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浩,你再說一遍。”
楚曉蘭雙眼中帶着怒火,咬着牙狠狠的問道,彷彿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她的雙手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褲邊,十根手指也因爲用力過度而慘白,也許是傷心,也許是在剋制自己揍人的衝動,楚曉蘭明明聽得很清楚,但還是不死心的再次問了一遍。
“我說!”姜明浩再一次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的回道:“我姜明浩看不上你,你走吧!”
“你·······”
這一次,楚曉蘭沒有發飆,也沒有吵鬧,只是泣不成聲,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聲音,她轉身朝着門外跑了出去。
姜明浩的眼睛透過牆壁,看着楚曉蘭從樓道里越跑越遠,他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一根鐵絲勾着,隨着楚曉蘭的遠離,越扯越痛,身上的肉也隨着楚曉蘭漸漸模糊的身影一片片的撕扯着,讓他痛不欲生,眼角忍不住滑過一滴滴晶瑩的淚水。
“哎!”魏德兵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浩哥,你這是何苦呢?”
安靜,整個病房在魏德兵的一聲嘆息後彷彿進入了絕對的安靜,除了姜明浩沉重的呼吸聲,完全聽不到一絲聲音,他那一聲聲毫無節奏的短促呼吸聲,彷彿是抽泣的聲音,魏德兵知道,姜明浩的心裡苦,但是他不想自己連累這麼好的一個姑娘。
看着姜明浩一刀一刀的捅着自己心愛的人,讓楚曉蘭傷心欲絕,可姜明浩的心裡又何嘗不是痛不欲生,魏德兵漸漸有些明白,或許這就是愛情吧?彼此傷害着,卻又彼此深愛着對方。
“對了,小天呢?怎麼沒看見他人?”
姜明浩的聲音打破了整個房間的沉寂,魏德兵這纔想起來,忘了和姜明浩說吳天的消息,他旁若無事的回答:“天哥在看守所做客,被好吃好喝招待着呢。”
“嗯?”姜明浩一臉的疑惑,在看守所,還做客,還好吃好喝,任誰聽了都滿心的疑問,姜明浩轉過頭嚴肅的問道:“小兵子,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魏德兵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天哥送你來醫院的路上,把一輛捷達轎車開出了跑車的感覺,二十多輛警車圍追堵截,愣是沒能趕上他,最後在醫院把天哥帶走了,告他危險駕駛,吊銷執照,罰款三千,監禁半年。”
聽到魏德兵的話,姜明浩的心稍稍定了一下,京城是吳天的地頭,他應該沒什麼事,正當他想問龍志文和趙長明的時候,樓道里想起了有節奏的腳步聲,皮鞋和地板的塔塔聲,彷彿是從模具裡印出來的一般,每一步的時間間隔和距離完全相同,這步伐,是龍國軍人無疑。
“哈哈,姜明浩,你小子太他娘差勁了,老龍我躺了三天就起來了,你小子都躺了五天了,怎麼還是一副死豬的樣子?”
龍志文人還未進病房,那洪亮的聲音就已經從樓道里傳了過來,姜明浩循聲望去,龍志文的身旁竟然還有兩人,一個是雪狼的中隊長衛俊傑,還有一個是趙長明,他們三人都穿着一身的常服,那整齊的步伐,還有渾身散發的軍人威嚴氣勢,惹得整個樓道一陣騷動,尤其是衛俊傑,一臉嚴肅的冷酷表情,更是引得一些女護士一陣花癡。
當他們一進門,魏德兵立即起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道:
“報告司令員同志,學員魏德兵向您報道。”
龍志文和趙長明象徵性的回了一個軍禮,示意他坐下不必拘束,但是一旁的衛俊傑卻徑自脫了軍帽,彷彿絲毫不在意這些所謂的禮節,而姜明浩更是直接越過龍志文,朝着衛俊傑打招呼道:
“老衛,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老衛?”衛俊傑在心底輕輕嘀咕了一聲,這個稱呼從姜明浩的嘴裡出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還是禮貌的“嗯”了一聲表示迴應,依舊是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站在一角,右手距離腰間的配槍依舊不超過十公分,和姜明浩第一次在軍區病房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龍司令,您的傷好些了嗎?”也許連魏德兵都覺得姜明浩撇開龍志文不管,有些難堪,所幸替姜明浩關切道。
“沒事,我老龍皮糙肉厚的,死不了,倒是你們。”龍志文從隨身的手提包裡取出一份灰白色的紙袋遞給魏德兵道:
“這是你們的調令,現在你們兄弟幾個,都是我老龍的兵了,哈哈!”
龍志文滿臉堆笑的說着,彷彿是收了幾員虎將,滿心的歡喜,他低頭看了看姜明浩沉默的表情繼續說道:“我給你們六個月時間,六個月後,我在邊城軍區等你們報道。”
“是!”魏德兵接過調令,一擡右手,敬禮道:“保證完成任務。”
但是姜明浩卻並未因他們三兄弟以後可以聚在邊城軍區而感到一絲的欣喜,在嵐山趙日天的別墅裡,姜明浩總覺得眼前這個火爆司令有些看不透,或許是自己多疑,他總覺得兄弟幾個相聚,並非什麼好事,所幸開口問道:
“龍司令,趙日天找到了嗎?”
“沒有,”龍志文聽到趙日天這三個字,原本欣喜的臉上突然被怒色佔據,他完全不避諱一旁的趙長明,直接罵道:“***的趙日天,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他娘·的,要是讓老子抓到他,一定·······”
“好了,老龍。”衛俊傑看到趙長明一臉的難堪,直接打斷龍志文的話道:“你們先出去一下,讓我跟我這師弟好好談談。”
衛俊傑並沒有直呼姜明浩的名字,而是稱呼他爲師弟,這就意味着他是以獵豹的徒弟身份,純粹是師兄找師弟聊聊天,這讓龍志文他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好,反正我這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先走了,軍區還有一大堆事呢。”
龍志文找個個藉口,帶着趙長明和魏德兵走出了病房,隨着病房的門被關上,原本一臉嚴肅,冷酷無情的衛俊傑突然變得像是脫繮的野馬,沒了束縛,他將手中的軍帽隨手扔在姜明浩的牀上,解開常服最上面的兩顆釦子,抽出一根菸道:
“抽菸嗎?哦,忘了,你還傷着,不能抽。”
衛俊傑彷彿是故意在勾姜明浩的煙癮一般,將抽出的煙直接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機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但是姜明浩注意到,無論衛俊傑多麼放鬆,他那隻右手和腰間配槍的距離始終未超出十公分的範圍。
“靠,誰說小爺傷了就不能抽菸了?”姜明浩見衛俊傑自顧自的吞雲吐霧,直接開口要了起來。
“哈哈,好,像我衛俊傑的師弟。”衛俊傑把煙叼在嘴裡,搖動病牀,讓姜明浩斜靠起來,走到跟前,將嘴裡抽了幾口的煙送到姜明浩的嘴邊說道:
“我知道你的事,他們跟我說了。”衛俊傑見姜明浩抽了幾口,又把煙收了回來,自己抽了起來。
姜明浩把嘴裡的菸圈吐了說道:“知道就知道唄,我現在這幅樣子,神仙就沒轍,徹底廢了。”
“沒事,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一定還會爲你打開一扇窗的。”衛俊傑說着安慰的話,就連自己都覺得假,一個全身癱瘓的殘廢,上帝就算給他開個天窗都沒用了,沒想到姜明浩卻輕輕笑了笑回道:
“上帝不會再給我開窗了,只是希望他在關門的時候,別順道用門框夾我的腦袋,我就感恩戴德了。”
“噗······”
“哈哈······”
聽完姜明浩的話,衛俊傑和眼前這個小師弟都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彷彿這一場場痛苦的經歷,都是浮雲一般,過眼雲煙,絲毫不影響這兩位鐵血軍人的心境,渾身上下展露着笑談渴飲匈奴血的豪裝氣概。
“不過說真的,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衛俊傑突然收住笑容,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打算?”姜明浩依舊是笑嘻嘻的回答:“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吃好喝好睡好就成。”
這一次,衛俊傑沒有說話,默默的抽起了煙,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原本有意想把姜明浩拉入自己雪狼中隊,負責相關的訓練科目,因爲他想通過姜明浩,把姜建國的訓練方法帶入雪狼中隊,可是當他聽到姜明浩這番風趣幽默的自嘲,衛俊傑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只會讓姜明浩覺得是在可憐他,所幸便不提了。
“喂,老衛,你怎麼吃獨食?我好歹也是你師弟呀,這一根都被你抽完了,也不知道往我嘴裡送送?”
看着就快燒到菸蒂的火苗,衛俊傑才反應過來:“啊?哦,我再點一根。”
“算了算了,不抽了,別到時候被護士罵。”
“好,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衛俊傑見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實現,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姜明浩突然問道:
“對了,老衛,你記不記得有五個人,一個老頭,一個瘦高個,一個矮胖和尚,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壯漢,還有一個娘娘腔,他們怎麼樣了?”
“哦,你說他們,他們沒事,前幾天在警局錄完口供就各自離開了,至於去哪兒了,我也沒多問,怎麼啦?”
“沒事,”姜明浩原本有些擔憂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狡黠,他的嘴角邪邪的一笑問道:
“老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
衛俊傑看着姜明浩邪惡的表情,雖然知道這小子滿肚子壞水詭計,但還是好奇的問道:“告訴我什麼?”
“其實,你笑起來很醜。”姜明浩一本正經的說道:“嗯,真的,我沒騙你。”
“滾蛋!”衛俊傑聽到姜明浩是在逗他,嘴裡罵着,但是嘴角卻斜了斜,抑制自己內心的喜悅道:“走了,自己保重。”
“哈哈·······”
見衛俊傑走出房門,姜明浩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笑着笑着,他的眼角再一次溼潤了,或許是笑哭的,或許是內心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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