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月牙似鉤,繁星點點。
飛吹來,樹影晃動,月光下,三個身影分散落在地上。
這一刻,錢華光覺得纔是真的末日,這一刻,他的心痛得似乎要炸裂,他不明白爲什麼會樣,甚至都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看着抱頭坐在地上的錢華光,武小詩的心被揪緊了,她擔心錢華光會狂化,會喪失理智殺了姐姐,然而,這一切並未發生,錢華光只是默默的站了起來,失魂落魄的走過來將她抱住。
看着失落的錢華光,武小梅卻得意的笑了,慘白的臉上,那一對彎眉跳動得極是厲害,這一刻,她心中的嫉妒,心中的愛,心中的恨,都不存在了,臉上洋溢着的是痛快,是滿意。
如果當初,可惜沒有了如果!武小梅想了一會兒,眼裡漸漸落下了淚,她冷哼了一聲,擡頭向着冰冷的月亮而去。
“姐姐……”抱住錢華光,武小詩心急的叫喊,可惜,姐姐頭也不回的走了,連背影都沒留給她看。
她咬了咬薄脣,狠心抱緊錢華光,她知道,錢華光需要安慰,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需要一個女人微暖的懷抱。
“別難過了,也許姐姐騙你,我們出看看吧!”拍着錢華光的肩膀,武小詩憂心忡忡的說道。
曾經的特種兵,生化狂人的錢華光,他是如何強大,而此時此刻,他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就像失去了翅膀的小鳥。
儘管如此,他卻強忍住淚說,擡起頭來擠出僵硬的微笑,挽起武小詩的手,他們一起承受着這份悲哀,一起默默的向前走。
一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僅僅只花了半個小時,來到母親局所的時候,錢華光忽然跪了下去。
垂下頭,閉上眼,他感受着母親曾經生活的地方,從後院到前門,從閣樓到大廳,母親微笑着端來了水果,那一襲白衣,那雍容華貴而有慈祥的臉龐,那一聲親切的孩子。
“母親”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母親,可惜十指卻穿透了母親的身體,看着空空如也的別墅,他狠狠的將頭磕在堅硬的臺階上。
武小詩沒有安慰,也沒有阻止錢華光,她明白錢華光這一刻的心情,理解他的行爲,她哀傷的推開別墅的門,默默的走了進去。
別墅裡很亂,就像來了土匪一樣,沙發翻了,茶几碎了,椅子折斷了,幾個乾癟的蘋果散落在大廳贓物的地板。
錢華光擡起頭,悲哀的眼神裡突然閃着殺氣,他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掄起椅子狠狠的砸在破碎的茶几上,看了一眼母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後,他揮舞着雙手怒吼起來。
“是誰,母親,你告訴我是誰,兒子一定給你報仇!”
“你不要這樣子,你這樣子叫我怎麼辦,我好怕,好擔心!”武小詩忽然從背後將錢華光抱住,她將臉貼在錢華光的背上,用自己的心跳告訴錢華光,他還有自己。
聞着武小詩的體香,感受着她那顆砰砰跳動的心臟,錢華光慢慢的冷靜下來,他反手拍了拍武小詩臀部說道:“放心吧,我沒事的!”
說完,他掰開武小詩抱住自己的手,肆意的在別墅裡走動起來,每到一個地方,他都仔細的看了看,生怕錯過了什麼似的!
他當過特種兵,有一定的偵查能力,他認爲在這裡可以找到一些必要的線索,比如說事件的起因,兇手是誰等!
終於,在翻起沙發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片綠葉,盯着綠葉,他腦子忽然浮現出一張臉來,這長臉很白,空洞的眼眶,純白的頭髮——納蘭傅。
“小詩,你來看看,這葉子是不是納蘭傅用的!”小心翼翼的撿起綠葉,他將目光移武小詩那裡。
武小詩很嚴肅的走了過來,接過他手裡的綠葉仔細的看了看,而後指着綠葉,她果斷的說道:“這是櫻花葉,不是本土,可以肯定是納蘭傅了!”
“哼!”錢華光冷哼一聲,雙手捏拳,狠狠的砸在沙發上:“納蘭傅,我敬重你是前輩,你卻不自重,前來害我母親,今天我在這裡立誓,今後遇到你,我必當取你性命!”
武小詩牽起他的手,頗有些心痛的說道:“當然要報仇,我很討厭那個老頭子,如果不是他兒子納蘭康,世界上怎麼會有生化狂人!”
說完,武小詩便露出驚訝之色,錢華光一拳砸碎了沙發,一張白色的紙從縫隙裡露出了一角,她想也不想便彎下腰拾了起來。
展開紙,其上寫滿了清秀的字跡,她纔看了一眼便急忙遞給錢華光說道:“快看看,你母親的信!”
錢華光一驚,急忙接過,只見信上說道——孩兒,許久不見了,我很是掛念你,請允許我欺騙了你,你並非我的兒子,我只不過是華貴夫人的傭人而已,你的母親早已隨你父親而去了。
看到這裡,錢華光震驚了,從他呆呆的表情來看,他似乎接受不了。
“別發呆,快看,也許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呢!”武小詩瞥了一眼信,急忙催促錢華光。
錢華光回神過來,繼續往下看——沒有照顧好你的小姨子,讓她感染了病毒,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寬恕我照顧不周。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也許已經死了,如果有緣,我希望能再聽到你叫我一聲母親!
看到這裡,錢華光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他憤怒的撕碎信,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不是真的,母親,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報仇,殺了納蘭傅這個老賊!”
說完,他擡腿便走出別墅,呆呆的站了一會兒之後,他穆然回頭,盯着別墅裡面好久好久。
突然,他對武小詩說道:“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母親沒了,這房子還留着做什麼,小詩,到廚房打開煤氣,將房子燒了吧!”
武小詩點了點頭,匆忙跑到廚房打開煤氣,隨後便幾個翻身,急速的跳了出來,錢華光摸出火機,長長的嘆息一聲之後,他走進大廳,將沙發點燃了。
再次退出來,火勢已經燎原了,看着翻滾的黑煙,聞着刺鼻的氣味,他眼角終於落下了一滴淚。
不錯,只有一滴淚,這也是他懂事以來的第一次落淚。
很快,火勢吞噬了別墅,濃煙竄上了虛空,他那一滴彌足珍貴的淚早已蒸發,房子沒了,剩下的只有仇恨。
“這麼好的房子,你不心痛嗎?”牽着錢華光的手,向着前方,他們慢慢的走着。
錢華光深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了一眼初升的曙光,他笑着說道:“我是江湖人,房子要來有什麼用,這天下何其大,你我又何必單戀一地呢!”
見錢華光心情好轉,武小詩嘟起嘴,撒嬌道:“難道愛上江湖人就註定要浪跡天涯嗎,我不喜歡你這邏輯!”
錢華光一愣,不過很快便知道武小詩有意撒嬌,他順手搭上武小詩的肩膀,指着前面的野草堆說道:“邏輯,走,到野草堆你,我們慢慢的來研討邏輯好麼!”
武小詩瞥了野草堆一眼,一個轉身掙脫錢華光的魔掌,而後擠眉弄眼的說道:“思想不乾淨,去那裡,你想得美!”
“哈哈……你跑,今天我看你往哪裡跑!”錢華光撒開腿,一邊追趕武小詩,一邊說道,在這初升的曙光裡,在這寂靜無人的荒郊,在這希望的早晨,他們一路追逐到了野草堆。
終於,兩人開始相擁,陽光照耀下,他們的影子重在了一起,野草堆開始晃動,樹梢的小鳥也唱出了愛的歌曲……
枕着野草,摟着碧玉一樣的武小詩,錢華光一隻手撥弄着她齊肩的髮絲,一手抵住她的嘴:“你姐姐的事,很抱歉!”
武小詩眨了幾下眼睛,舒適的躺在錢華光闖開的胸膛上,聽着錢華光的心跳,她平靜的說道:“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就像你我一樣!”
錢華光沒有說話,只是吻向她的嘴,久久之後,他才捨得放開,武小詩嗔怪的錘了一下他的胸口,嬌罵道:“我們這樣好嗎,你知道,婆婆剛……”
“這沒什麼不好的,如果種子發芽了,我想她會很開心的,呵呵……”錢華光厚顏無恥的說道,手也不老實的遊走起來。
武小詩叫他弄得渾身不自在,只好抓住他的手,用力掐了一把說道:“還沒夠啊,你也不怕被人撞見,快穿衣服吧!”
說完,也不管錢華光答應與否,武小詩掙扎着爬起來,慌慌張張的穿衣服,錢華光斜了一眼以上三竿的日頭,這纔不慌不忙的拾起迷彩服往身上套。
一邊穿,他一邊自言自語說道:“得快點趕到地下城市,與他們告別之後,我們好浪跡天涯,順便找納蘭傅這老頭子,將仇報了!”
武小詩剛好在戴文胸,她停了一會兒,斜了一眼錢華光說道:“浪跡天涯,你別望了通天之塔!”
錢華光呵呵一笑,迅速的穿戴好,而後一個翻身落在武小詩面前,趴下身子,他扭頭說道:“通天之塔,急不得,這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現在,請上馬,爲夫揹你馳騁天下!”
言畢,他忽然反手一扣,將武小詩強行背起,化作一道影子,往東郊地鐵站而去。
一路跑,他一路愛撫着武小詩滑溜的大腿,心想道:“揹你代價,呵呵……”
這傢伙,果然不放過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