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顏夕看着一瘸一拐離開的百里清不禁有些發怔。
好一會纔回過神來,而這時終於明白了,百里清一定看出她心情不好,可如果直接勸她又不知從何勸起,所以竟用自己的遭遇來勸她。
當想明白這些的時候,林顏夕到是真的很是感動。
這幾天雖然兩人聊的並不多,但幾次去看他,又難得兩人都心平氣和的,到是可以說這麼幾天的時間真的比之前認識那麼久聊的都多。
也因爲他的傷的事,林顏夕故意試探了幾次,而也就是這樣,她才明白獨狼小隊對他有多麼重要,他又是有多麼不捨得離開。
也就是明白了這些她和其他人才都不敢把傷的真相告訴他。
但林顏夕如何也沒想到,他不但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情況,甚至還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安慰她,這不但讓林顏夕意外,卻也多了幾分感動。
待他離開,林顏夕才終於回過神來,臉上卻也露出笑容。
百里清的好意她感受到了,自然也明白了他話裡有話的意思,這麼多人都想她好好的,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再這樣下去?
林顏夕的假期其實早已經到期了,可林萬年生病讓她主動找隊長延長了假期,而獨狼小隊纔剛剛執行了這麼大的任務,還有一個重傷員的情況沒有確定,小隊近期也不太可能有事,所以秦寧軍到真的給了她的假。
不過她是太瞭解林萬年的性格,所以一直沒提這件事。
可見林顏夕這麼一呆就是快半個月,眼看他的刀口都快好了,林顏夕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就看出點問題了。
但也許是因爲說穿了身世的事,不管林顏夕怎麼說,可畢竟不一樣了,林萬年卻怎麼也不似之前一樣有什麼說什麼了。
林顏夕卻看出了他欲言又止,邊喂着林萬年吃着流食,邊無奈的說道,“爸,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麼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性格。”
林萬年原本看了她好一會了,但一直在猶豫,被林顏夕這麼一說頓時有些尷尬,但看了看她還是問道,“你都回來這麼久了,假期還沒結束嗎?”
聽到他的話,林顏夕手上的動作一窒,但想了下才說道,“你不是看到我們的立功申請,纔剛剛完成了那麼重要的任務,休息一陣子不是正常的嗎?”
林萬年聽到她的解釋卻反而笑了出來,“你當我是外行啊?”
“執行完任務休息是正常的,有假期也是正常的,可你這次休的也太久了吧?”
就這麼被揭穿,林顏夕也不意外,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老兵了,懂的挺多嘛。”
笑了下後,才又安慰着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肯定不是當了逃兵跑回來的。”
林萬年也笑了出來,“我當然知道你沒有當逃兵,如果真的是這樣,現在你就不是這樣坐在這裡了。”
可說完,卻話風一轉,有些擔心的看向她,“我就是怕你是因爲我的病才留下來的……”
“因爲你留下來才正常啊,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弄什麼忠孝不能兩全的,部隊裡現在又沒什麼事,我在家多陪你幾天有什麼不好的?”
聽到她的話,林萬年很是感慨的嘆了口氣,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林顏夕看得出來,不管她與父母說了什麼,也不管她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可自從身世的事說出來後,他們間的隔閡就已經產生了。
也許林萬年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是在照顧她的心情,但這份小心,卻還是讓林顏夕心裡有些格外的失落。
但她也明白,想讓這份隔閡馬上消失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以後慢慢的去習慣這種新相處方式了。
在兩人說話間,護士走了進來,看到林顏夕也在就笑着說道,“就知道你在這裡呢,外面有人找你。”
聽到這裡有人找她,又不好意思進來的人,不禁讓林顏夕愣了下,“什麼樣的人啊?”
“一個軍人,一挺年輕的上尉,一看就是野戰部隊的。”小護士眼尖,在這裡軍人看得多了,當然是坐辦公室的還是野戰部隊,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不過現在是和平年代,上戰場的畢竟是少數,所以她還不會猜到那麼多。
但林顏夕卻從他的描述中,能猜得出應該是小隊裡的人了。
果然,走出來就看到一身筆挺軍裝的竇鵬鵬,只是臉上的笑意破壞了原本的嚴肅。
林顏夕見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跟什麼樣的頭,學什麼德行,一個個都學的跟兵痞似的。”
邊說着走過去還推了他一巴掌,“給我立正,站好,不許笑。”
竇鵬鵬到是真的聽她的話,收起笑容一個立正站好,頓時一個氣宇軒昂的軍人形象了。
“這纔對嘛。”林顏夕感慨的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撲哧一聲都笑了出來,相視一眼,林顏夕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
其實像他們做戰部隊,尤其是像獨狼小隊這種情況的做戰小隊,更多的訓練都是做戰方面的,尤其是狙擊手,不管是狙擊還是隱蔽,都和隊列訓練沒什麼關係。
所以如果說比站軍姿的訓練,他們可能都不如新兵,竇鵬鵬這樣的習慣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但絕對不會有人會因爲他們的軍姿不如新兵,而懷疑他們的戰鬥力。
林顏夕剛剛當然也不是真的說他什麼,開過玩笑後纔看了看他問道,“來看百里的?”
竇鵬鵬點了下頭,但隨後卻又搖了搖頭,“也是也不是。”
林顏夕不禁笑了出來,“還學會賣上關子了,說吧,到底找我什麼事,是不是隊長要我回去了?”
“過來坐下慢慢說吧!”竇鵬鵬伸手摘下帽子,直接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林顏夕見他這樣,也沒有再多說,跟着走了過來坐到他的一旁。
竇鵬鵬沉默了下才又說道,“我剛剛去看了百里,他的情況似乎……”
“我和他的主治醫生談過,最好的情況就是走路正常,如果恢復的不好,走路都要一瘸一拐的。”林顏夕說完,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氣。
聽了她的話,竇鵬鵬臉色頓時有些不好,輕點了頭,“我也知道,看來他現在的情況是不太可能回小隊了。”
邊說着也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原本是來給你們送通知的,他可一直等着這個機會的,現在機會來了,可他卻不太可能了。”
“什麼通知?”林顏夕聽了扭頭看向他。
竇鵬鵬想了下,從身上拿出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張紙,送到了她的面前,“軍區特種部隊選拔!”
林顏夕聽了一怔,下意思的打開來看,竟是一個面向全軍的選拔通知。
一旁竇鵬鵬看了看她,解釋道,“你也知道,特種部隊大多是職業軍人,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服役的時間會比普通的軍人要更久一些,而他們的職業生涯也會更長。”
“所以特種部隊即便是缺人也是小部分針對性的選拔,就像獨狼一樣被他們看上,又通過考驗才被選上。”
“至於其他更多的想進入特種部隊的人,都要等這種大範圍選拔的機會,可特種部隊的選拔時機不定,基本上是看他們的人員配置,什麼時候需要大量的補充後備力量,纔會舉行一次。”
“而這個時間,少則兩三年,多則三五年,偏偏百里清運氣不好,當兵四年多了一直沒有等到,現在它終於來了,可百里卻又不可能了。”
聽到他的話,林顏夕一怔,再看到手中的這張紙,卻覺得沉重了許多。
待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後,林顏夕才又疊回原本的樣子,“這個暫時還是不要讓他看到了吧,百里的心態雖然不錯,可任誰錯過這樣一個夢寐以求的機會,心情也不會好得起來吧!”
“所以我沒有給他看。”竇鵬鵬邊說着,卻看向林顏夕,而沒有接她遞回來的東西。
林顏夕對上他的目光,終於反應過來,“你這是給我的?”
竇鵬鵬輕點了下頭,“我覺得你應該去試試,你有這個潛力。”
看到林顏夕頓時傻住的表情,竇鵬鵬不禁笑了出來,“其實我拿這個給你,心裡也挺矛盾的。”
“一方面,我也知道特種部隊的情況,如果真的進了那裡,可以說比獨狼小隊還要危險得多,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你面對那樣的危險。”
“可另一方面,做爲軍人,這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四年多才一次的選拔,如果這次錯過了,下次能不能等得到都說不定,所以又希望你去試試。”
林顏夕聽了他的話,伸出去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來,好一會才說道,“我知道機會難得,只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更何況也沒聽他們說收女兵吧?”
“這次不一樣。”竇鵬鵬搖了搖頭,“選拔通知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人附件的詳細說明,除了要求了參選人員的標準,還另外提了一下,歡迎同樣達到這個標準的女兵一起去參選。”
而說到這裡,卻笑了下,“說不定這一條還是因爲你的原因呢!”
林顏夕聽了下意識的說道,“怎麼可能,你想太多了。”
“不管是不是我想得多,可我就是覺得這條簡直就是爲你量身定做的。”竇鵬鵬看着她說道,“我看過體能和各項軍事成績的標準,你都合格,完全符合條件的。”
林顏夕無奈的搖了搖頭,“合格只是可以邁入那個門檻而已,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
“你這就太過謙虛了,別忘了你可是我訓練出來的,你的情況我比誰都清楚。”竇鵬鵬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而且我一直覺得你還是有潛力的,只不過我這個師傅並不稱職,教不了你太多,到不如換個地方,說不定你真的可以做出點嚇到大家的事來。”
林顏夕聽了不禁忍不住笑了聲,“你真是太高看我了,也許最初進獨狼小隊的時候,我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誰都不服,誰都不怕,可現在……”
竇鵬鵬嘆了口氣,“其實我說再多這些也是你自己的事,去不去都要你自己決定。”
“只是我覺得你這樣的天賦浪費在這裡太可惜,特種部隊更適合你,而且這麼難得的一個機會,就像百里他……想去都不可能了。”
聽到他提起百里清,林顏夕再度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麼。
竇鵬鵬見她的表情也不再多說,閉上了嘴,開口說道,“隊長讓我通知你,不管你去不去選拔兩天之後都得歸隊了。”
林顏夕會意的點了下頭,“我知道,替我謝謝他爲我多爭取的假期。”
竇鵬鵬笑着應了聲,沒有再多勸,又問了幾句林顏夕父親的病情,就離開了。
而他終究沒把那個通知帶走,林顏夕下意識的低頭看去,腦中卻又想到了當初狙擊訓練時牧霖的話,做爲一個軍人、一個狙擊手,就是要永遠的去迎接下一個挑戰。
這個挑戰也許是敵人也許是你自己,可你不能退縮,因爲狙擊手是小隊的最後一道防線,你如果退了,那就是把危險推到了隊友的面前。
這些話是訓練的時候說的,是在教她如何做好一個狙擊手,可當時林顏夕卻突然問起他,是不是你做狙擊手如此,做人亦是如此?
牧霖沒有回答,但林顏夕想過如果一個可以在戰場上勇敢的去面對敵人、挑戰,甚至是自己,那麼生活中也一定不缺乏勇氣。
林顏夕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時候想到這些,但卻明白,眼前這個百里清等了四年的機會,對她卻唾手可得。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絕對是一個不一樣的挑戰。
她在獨狼小隊已經適應了,不管是訓練還是任務,甚至是身邊的人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如果換一個地方,可以想象,要面對的絕對不僅僅是剛剛進入獨狼小隊時所要面對的。
更何況,她難道真的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