面就殺了!”阿瓦古麗的眼淚唰唰地流着。
“可是,她怎麼會是你的阿帕?”我自知理虧,所以故意轉移話題。
“你難道忘記了,二十年前,是你把我從這裡帶走的,從阿帕身邊帶走的!”阿瓦古麗的兩隻杏眼盯着我。
我一聽,腦子就大了。這女人腦子沒毛病吧,二十年前我的開襠褲纔剛被戒掉,哪有力氣跑來這裡帶她離開,自己都還是小屁孩一個。可是,看阿瓦古麗的表情,不像是精神問題,也不是吹牛放炮,莫非,我真的在二十年前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