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中計了!”
鷹眼暗道一聲不好,他毫不猶豫的扔掉手中被截爲兩段的無彈殼狙擊步槍,雖然心痛無比,但相比與自己的小命,無彈殼狙擊步槍再貴,在被打成兩截的情況下,當燒火棍都嫌短。
所以鷹眼猛地一蹬雙腳,整個人依靠雙腿的蹬力和背部的肌肉,如同迅速遊走的靈蛇一般,朝着不遠處的一棵樹幹逃去。
“蛇行?”
在一邊的蜘蛛,透過自己的單兵夜視儀,清楚的看到了鷹眼如靈蛇一般遊走的身法,而這身法,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當年的軍刀特種部隊隊長獵豹的絕技,他有幸在獵豹考察猛虎突擊隊,挑選軍刀特種部隊種子選手時,親眼看見獵豹示範過。
雖然這個傢伙的蛇行有些蹩腳,但無疑已經接近了,而這,讓蜘蛛更加確定,此人就是姜明浩,當他看到對面的撩鷹失手,只是打斷了對方的狙擊槍,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與一億米金擦肩而過一般。
“撩鷹!”蜘蛛忍不住按下自己的耳麥,對着正對面的撩鷹說道:“你怎麼回事?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失手了!”
“我··········”撩鷹聽到蜘蛛的責怪,那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雖然他不是主狙擊手,只承擔觀察和補槍的職責,但是在一個狙擊手隊伍裡,觀察手的職責,往往要比狙擊手更重要,這也是爲何當年千面狐狸那般鼓勵鷹眼的原因。
以蜘蛛對撩鷹的瞭解,他絕不可能失手,唯一的可能就是撩鷹故意放水,雖然蜘蛛並沒有明確的說出來,但是他的責怪聲裡,已經讓撩鷹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所以無論撩鷹如何解釋,都顯得那麼多餘。
而事實是,撩鷹確實放水了,他這麼做的原因,不是因爲心軟,也不是想刻意背叛,如果有選擇,他寧願蜘蛛和自己能夠放下一切,哪怕是各走各的陽關道,各過各的獨木橋也行,但是蜘蛛卻並不會這麼想,而一旦他和蜘蛛真的針鋒相對了,結局可想而知。
所以撩鷹在放水的同時,實際也是在給自己留下後路,因爲對面的狙擊手,無論是規避動作,還是狙擊戰術,撩鷹都看得出來,對方不簡單,甚至在內心也開始認同他就是姜明浩這個答案。
而當鷹眼被那一發狙擊彈打斷了手中的無彈殼狙擊步槍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便是:
“對方是個高手!”
所以鷹眼立即施展從姜明浩那兒學來的半吊子蛇行,遠遠的躲開,藏身於一顆大樹之後,而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鷹眼立即感覺到了不對。
對方很明顯是兩個人,一個狙擊手,一個觀察手,正常情況下,狙擊手和觀察手就像是親密無間的夫妻,但是此刻,這個狙擊手和觀察手竟然分開了,而且爲了讓自己暴露出來,他竟然以身犯險,來爲觀察手創造條件。
鷹眼想到這兒,不覺內心一陣竊喜,作爲觀察手,對方的槍法實在太菜了,相對於自己,這個傢伙根本連觀察手這三個字都稱不上。
但是突然,鷹眼的目光看着自己蛇行過來的軌跡,還有那被一截爲二的槍管,鷹眼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危機,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一般。
畢竟從那顆子彈射來的方向看,自己完全就像是一個固定人肉靶子一般,雖然對方的槍法有失準頭,但在那樣的情況下,竟然偏離自己的身體近十公分,打在自己的狙擊步槍上,就算這個觀察手再菜,也不至於出這麼大的偏差。
想到這兒,鷹眼的額頭已經冒起了一絲冷汗,很顯然,這個觀察手的那一槍是在放水,彷彿是故意以這種方式來提醒自己他們兩人的策略一般。
而這也從另一面反應出來,這兩個人的狙擊小組,根本不在一條心上,這對於鷹眼來說,無疑是自己打破現在危險局面的一個突破口。
畢竟對於狙擊手而言,槍和子彈,只是奪取敵人性命的一種工具而已,一個真正的狙擊手,他所被人恐懼的,不是他的槍法,也不是他手中的狙擊槍,而是他那靈活的頭腦,已經琢磨不定的戰術。
當一個狙擊手真正能夠將狙擊二字深深刻在心裡,甚至融入骨髓,那麼他奪取敵人的工具,便可超越手中的狙擊槍,甚至是一把匕首,也會成爲他狙擊戰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鷹眼毫不猶豫的拔出自己大腿外側的自衛手槍,一拉槍栓,子彈上膛,但是鷹眼的目光卻鎖定在了剛剛開槍暴露自己的主狙擊手身上。
雖然鷹眼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能夠感受到他身上不同於觀察手的殺意和怒氣,彷彿是一個餓紅了眼的野狼,甚至已經產生了先拿自己同伴墊墊空腹的想法。
鷹眼的腦子此刻就像是一臺高速運轉的電腦主機,思索着一切可能實現的策略,但又被自己一一否定,畢竟對方手中有紅外線熱成像掃描儀,還有單兵夜視儀,雖然他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具體分配在誰的手中,但對於只有一把自衛手槍的自己來說,依舊是極大的威脅。
就在這時,鷹眼的視線不小心瞥見一旁的沼澤泥潭,他那幾乎充血的右眼忍不住放出一束精芒,這讓他想起在叢林裡初次見到姜明浩時候的情形,這傢伙就是渾身溼泥,而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防止夜晚被紅外線熱成像掃描儀發現。
鷹眼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揚,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因爲蛇行而沾染的一些生石灰的粉末,此刻還依舊留有一絲餘溫。
他毫不猶豫的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用揹包和頭盔假扮成一個人形的模樣,而生石灰散發的熱量,恰好可以讓這些衣物被敵人當做本尊,至於鷹眼自己,他整個人光着身子,手提着一條褲腰和一條褲腿打了結的褲子,囫圇的跳進了一旁的沼澤裡。
果然,在蜘蛛的質問下,也許是作爲彌補,也許是爲了打消蜘蛛的懷疑,撩鷹毫不猶豫的報出了鷹眼的位置。
“蜘蛛,我看到了,他在那棵大樹後面,我的熱成像掃描儀裡清楚的看到他的蹤跡。”
“廢話,我不瞎!”
蜘蛛沒好氣的對着撩鷹回道,只聽蜘蛛繼續說道:“我有夜視儀,看得一清二楚,撩鷹,現在咱們左右包抄,上去活捉姜明浩!”
“撩鷹收到!”
撩鷹的回答很機械,但很有力,彷彿對蜘蛛言聽計從一般,而蜘蛛或許是看到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所以他提起手中的88·式狙擊步槍,子彈上膛,以極快的速度衝了上去,畢竟在他看來,沒有了狙擊槍的狙擊手,完全就是一頭被拔了牙,而且還折斷了四肢的老虎,任由獵人宰割。
“砰·········砰·········砰·········”
隨着88·式狙擊步槍的殼窗裡,三顆彈殼如褪去穀殼的稻穀一般從裡面彈出,三顆狙擊彈就如同死神扔出的鐮刀,對着目標直飛而去。
“噗·······噗·······噗··········”
當三顆彈頭,如同離弦的利箭一般狠狠的扎進那樹後的假人時,蜘蛛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喜悅的神色,而他那如野狼一般迅猛的奔跑速度,也讓他的身體瞬間趕到那棵大樹旁,彷彿迫不及待的想要收穫自己的果實一般。
但是當蜘蛛的眼睛清楚的看到自己射中的只是一個揹包和一件粘了生石灰粉的迷彩外衣時,他的臉色瞬間變了,之前的興奮和喜悅在那一瞬間都化爲烏有,那滿是油彩的臉也瞬間耷拉了下來。
不過蜘蛛就是蜘蛛,作爲一個老狙擊手,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他臉上的那一絲失望和驚訝瞬間被危機感所代替,他那高舉的88·式狙擊步槍立即警惕的瞄向四周,整個人就像是警覺的野獸一般,那一刻,他渾身上下的毛孔都不由自主的聳立起來。
“撩鷹,掩護我,有埋伏!”
撩鷹因爲手裡的wilk重型狙擊步槍的緣故,其衝刺的速度並沒有蜘蛛快,而當他聽到蜘蛛的話,整個人如同一頭突然撲倒的雄獅,甚至都來不及做好隱蔽工作,便如同放風的孤狼一般,調轉槍口,警惕着蜘蛛周圍的動靜。
面對蜘蛛的求助,撩鷹甚至都沒有考慮自己周圍是否有埋伏,要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容易受到埋伏,甚至被抹了脖子的人,應該是撩鷹纔對。
畢竟這時候,兩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蜘蛛的周圍,所以撩鷹的位置纔是最薄弱的環節,如果此刻有人突然出現在撩鷹的身後,率先斃命的人,一定是撩鷹,而蜘蛛完全可以利用撩鷹被偷襲的時間差,保住性命,甚至逃之夭夭。
什麼是兄弟?此刻蜘蛛和撩鷹很好的詮釋了他們各自對兄弟的理解,一個是能夠爲兄弟當刀的人,而另一個,則是利用兄弟當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