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空氣中彷彿還能聞到那一顆顆子彈和傅濤腳下軍靴的橡膠摩擦時產生的焦灼氣息,而這焦灼的氣息,在傅濤的鼻息之間,卻是死亡的味道,彷彿他的神經,在這刺鼻的焦灼氣味的刺激下,變得異常的敏感。
突然,又是一聲子彈劃破蒼穹的破空聲傳來,那呼嘯的聲音,彷彿將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而這凝固的空氣,就好像是陡然降溫的天氣一般,讓在半空中的傅濤渾身一陣冰冷般的顫抖。
這一聲破空的呼嘯,和剛剛掃射的子彈產生的聲音完全不同,很顯然,對方用了消音器,雖然傅濤的耳中聽到了一聲如水泡破裂一般的‘啵’的一聲想動,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顆金光的子彈,在陽光的折射下,展現着刺骨一般的寒芒。
傅濤的雙目緊盯着那顆泛着寒芒的子彈,他的眼神瞬間眯成了一條縫隙,目光在無意之間竟然折射出了絕望的神色。
而當這顆狙擊彈再次在橘黃色膛火的掩護下,從槍管射出的那一瞬間,強森和他的隊員們,在臉上瞬間展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因爲這顆子彈幾乎是依照傅濤上升的身體速度,近乎完美的射出。
他們甚至可以看到,當傅濤的身體上升到極致,在重力作用下,身體在空中滯留的那一瞬間,子彈穿透他的心臟時候的情形,因爲人的身體在空中並不能借力,所以在半空中的傅濤,完全就是一個瞬間停止的活靶子。
“噗···········”
隨着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傳來,一朵鮮紅的血花,就好像是綻放的雪蓮一般,將這冰冷到窒息的空氣瞬間感染成紅色,但是在強森和獵犬他們的臉上,流露出的那股勝利的喜悅,在鮮血灑出的瞬間,就像是被冰凍一般瞬間凝固了。
因爲這顆子彈並沒有如他們所預料的那般,穿透傅濤的心臟。
只見傅濤的身體在重力的作用下,在上升到蹬力所能達到的極致高度時,他的身體在空中近乎零點幾秒的短暫停留的瞬間,原本應該直接穿透他的心臟奪走他性命的子彈,竟然直接打穿了傅濤的手掌,如地鼠一般鑽進了他的臂骨。
“咔嚓···········”
是那顆極具穿透力的子彈,直接打穿手掌的掌心,將傅濤整個左手臂骨擊碎的聲音,傅濤甚至能夠通過這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整條左手小臂完全被子彈產生的衝擊力和氣壓撞碎的場景。
“嗯哼···········”
身體正在下落的傅濤,喉嚨口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哼,因爲那左手手臂鑽心的疼痛,讓他感覺自己整個左半邊身體都像是被人直接撕裂一般,但是躲避威脅逃生的本能,讓他在落地的瞬間,直接一個難堪的驢打滾,直接滾到了不遠處的一處窪地裡。
“噠噠噠············”
就在傅濤翻滾的瞬間,強森和獵犬他們並沒有留給傅濤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一梭子子彈朝着傅濤翻滾的方向掃射而來。
“噗噗噗············”
那一顆顆金黃的子彈不要命似的在傅濤翻滾之後的軌跡上展開一長條的狂掃,直接將那地面的淤泥打得如泥花一般四處飛濺。
傅濤在翻滾的瞬間,幾乎能夠感受到那一顆顆子彈熾熱的溫度,彷彿這些子彈就是一羣不要命的野獸,哪怕咬不到自己的獵物,也要將自己口中的口水吐在敵人身上。
當傅濤的身體滾入窪地的那一刻,頭頂的子彈,就像是密集的雨幕一般掃過,因爲窪地深度的問題,那一顆顆子彈幾乎是貼着他的頭皮而過,子彈的餘溫彷彿要將傅濤頭頂的溫度徹底點燃甚至燒沸騰一般,而他的頭髮在子彈熾熱溫度的灼燒下,竟然冒出絲絲的白煙,彷彿隨時可能被引燃一般。
但是傅濤根本管不了自己頭頂橫飛的子彈,因爲此刻,他的左手小手臂已經完全的腫脹起來,甚至連最基本的知覺都沒有了,因爲子彈直接竄進骨頭的緣故,所以鮮血瞬間堵住了他的傷口和經脈,導致他的左手手臂腫脹得如同一根粗壯的蘿蔔一般。
“嘶···········”
傅濤看着自己的手臂,感受着那如刀剜肉一般的疼痛,他忍不住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傅濤是個武者,其對外界和自身突然的變化的忍耐力和適應力要遠遠超出常人,但在這樣的痛苦下,他的行動了也被徹底限制了。
‘難道只能在這兒等死了嗎?’
傅濤擡頭看着自己頭頂如羣蜂一般依舊橫飛不止的子彈,自己已經是身臨絕境,他忍不住暗暗的自問道,此刻,歐陽慧那梨花帶雨的臉龐,彷彿清楚的鐫刻在哪密集的子彈羣中,讓傅濤感覺自己和歐陽慧的距離越來越近。
突然,歐陽慧的臉龐瞬間被子彈的流竄聲擊碎,緊接着,傅濤的眼眸中展現出了他心愛的戀人青青臨死時的那一副痛苦和絕望的表情,這痛苦和絕望,讓傅濤感覺自己像是在身臨其境的經歷着吳青青的痛苦和無奈。
熾熱,此刻的傅濤瞬間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烈火燃燒了一般,也許是這子彈的溫度,也許是內心的痛苦和憤怒,傅濤那漆黑的眼眸瞬間被淚水模糊,就好像是兩隻在汪洋大海中徹底迷失了方向的蝌蚪。
“啊············”
終於,傅濤忍不住怒吼了起來,這一聲怒吼,帶着無盡的委屈和痛苦,這一聲怒吼,帶着他內心的不甘和苦難,這一聲怒吼,帶着他怨恨的責罵和怨恨。
他痛苦,痛苦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卻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委屈,委屈自己的仇敵就在眼前,自己卻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他怨恨,怨恨自己的父親明明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利保護好身邊所有人,但卻還是讓傅濤經歷着這人間的悲痛和慘劇。
或許這就是武者和軍人最本質的區別,當武者遇到困境,甚至在瀕臨絕望和死亡威脅的時候,除了痛苦、委屈和怨恨,他們根本沒有力量和意志去反抗,去爭奪,去拼鬥,彷彿除了將這無盡的痛苦、委屈和怨恨帶入地獄,也別無他法,那生存的星星之火,就好像是被狂風暴雨徹底澆滅一般。
因爲在他們的內心,永遠有着一杆秤,這桿秤會幫他們去衡量自己的利弊得失,甚至是他們的勝算和機會。
但是軍人不同,尤其是像李玉龍,姜耀國他們這樣的殺人機器,國家利器,即使在面對痛苦,面對委屈,甚至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們內心的那一團星星之火,就好像是被普羅米修斯特別照顧一把,永遠在狂風暴雨之中閃爍着幽藍的火苗。
這就是軍人不死的意志,這就是軍人不屈的精神,這就是軍人如戰神一般,哪怕只剩下一顆牙齒,也要狠狠的咬下敵人一塊肉的戰鬥基因。
而姜明浩,作爲武者,同時也作爲軍人,卻將這兩者的利弊有效的結合和規避,所以他不但是一臺一旦開啓,瘋狂絞殺的戰爭機器,同時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着屬於武者的平衡之秤的天才軍人。
“轟···········”
“噠噠噠···········”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槍炮聲,就好像是上帝的慈祥之聲,瞬間打斷了傅濤的怒吼,那炮火聲,那彈藥的硝煙味,盡然在耀眼的陽光下,和溼潤的空氣中也顯得那麼的刺眼刺鼻。
“這··············”
傅濤心中頓時升起了疑惑,他根本想不到,在這片被譽爲‘撒旦的後花園’裡,在這片死亡的絕境中,竟然還有人如慈悲的上帝一般,向他伸出援手。
但是傅濤敢肯定,這批人絕不是龍鱗衛的人,因爲在鵝國龍鱗衛的總部,真正能夠上得了戰場的人,除了周匯和周虎,再無第三個人,而周匯作爲龍鱗衛的總參,是絕不可能參與到這樣的行動中,給鵝國政府留下任何把柄。
從這槍炮聲中,傅濤基本可以判斷出,對方至少有七八個人,而且這有節奏的槍炮聲,很顯然是一羣正規軍人。
所以當他頭頂那如黃蜂一般密集掃射的子彈停止的瞬間,他並沒有乘機更換隱蔽的場所,依舊死死的趴在窪地裡一動不動,因爲他根本無法判斷,這些人到底是敵是友,如果是友,那還好,可一旦是敵,這就意味着傅濤將面臨兩撥人馬的攻擊,那就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了。
因爲他深知,自己不但殺了小博耶夫,而且還殺了他的狐朋狗友,能夠和小博耶夫玩到一起的人,也絕非簡單之輩,而這些狐朋狗友的家人,很有可能出錢僱傭一批職業軍人,來向他尋找。
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一旦這兩撥人達成一致,那麼傅濤所面臨的,將是這兩撥人的瘋狂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