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萌萌的眼淚讓陸瑾之手握成拳,砸在牆壁上,她的悲傷不是由他而起,他亦無能爲力。
王俊凱在樓下呼喚了很久,知道最後,嗓子都嘶啞了,他仍舊在樓下站着,看着窗戶的方向,他看不到窗簾後面啜泣的蘇萌萌,只能看到隨風飄揚的窗簾,搖啊搖啊搖。
蘇萌萌坐在窗邊,隔着窗簾的縫隙,看到那個她深愛如生命的男孩,幾日不見,他爲何變得這麼頹唐,哀傷的眼睛,風塵僕僕,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不堪,他一直沒有移開視線,渴望看到她的身影再次出現。
她凝視着他,他守望着她,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將空間無限的拉長。
只是蘇萌萌掙扎了許久,還是狠下心來,她就這樣藏着自己,任由他在樓下呼喚,呼喚的她淚水漣漣,心如刀割。天色暗了下來,蘇萌萌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的難熬。
轟隆的一聲巨響,白色的口子劃破天際,恰纔還和煦的風變得狂野起來,席捲地上的砂石,掃過葉面和草地,帶着雨水的氣息,吹來。暴風雨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到來了,將玻璃窗吹的咯咯響,嘩的雨聲,傾盆大雨從天上傾倒而下,濺起地上的灰塵,溶成了灰色的泥漿水。
下雨了,打雷了,蘇萌萌看到樓下的王俊凱依舊巋然不動,執着的站在那裡,雨水打溼了他的頭髮,襯衫,眼前也因爲滑落而下的雨水而模糊了視線。
窗簾被風鼓動的肆意的飄揚着,風帶着雨水打了進來,地板上沾上了雨滴,一滴一滴,越聚越多,蘇萌萌感覺到這雨滴裡的涼意,風吹的她有些發抖。
陸瑾之拿了一件外套走了進來,蘇萌萌的視線裡只有王俊凱,沒有注意到陸瑾之走了進來,直到他的手搭上她的肩。
“下雨了,風這麼大,爲什麼不關窗戶呢?”
陸瑾之說着就去關上了窗戶,目光正對上樓下被大雨沖洗着的王俊凱,拉上了窗簾,將他隔在視線外。
“降溫了,你身體弱,披上外套吧。”陸瑾之溫柔的給蘇萌萌披上衣服,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瑾之……”蘇萌萌拉住了陸瑾之的手,緩緩的擡起眼,看着陸瑾之。“下雨了。”
“是。”陸瑾之也緊緊的握着蘇萌萌的手,她的手冰冷的,透着寒意。
蘇萌萌再一次看向窗戶,只是這次她看不到雨中的王俊凱,能看到的只有飄搖的月白色的窗簾。她咬着嘴脣,心裡複雜的感情升騰,就如當年一樣,面臨這樣的境地,她的選擇亦沒有變過。
蘇萌萌抽回了自己的手,快步跑了出去,陸瑾之給她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就這樣看着她從自己的身邊跑開,他再一次沒有抓緊蘇萌萌的手。
當陸瑾之關上窗戶,拉上窗簾的時候,王俊凱的心五味陳雜,蘇萌萌對他當真不報一點希望了,沒有希望了嗎?就在王俊凱近乎要放棄的時候,別墅的門忽然打開了,蘇萌萌打着傘走了出來。
“萌萌。”王俊凱驚喜的向蘇萌萌跑了過去,已然成了落湯雞。
“回去吧,不要在這裡淋雨了,沒用的。”蘇萌萌將傘遞到王俊凱的面前。
他等了這麼久,蘇萌萌終於出來了,本以爲終於有了希望,可她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萌萌,跟我回去吧,原諒我,好嗎,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王俊凱拉着蘇萌萌的胳膊,近乎祈求,可蘇萌萌冷若冰霜的看着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一根一根的掰開王俊凱的手。
“萌萌,對不起,對不起,你要是怪我,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求求你,不要這個樣子,不要不理我。”
“我不恨你了,真的不恨了,這件事我仔細想過了,不是你的錯,而是命運,命運註定了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而我們違背了天命,非要結合,所以這是我該付出的代價。”
不知道是因爲天色灰暗,還是因爲雨太大,讓他的視線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眼前這個蘇萌萌的臉竟然讓王俊凱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萌萌,不要這樣說,什麼命運,我不相信,我只要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是我王俊凱的妻子。”因爲喊得太久的緣故,王俊凱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已經這樣了,還怎麼做你的妻子,你知道我的身體有多髒,被多少人碰過嗎?”蘇萌萌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心頭有千萬把刀子在戳着她,那恥辱的一幕幕再一次在眼前浮現,把她傷的體無完膚。
“我不在乎,我不嫌棄你,我只知道你是蘇萌萌,是王俊凱唯一愛的女人蘇萌萌。”王俊凱用盡全身的力氣告訴蘇萌萌,這是他在心裡許久想要說的話,他不嫌棄,從來都不。
蘇萌萌怔楞的看着王俊凱,眼圈紅了,落下淚來。“你不嫌棄,可是我嫌。我求求你,你走吧,你走吧。”
“不,我不走,除非你跟我回去,萌萌,忘掉那件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好,不好。”蘇萌萌歇斯底里的甩掉王俊凱的手,傘從她的手上掉在地上,濺起無數水花。“我不是你的蘇萌萌,不是不是,我就是一個被人欺侮,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的骯髒女人,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萌萌,別走。”王俊凱在蘇萌萌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猛然上前,緊緊的抱住了蘇萌萌。“我對你不是憐憫,我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你告訴我啊。你還記得你十四歲的那個雨夜嗎,明明那麼害怕打雷閃電,可是爲了我還是傻傻的跑出去找我,結果淋了雨,發高燒不退。那時候的我們,真的好懷念。”
蘇萌萌在王俊凱的懷中,輕輕的顫抖着,她感覺不到王俊凱懷抱的溫度,也感覺不到雨水的寒冷,置身雨中,是恍惚的,她看到一個女孩,在大風中艱難的打着傘,每一聲雷響都害怕的蜷縮成一團,那時候的她,毫無顧忌的愛着她的小凱哥哥。
蘇萌萌離開王俊凱的懷抱,拋下這句話:“可是時光不能倒流,回憶裡的故事,我們回不去。”
“如果,我還在回憶裡等着你呢,你願意回來嗎?”王俊凱追問着,看着毅然離開的蘇萌萌。
蘇萌萌轉着頭,瞥了王俊凱一眼,卻沒有回過頭去,停了半晌,終究什麼都沒有說,走回屋裡去,背後王俊凱仍在雨裡站着,只是他該怎麼回到回憶裡去,在那裡等着那個眨着大眼睛的傻傻女孩。
陸瑾之一直在門口看着雨中發生的一切,一直到蘇萌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來,蘇萌萌擡眼看着陸瑾之,動了動嘴角,還沒說什麼,陸瑾之先開口了。“去把溼衣服換了吧,一會着涼了,我可不想管你。”
蘇萌萌點了點頭,默默的向浴室走去,她聽到背後王俊凱沉重的腳步聲,而後是車子發動,開遠的聲音,她的腳步停住了。陸瑾之看着王俊凱的車子開遠,深深的看了蘇萌萌一眼,關上了門。
蘇萌萌淋了雨,鼻音有些重,頭輕微的疼痛,吃了藥,睡了一覺,感覺好了許多。
早上醒來,手機在牀頭一直閃個不停,這個點,誰打電話來,蘇萌萌看了一眼,是海夢蕊,眸光立即變得警惕起來,她打電話來幹什麼。
“喂?”蘇萌萌的語氣並不和善對於這個兩面三刀的女人,她並沒有什麼可說的。
“蘇萌萌,是我,你應該聽的出來我的聲音吧。”
“就算聽不出來,手機的來電顯示也會告訴我的。”蘇萌萌一點都不想聽到她那矯情的聲音。
“看起來,你還在生氣啊。”海夢蕊的聲音裡沒有半點歉意。
“有話快說,如果你就是說這些,那我沒有時間陪你浪費,我掛了。”
“等一下,我找你是另有其事,關於你被人劫走的事情,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清白是被什麼人奪走的?”
蘇萌萌的身子驟然冷了下來,冷,如寒冰刺骨一般的冷。“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那些人是你指使的,對不對?”
“你還不算太笨,不過現在纔想明白,有些太晚了,我找的那些人伺候的你還算舒服嗎?”海夢蕊殘忍的笑着,蘇萌萌幾乎要咬碎牙齒,如果海夢蕊現在在她的眼前,她一定會撲上去,掐死她。
“你太過分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呵呵,我只不過也讓你感受一下我所經歷過的痛苦罷了,既然我們都這麼喜歡小凱,那就該公平競爭,現在,我們兩個都是破鞋了。其實啊,萌萌,我說過,我挺喜歡你的,我不想傷害你,是你非要執着着,不肯放手的,不怪我。”
“海夢蕊,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着。”蘇萌萌掛上電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陸瑾之出去給蘇萌萌買早餐去了,並不知道家中發生了什麼事。
蘇萌萌衝到了醫院裡去,直奔海夢蕊的病房,氣勢洶洶,這個女人,把她害成這樣,絕不能輕易的放過她,可當時的蘇萌萌腦子裡被憤怒衝昏了頭,她想要報仇,可怎麼報?她根本就沒有想過。
海夢蕊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待着蘇萌萌的到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蘇萌萌踢開門,衝進病房,將海夢蕊拉了起來,一個巴掌打在海夢蕊的臉上。“無恥,卑鄙。”
海夢蕊撫摸着臉,嘴角絲絲作痛,可她看到蘇萌萌憤怒而消瘦的樣子,頓時覺得很解氣,反而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蘇萌萌毫不留情的又在海夢蕊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海夢蕊推開蘇萌萌,她的力氣不在蘇萌萌之下,猛地一推,蘇萌萌反而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我笑什麼,當然是笑你的愚蠢無知,自作自受。被人強的滋味不好受吧,怎麼樣,你成了一個破鞋,王俊凱還要你嗎?口口聲聲的愛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