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喜又有些臉紅。
洗了好久,才猶猶豫豫的穿了衣服爬上了牀。
躲在被子裡的王俊凱捏了把她的小臉,鼻尖在她身上嗅來嗅去,像只小狗一樣。
他的氣息在身上游走,癢癢的。
“別鬧……”她嚶嚀的出聲拒絕,王俊凱這次倒是十分的挺話。
“好,不鬧。”
蹭蹭她的鼻尖,雙手擁着她,兩個人昏昏沉沉的竟也睡着了。
這一覺天大亮的時候方醒。
易烊千璽和王源在洗手間刷牙,王俊凱洗簌完畢,他拉開窗簾,八月底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牀上的蘇七喜迷迷糊糊的睜眼。
“現在幾點了?”她從牀上坐起來,沒找到拖鞋,光着腳丫子下了牀。
昨天夜裡他們來吃飯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把他們各自的行李帶了過來。
她穿着棉布舒適的睡衣,整個人站在陽光裡,舉手投足裡可以見到肌膚上極爲細微的變化。
王俊凱瘦削的身影頓住,他回過頭來,語氣十分的嘆惋。
“快九點了。”
“你們……幾點的飛機?”她啞着嗓子,小心的問。
他有些不敢看她的表情,默默地回頭,可餘光還是看見了素白小臉上那一抹淚痕。
“九點四十的飛機。”
真希望自己看錯了看花眼了,他想。
可願望總是美好的,蘇七喜再次開口時,隱隱帶着哭意。
“我們,還會……再見嗎?”
王俊凱依舊背對着她,窗外是城市喧囂的車水馬龍。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堅定,“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誰都沒有再說話,好像只有沉默才能感受到這一分一秒難捱的時間在心底劃出的傷痕。
易烊千璽和王源刷好牙,他們的行李早就收好,時間已經指向九點。
王源出言打破沉默,“凱爺……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嗯。”站在窗邊的少年應着,欣長的身影徐步從房間深處走出。
路過蘇七喜身邊時,寬大的手掌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好好照顧自己,新學期也要好好學習。”
整個過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
王俊凱知道她一定是哭了,雖然心生不忍,但還是強迫自己不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動作。
只因爲昨晚大醉的周淮永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房間門口。
他看着門口的胖子,面無表情的出了房門站到了經紀人的身邊。
而周淮永則有些心虛的咳了咳,極不自然。
怎麼能不心虛呢?
要知道昨晚四個人,三男一女的擠在一間房,要是被狗仔知道……嘖嘖嘖,那畫面太美他可不敢看。誰叫他這個大人不在,孩子們亂了套。
何況,除了這件事,還有另外一件事讓他心虛無比……
王源只說了一句簡單的“珍重”隨即也出了房門。
易烊千璽眼睛紅紅的,但兩個月的成長總是會改變些什麼,比如他忍住了沒有哭,比如他忍不住的上前抱住了蘇七喜。
“七喜姐姐,你要想念璽寶喲。”
管她叫姐姐的少年比她高了一個頭,五官湊在一起乖巧無比。
“我會想念璽寶的。”蘇七喜擡眼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回答。
易烊千璽眼睛一斂,腦海中回想的卻是早上起來的那一幕。
穿着棉質寬大睡衣的女孩被凱爺擁着,她靜靜的躺在凱爺的懷裡,眉頭舒緩平穩。偶爾微動的睫毛在陽光下跳躍輕盈。
她應當是做了一個好夢吧?
……卻不是在自己懷裡。
神差鬼使的,他摟緊了懷中的女孩,她的長髮凌亂又美麗,她的膚色瑩白又透亮,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吻上了蘇七喜的額頭,易烊千璽在她的詫異裡狡黠得意的笑。
“那,下次再見!”
說完,放開了自己的手。
站在房外的三人神色各異。
周淮永是淡定——一個成年人,見慣了燈紅酒綠,額間吻算什麼?
王源是疑慮——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忘了告訴凱爺?
王俊凱則是一臉的陰冷,他那雙細長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光,聲音裡透着濃濃的不高興。
“璽寶,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易烊千璽走出房間,三小隻一個接一個的要從她的生命裡出去,她的淚嘩嘩的流。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她穿着睡衣光着腳去追,電梯門合上的瞬間阻攔住了一切。
蘇七喜捂着臉,淚水從指縫中跌落在酒店走廊厚實的地毯上。
它們吸收大量的灰塵和腳步聲,此時也吸收住了少女的眼淚和難離的割捨。
世間有多少的離別沒能好好說一句珍重?那些沒來得及好好道別的人們可會在往後的歲月中後悔不已呢?
他們應當會後悔吧,畢竟一個離別就是一段往事。
而往事不可追,不能憶。
凱爺,二源,璽寶……
我知道我只是一粒塵埃,我們不會再見了……
願時光待你們好。
開學的那一天,長沙的氣溫依舊炎熱異常,能融化的柏油馬路,毒辣的日光和擁擠的公交。
人們說着天南海北的方言,公交車的司機有些不耐煩的按了按喇叭,嘟嘟囔囔的蹦出一句長沙話,吐槽着今天老是堵車之類。
蘇七喜坐在最後排,耳機裡的音樂使整個燥動的車廂都安靜下來。
她看着車外熟悉的高樓大廈,覺得暑假髮生的故事都夢幻的像是夢一場。
但故事裡的人都真實的不可思議。
凱爺他們會時不時的發消息給她,說他們的通告,說他們在哪裡出席什麼活動,說造型師的小助理接替了自己助理的位置……
車停停走走的,到達學校的時候,車裡許多和她一般大的學生下了車。
今天是學校開學報道的日子,蘇七喜在學校看見許許多多的面孔,她同他們一一打招呼,聽要好的同學說暑假的趣事。
你一言,我一句,三三兩兩圍在一起。
明明熱鬧異常,蘇七喜心裡卻空落落的沒了往日的神采。
凱爺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還在北京嗎,亦或別的地方?璽寶開學了嗎,說好要幫他抄英語單詞的那卻沒做到,他該不會生氣吧?二源呢?他總是不太愛說話……
她拿出手機,刷了好多遍的微信、微博、qq,都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消息。
真是奇怪……往常他們多多少少都會給自己發些消息的啊。
蘇七喜皺着眉頭,一個圓臉的女孩子見她沉默不語,想把她拉進話題裡來。
“七喜,你倒是說說你自己啊!”
“我?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呀。”蘇七喜收回手機,笑着拒絕。
“怎麼會,兩個月誒?!你看你一臉的不開心?談男朋友了?”一個長髮女同學一針見血的點破。
圓臉的女孩暗地裡撇嘴,顯然不是很喜歡說話的女同學。她向蘇七喜使眼色,幫着解圍:“七喜你不是去北京玩了嗎?去看了凱爺他們的演唱會嗎?”
女孩說到這裡引起小小的激動。
大家七嘴八舌的湊上來,“是啊是啊,七喜你不是去北京了嗎?”
“去看了北京的演唱會嗎?”
“還有遊樂場那次那個仙度瑞拉的女孩,你知道嗎?”
蘇七喜低着頭不說話,嘈雜聲越來越大,吵得她眉心越來越皺。
她擡起頭來,正欲搭話。
前邊的校園大道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三個人的身影,他們走在樹下,頭頂是閃着銀光的樹葉,身邊是接連不斷的抽氣聲。
蘇七喜看着他們,整個人都呆住在原地,僵化成石頭。
真是不敢置信的一幕。
圓臉的女孩激動的拉着她的手臂,“看啊看啊,是凱爺!我沒看花眼吧?!”
越來越多的人尖叫着上前,蘇七喜沒有答話,她嚅動着嘴皮,用自己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自語。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瘋了,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先前挑蘇七喜刺的長髮女生老早就擠上前,拼着一股子蠻勁湊到了易烊千璽的眼前,嘶啞的叫聲讓與易烊千璽離的最近的王源捂住了耳朵。
他們三個人的身形隨着擁上前的粉絲擺動。
王源最先忍不住,“凱爺,我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們安靜下來?”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王俊凱緊抿着脣,額間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
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瘋狂,開學報道的日子學生本來就多,而他們是趁着周淮永和校長談話的間隙跑出來的。
現在只盼望周淮永能趕快和校長談完,前來拯救他們……
校園筆直的大道亂成一片,三小隻在混亂中堅持了一會兒,易烊千璽搖搖欲墜,好不容易站穩了,提着褲子哇哇的大叫:“是誰在扒我褲子啊?別扒我褲子啊!你們這是耍流氓!”
王俊凱聞言扯緊了褲腰帶,但還是擋不住熱情的粉絲,有人開始扒他的衣服……
王源見狀,滿額頭的黑線,他哭喪着臉,一隻手緊扯t恤下襬,一隻手緊扯褲腰帶……
嗚嗚嗚,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跟着纔跟着凱爺在學校橫着走。這下好了,明日娛樂頭條“tfboys校園被扒光,裸奔‘遛鳥’”。
ωωω▪Tтka n▪C○
光是想想都覺得慘無人道……
混戰長達十多分鐘,學校領導來了一大半,老師這個時候充當保安,等到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時候,半個小時過去了。
校長是個白了鬍子的老頭,穿着考究的西裝,蹬亮的皮鞋一塵不染。他在人羣中拿着喇叭唾口大罵,給自家學生做思想教育又是半小時……
終於在廢話一籮筐裡,白鬍子的校長宣告了一件讓全校激動不已的事情。
“所以,我們的王俊凱、王源以及易烊千璽三位同學將會入讀信園貴族學校,希望同學們能和他們和睦共處,不要再次出現像今天這樣的情況。”
學生們聞言掀起一片歡呼聲,校長壓下歡呼,再次開口說道:“如果再次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就只能讓他們離開信園了,學校畢竟是學習教學的地方,而不是什麼追星的場所……”
老校長說的張弛有張,態度極爲強硬。
末了,老校長拿着喇叭問:“你們知道了嗎?”
學生合聲喊:“知道了——”
校長滿意的點點頭,轉過頭來和身邊的周淮永說道:“那就這樣吧,我給你們直接分班,明天直接過來上課,周經紀人你給他們辦手續就行了。今天實在不適合出現,這麼突然,學生有些激動興奮。”
周淮永點頭,“就這樣安排吧,我這就送他們回去,下午再來辦手續。”
事情就這樣定下,周淮永領着三小隻,在虎視眈眈的粉絲眼前離開了學校上了保姆車。
整個過程蘇七喜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凱爺他們轉校了?!
圓臉的女孩拍着自己起伏強烈的胸脯,“我沒聽錯吧?王俊凱他們要入讀信園了?!他們要和我們一個學校?!”
她一連的發問得不到回答,女孩終於收回緊盯王俊凱離去的目光,疑惑的開口:“我說七喜你這是怎麼了?你不也是四葉草嗎,怎麼這會兒這麼淡定啊?”
依舊是石落海底的發問……
圓臉女孩不得不放棄詢問,徑直去找了別的女孩敘說見到自家偶像的感受。說的正在高興處目光觸及到從包圍圈退下來的長髮女同學,她冷冷哼一聲,鼻孔看天,滿是不屑。
長髮女同學狠狠瞪她一眼,做了個往地上吐口水的動作。
圓臉女孩的火氣蹭蹭往上漲,她冷嘲熱諷的開口:“我當是什麼了不得的高冷神女,瞧瞧現在這樣子,分明是毫無形象的腦殘粉絲,我們王源哪裡會看的上你這樣的瘋婆子。”
“顧喜你說誰呢!”長髮女生尖着嗓子,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曲着指戳着圓臉女孩顧喜的鼻尖。
“怎麼着?我說的就是你唐雪嘉,別以爲學校男孩子都喜歡你你就了不得了!”
兩個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來,衆人拉不開,只得由她們去了。
蘇七喜像個木偶一樣的報了名,交了學費,然後走出學校大門,與一輛黑色的路虎打了個照面。
司機停下車來和她說了幾句話,後座的女孩偏過頭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