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店員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千雨落條件反射地擡頭,卻看到了極其刺眼的一幕。
門口的風鈴輕輕搖晃着,進來的一天男一女看起來是那樣賞心悅目。
她家學長爲什麼會和寧月在一起?
看到寧月,千雨落的心情着實很複雜。
她其實應該恨她的,可是就是恨不起來。
寧月又有什麼天大的錯誤呢?她不過是和自己一樣深愛着王俊凱而已,更何況,是自己搶了人家喜歡了兩年的人。
而且寧月還救過王俊凱,於情於理,千雨落都沒有恨她的理由。
至於心臟病……
人家只是告訴她一個事實,最過分不過是告訴的方法太強硬了些。
愛或不愛,幸福或不幸福,痛苦抑或是不痛苦,到底,又有什麼天大的區別呢?
她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資格去得到他的愛呢?
也好,她的離開也成全了她和他。
不知不覺咬緊了下脣,千雨落的心有些亂,猛地一口喝下已經涼透的咖啡,終於清醒了些。
她坐的地方有些偏僻,不仔細看是不發現角落裡還有這麼個人的,可是……
就像有心靈感應般,王俊凱就朝着她這邊走過來。
怎麼辦?
千雨落可不會忘記這幾天她對他的所作所爲,依王俊凱的傲嬌性格,肯定會抓着她好好盤問一番。
越來越近了,只需再拐個彎,就能看見手足無措的她。
千雨落急得就快躲進桌子底下了,霎時,寧月拉着王俊凱坐到了拐彎處的一個地方。
“小凱,先坐這吧。”
千雨落有些破天荒地覺得寧月的聲音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好聽過。
她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靜靜地聽着兩個人的談話。
她現在最害怕的,不過是寧月像告訴她時那樣的無情,把那張白紙上的一切告訴王俊凱。
她的確是想要放手,卻不希望自己在他眼裡那樣不堪。
……
“小音,我這個寒假不能來法國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純白色的耳機,王源的語調淡淡的,平靜地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任窗子半開着,窗外的冷風夾雜着雪花飄進來,在王源身邊上下翻飛,卻很快融化成水消散如煙。
“爲什麼啊?”電話那邊的凌音似乎有些不滿,上揚的尾音帶着撒嬌的味道。
沒人看得見她此刻真正的表情。
“他們幾個都窩家裡了不出來了,我總不可能一個人來這裡晃悠吧?而且不是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麼?要來也玩不了幾天了。”
況且,你母親好像也不待見我。
這句話自然沒有說出口。
“嗯……”凌音似乎思索着什麼。
電話裡,空前的沉默。
“好吧,傻源,我得告訴你件事。”
“嗯?你說。”
“我高一剩下的半學期要在法國讀了。”凌音眉毛微蹙,聽着王源的反應。
“爲什麼?”王源心中一驚,竟然多了種細微的釋然感。
他沒跟任何人說過,他現在看到的凌音,跟他記憶中的有些不一樣。
言行,舉止,性格。
那把四葉草鑰匙呢?爲什麼,爲什麼他從來沒再凌音身上看見過了?
看向枕邊的盒子,那裡裝的,是那把鎖。
王源心裡有些沉,他們總覺得在蘇沫顏身上會不知不覺地找到以前和凌音在一起時的熟悉感。
真的不是替代品,是從心底感到的熟悉。
他從來沒想過讓蘇沫顏當凌音的替代品,朋友嘛,都要真心相待。
“我媽說的。”凌音皺着眉毛,王源近乎無所謂的態度讓她感到有些不安。
“那好……你……”王源有些遲緩地開口,似乎在組織着措辭,“保重。”
他竟想不出該說什麼。
難道不應該傷心嗎?難道不應該質問嗎?難道不應該想見她嗎?
爲什麼,爲什麼心裡那樣淡然?他不應該去問問她,爲什麼,爲什麼讓他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卻又要離開他的世界?
爲什麼會這樣殘忍?
讓他無奈的是,他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喉嚨似乎被膠帶封住了,腦海裡閃過的是亂糟糟的記憶碎片。
咬着有些乾澀的下脣,凌音輕輕說:“等我。”
嘴巴閉緊,牙齒在有些乾涸的脣上留下了一圈溼溼的印記。
頭頂上高大的水晶燈折射的光打在整個人身上,襯得她臉色越發蒼白與美麗。
她絕不能讓王源喜歡上蘇沫顏,否則,又怎樣跟那個女人交待?
“好。”王源沉聲回答,心裡卻不知有塊石頭悄然落地。
“拜。”
掛了電話,凌音有些空洞的眼神望着頭頂的吊燈,空靈的聲音帶着脆弱的美感,卻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天地之大,我能去哪呢。”
“小音!”驀然,門外響起一陣陣門鈴聲,門口的綠色風鈴輕輕搖晃着,緊接着,一個嬌小的紅色人影就突兀地闖進自己的視線。
看到這個人,凌音緊鎖的柳眉似乎舒展了些許。
“小欣,你來啦。”
門外站的,正是齊雪欣。
法國的冬天那樣漫長,似乎永遠不會離開。
可是就在這樣的天氣裡,齊雪欣卻還是一直和凌音在一起,她似乎將凌音家當成了自己家,時不時就來串個門,還會帶點小禮物。
就連那個人,也並沒有對此多說什麼。
齊雪欣真的是憋壞了,而且凌音既然是蘇沫顏她姐姐,肯定是個好人。
她還是那樣傻白甜,畢竟沒有真正受過什麼痛徹心扉的傷。
齊雪欣走到凌音身邊坐下,因剛從外面進來而帶來了一陣寒氣,大紅色的羽絨服上似乎還掛着片片雪花。
她笑着將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捋順,然後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紙盒:“look!本小姐親手做的蛋糕!感動吧?”
經過快半個月的相處,兩個人已經算是好朋友了。
自然是比不上以前她們三個的友誼,凌音身上有太多齊雪欣看不透徹東西,不過她也是習慣性地對別人好,法國的第一個朋友,對她來說有種特別的意義。
“不感動又怎樣?”凌音挑眉看着齊雪欣,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你是不是又把廚房燒了還是把微波爐炸了?”
偶然一次齊雪欣發現凌音的廚藝真的不是一般地高超,便一直嚷嚷着讓凌音教她了。
凌音對這個徒弟也是很無語。
“……”齊雪欣有些失語,她的臉微微紅了些,“吃就吃還那麼多廢話。”
看着凌音猶豫不決的眼神,她沒好氣地又說了句:“沒毒!”
“哈哈……”凌音笑了,動作優雅地端起盤子裡賣相很好的蛋糕嚐了一口。
“還不錯,就是火候差了點。”
凌音下着評論,對齊雪欣也有些佩服。
短短几天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啊……”齊雪欣有些失望,不過很快便調整過來,收拾着盤子:“看來還得再努力一點。”
“齊雪欣,”凌音看着齊雪欣的動作和堅定的神態,不禁大爲疑惑:“你爲什麼要這麼努力學廚藝啊?”
明明其它方面都挺優秀的啊。
齊雪欣動作一滯,嘴角卻彎起了一抹弧度:“爲了一個人。”
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好,纔可以抵達他所在的地方。
凌音聽到這句話突然感覺心神一震,她眸光復雜,癱在沙發上不再說什麼。
曾幾何時,她也這樣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