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慢慢睜開眼的墨連煜無神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怔怔地發神着,因爲剛剛他做了一個很糟糕的夢境:幸福的一家三口在青翠的草坪上盡情歡聲笑語,而他卻只是一個局面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大悲哀者。
空蕩蕩的一片寂靜聲中死寂一片,明明小小他就習慣一個人生活,但是現在卻孤獨地可怕,好像緊緊地抓住那雙若即若離的手掌。
但是他知道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這裡,而且還是自己親自下的命令送她離開,墨連煜的心頭不由泛起一陣苦澀。
因爲在聽到那些話之後他不知道再以何種平靜的態度面對着蘇落淺,所以他選擇了暫時性放手,選擇讓她先離開自己的視線,因爲真的不想自己快要燃盡的理智全都毀於一旦,把這個女人再硬生生地推得好遠、好遠。直至真的遙不可及。
但是落地窗前真的看着那個女人一步步離開自己的視線,心又像割裂一般疼痛,那一秒天轉天旋,然後就直接昏迷不醒,唯一的好處就是他的夢裡曾有過她的出現,如果那種溫柔的聲音不曾是幻覺,那該有多好。
還沒墨連煜徹底從自己的意識中清醒過來,一個輕笑聲猛地傳了過來,銳利的視線一掃而過,就看見不遠處交叉着手臂正在盯着自己的蘇言,只是放大版的笑容顯然意味深長。
看着這樣的蘇言,墨連煜也不想多說什麼,再次重新躺下,穩穩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完全無視那一抹似乎在嘲笑、探究的身影。
但是現在的蘇言不準備放過只會把事情悶在心裡的男人,幾步上前低頭俯視着墨連煜,默然開口,直奔主題,“聽說蘇落淺回來了?”
“嗯。”面對蘇言的質問,墨連煜冷冷地應答了一聲,然後又是一片沉默。
但是蘇言能夠清晰地捕捉到一閃而過的亮光之後就是暗淡的瞳孔,他很失落,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還沒有任何進展。
“你不會告訴我昨晚尋死覓活的樣子就是因爲她吧,還有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會也和她有關吧?”一個接着一個拋出的問題,質問的同時蘇言的眼神不自覺地拋向另一個角落。
只是此刻的墨連煜已經沒有能力再去發現蘇言的異常,回想昨晚還有今天蘇落淺說過的每一個字,自今還讓自己心痛無比,不由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剎那紅暈的眼眸夾雜着嚴重的咳嗽聲,響遍整個房間。
看着眼前這個不斷探究着自己的蘇言,墨連煜的瞳孔呈現一片墨綠色,深沉得有些滲人,“蘇言,我記得你和蘇落淺是朋友吧?”
“那又怎麼樣?”不知所以地看着眼前答非所問的墨連煜,蘇言困惑着。
“她回來了,但是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男人。”喃喃自語着,墨連煜原本就已經沙啞的喉嚨在失落的情愫下被催化得更加落寞與淒涼。
聽着墨連煜的話,蘇言不由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不知所措,因爲先前的交談中蘇落淺根本沒有和她說過這樣一個情況,所以她也不知道蘇落淺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另一個守護的騎士,空氣流竄的哀傷讓蘇言不知該如何開口。
苦笑了幾聲,沒等蘇言說話,沉浸在自己痛苦回憶中的墨
連煜已經自顧自再次出聲,他們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六年,那個女人居然還承認了他未婚夫的身份。就連現在每說一個字,墨連煜還是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顫意和胸口割裂般的疼痛。
蘇言知道墨連煜有多麼在乎那六年,在乎他缺失的那片記憶,只是沒想到在墨連煜還在躊躇不前的時候,有個人已經鑽進了蘇落淺的身邊,而且還有取代過往的可能性,這讓墨連煜怎麼承受得住這麼大的打擊。
在這一刻,蘇言突然明白昨晚的墨連煜爲什麼會消沉得如此可怕,原來是因爲不甘失去。
但是作爲一個一向霸道強勢的男人,墨連煜何曾有過對現實屈服的情況,而他此刻的惶恐不安只是因爲真的愛慘了那個女人,等到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沒想到這樣的劇情居然會在墨連煜的身上上演,多少有些惆悵。
風風雨雨真麼多年,該經歷的人生歷程以及喜怒哀樂,墨連煜都嚐了個邊,而蘇落淺也不例外,現在既然重新聚在一起,那麼他們就不能再白白浪費這樣來之不易的機會,把過往所有的糾葛全部消逝一空。
雖然對剛剛墨連煜說過的話很是震驚,但是蘇言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畢竟作爲一個女人,她能清楚地看到蘇落淺對於墨連煜還沒消失殆盡的閃光點。
年輕懵懂時的做錯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真的就這樣一蹶不振,讓愛從自己的指尖溜走。
想到這裡,蘇言猛地用力拍了一下還在呆滯中的墨連煜,“你不會是真的就這樣放手了吧,你是想把蘇落淺拱手讓人?”
“絕不。”蘇言的話音剛落就迎來墨連煜堅定的否決聲,握緊的拳頭,墨連煜死死地盯着蘇言,銳利的眼神幾乎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了一般。
放手絕不可能,對於蘇落淺他已經中毒太深,陷得太深,只要一想到蘇言所設想的狀況,墨連煜就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叫囂,所以除非自己真的粉身碎骨,要不然他一定會死死地粘着蘇落淺,絕不放手……
“我只是羨慕那個男人。”喃喃自語着,眼神中充滿着落寞的哀怨,真的只是羨慕着,比起想要那個男人徹底消失的決心,其實他是更加羨慕那個男人,可以擁有六年的蘇落淺。
“如果可以,我也想給蘇落淺呈現那樣的我,可惜我明白得太晚,現在的我只能盡力地彌補着這一切,希望她還能看到我的存在,蘇言,要不然你幫我在她面前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她能聽得進去。”
對上墨連煜希冀的目光,這樣雲霄之上的男人什麼時候用這麼卑微的語氣懇求過,但是現在蘇言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而門外怔住的身影也依舊處在久久的震撼之中,蘇落淺一動不動得將視線凝固在緊閉的門縫上,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在絕對清醒的意識下,墨連煜在不斷承認着對自己的愛意,端着盤子的手臂不禁顫抖着,紛雜的想法全部涌上心頭,糾結的心境不知道此刻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墨連煜。
只是轉動的身子還沒等離開,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自己的右邊傳來,“落淺,你怎麼不進去呢?”不放心墨連煜的雲姨一瘸一拐扶着腰走了過來,疑惑地問着。
沒有及時回答,蘇落淺隨之的第一反應就是隨着響亮的聲音驚恐不安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門,看着還是沒有任何打開的動向,才安心地呼了一口氣。
只是下一刻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了出來,“墨連煜,你在幹嗎,還要不要命了?”
還在持續的咆哮聲中,放空的蘇落淺像是受着蠱惑一般沒有任何猶豫下一秒就果斷地衝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牀單上明顯的血跡,鮮紅的模樣顯然是剛剛噴灑的,邊上還有着不斷滴落液體的疏導針,一看就知道因爲拔針太過急切造成的事故。
“蘇……蘇落淺?”帶着不可置信的語氣感下甚至有些口齒不清,看着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蘇落淺,一下子墨連煜所有的激動感噴涌而出,臉色也因爲激動變得一片泛紅。
真的是她,真的是這個他以爲已經離開的女人,沒想到她真的還在這裡,墨連煜帶着濃濃深情眷戀地看着面前的蘇落淺,用力撐起的身子努力讓自己看得和健康事毫無差異,但是低頭看着自己邋遢的打扮不由苦笑着,“我現在看起來很糟糕吧?”低沉的語氣下隱隱約約透出自怨自艾哀嘆的味道。
“你看起來真的很糟糕,你再不止血的話,很有可能失血過多,還嫌你的臉色不夠白嗎?”一口截過磨練遇到額問題,蘇言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只是還沒等蘇言托起手臂,墨連煜已經徑直避開了觸摸,伸長的脖子依舊緊緊地黏在那個不聲不吭的人影上,專注的模樣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蘇落淺一個人一樣。
炙熱的目光下,蘇落淺原本想直接轉身而出,只是現在感受着蘇言投遞過來求助的目光,以及那個還在不斷溢出血滴的手臂,乾涸的嘴角在幾次的張合下終於發出了聲響,“你最好還是讓蘇言看一下吧。”指了指手臂,卻又盡力避開對視的機會。
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對於墨連煜而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蒼白的臉上立刻印滿欣喜若狂的笑容,竊喜着,“落淺,你在關心我對不對?”
感受着驚喜、焦躁,多層次情感的變化讓蘇落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反倒是一邊的蘇言已經等不住了,一把拉過墨連煜的手臂,“是,是,她在關心你,所以爲了不讓她擔心,你還是乖乖地接受我的處理吧。”說着已經從身後的醫藥箱裡取出了棉球、酒精、鑷子等。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抵抗的動作墨連煜真的想一個玩偶一樣任憑蘇言如何擺佈自己,只是炯炯有神的瞳孔依舊緊緊凝固在不遠處的蘇落淺身上,嘴角還帶着濃濃的笑意。
看着這樣像傻了一樣的墨連煜,就連自己故意用力戳了戳傷口也渾然不知似的依舊笑着的樣子,讓蘇言真的感慨萬千,不禁搖了搖頭,看來無所不能的墨連煜是真的徹底栽在了蘇落淺的手上。
而不同於甜蜜的墨連煜,對面的蘇落淺卻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感受着頭頂不斷聚焦的亮點,大氣也不敢喘出一口,因爲不知道該怎麼迴應這樣情感濃烈的墨連煜。
蘇落淺恍然覺得……現在的墨連煜就像一團熊燃燒的烈火,正在一點點融化六年來凍結在她心裡的冰凌,而她卻無力阻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