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最強大的物種,因爲他可以通過調節自己的情緒,來將自己武裝得無比強大,這種情緒稱之爲信仰,當然,人又是脆弱的動物,一旦當這種信仰消失,那麼他將會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姜明浩就是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他知道,以趙長明的身家背景,還有那不可一世,仗勢欺人的性格,他絕對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而支撐他的唯一信念便是他的父親趙日天,所以姜明浩就以趙日天要放棄他爲突破口,將趙長明的信念徹底打垮,但他沒想到的是,瑪麗竟然以仇恨爲基石,爲趙長明再次築起了新的信仰,那就是復仇。
看着趙長明的淚水浸透手中的資料,姜明浩的透視眼透過紙背,看到了資料上的內容,竟然是關於趙長明生身母親去世的真相,這對趙長明而言,絕對是一記重磅炸彈。
“不,這絕對不可能,我父親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趙長明哭喊着,雙手死死的捏着手中的資料,竟然忍不住顫抖起來,在趙長明的心中,趙日天就是他心中的信仰,是他心中的不敗神話,甚至不容許他有一絲玷污,而眼前的這份資料不僅僅讓趙長明心中的神話受到玷污,還將他心中的信仰完全喪失,甚至告訴他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自己殺母仇人,怎麼能不讓他徹底奔潰?
“長明!”
瑪麗看着趙長明痛不欲生的樣子,心裡竟然產生一絲不忍,她雖然也是商人,但卻沒有趙日天那般違背良心,不擇手段,她試圖接近趙長明,哪怕是一絲絲安慰的撫摸也好,可趙長明那怨恨的眼神,讓瑪麗沒有勇氣再向前跨出一步,她強忍着心中的同情,繼續說道:
“我雖然是個地道的米國人,但是我卻知道龍國有句古話,叫一日夫妻百日恩,長明,說真的,阿姨很怕有一天也會步了你媽媽的後塵。”瑪麗說着這些,突然從眼眶裡擠出一絲眼淚,掩面哭泣道:
“他現在爲了自己的利益,連你都放棄了,你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我又算得了什麼,早晚也會成爲他的一顆棋子·······”
還未等瑪麗說完,趙長明突然打斷了瑪麗的話,朝着他吼道:“夠了。”
他的臉上怒氣就像是烏雲密佈,漲得通紅的臉彷彿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趙長明惡狠狠的瞪着瑪麗和姜明浩,完全就是一頭失去理智的瘋牛,雙眼中充斥着憤怒,彷彿要將眼前這個告訴他真相的女人給生吞活剝了,趙長明突然懷疑的問道:
“既然你知道我父親是在境外販毒走私起家,那你們金手指財團爲什麼還要選擇和他合作,甚至不惜以你爲代價,嫁給我父親來換取合作,你們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說實話,趙長明的這個問題讓姜明浩的眼睛瞬間一亮,在這樣憤怒的情緒下,他竟然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這個傢伙的智商也不算低,可惜的是從小被趙日天的金錢給腐蝕得不成人樣,否則還是一個可以塑造的好青年,姜明浩不覺爲眼前這個年輕人感到一絲悲哀。
如此看來,姜明浩要比他幸運得多,因爲自己至少還有一個疼他的爺爺,還有一羣能夠爲自己出生入死擋子彈的兄弟,可是趙長明呢?他的身邊除了錢、陰謀和背叛之外,什麼也沒了,甚至有可能突然哪天,連他一直依仗的金錢也會消失,到那時,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但是瑪麗卻不會這麼想,即使他再不忍心,再覺得趙長明可憐,可這和她內心的夢想比,又算得了什麼?聽到趙長明的懷疑,她的臉上立即表現出一副委屈和無奈道:
“你以爲我想嗎?我也是女人,我也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可以嗎?”
瑪麗說着說着突然嘶吼起來,她的身體彷彿也因窗外突然颳起的寒風而顫抖着,她用顫抖的聲音哭訴道:
“雖然我是金手指財團董事長的千金,可我卻和金手指財團沒有任何關係,我只不過是他們手中交換利益的籌碼而已,長明啊,雖然我是你阿姨,是你後媽,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有一天和我一樣,成了商場上利益交換的工具。”
瑪麗的這番話很有效的打動了趙長明,他反覆看到了一個同樣命運的前輩,在經歷了尖酸和苦難之後,對自己進行悉心的提攜和教導,讓趙長明的心頭一暖,忍不住上前一把撲在瑪麗的懷裡,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在家長的安撫下痛苦起來,瑪麗的這番話實在是太深入人心,就連站在一旁的魏德兵,竟然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但是這一切卻瞞不過姜明浩的眼睛,他的透視眼清楚的看到瑪麗臉上原本抽搐的肌肉伸展開來,甚至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姜明浩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只能感嘆女人心海底針,尤其是眼前這個善於演戲的女人,把真的假的摻半混在一起,演得格外逼真,姜明浩相信,瑪麗當初嫁給趙日天確實身不由己,但是打死他也不相信瑪麗會這麼好心,以一個前車之鑑的身份希望趙長明不重蹈自己的覆轍。
“咳咳······”
姜明浩故意清了清嗓子,打斷這兩位抱頭痛哭的慈母孝子道:
“你們倆光在這兒抱頭痛哭有什麼用?從來就沒有什麼所謂的上帝,想保命,還得靠自己。”姜明浩的眼睛撇過這對母子,他很不給面子的打擊道:
“就憑咱們幾個,想和趙日天鬥,還差得遠呢,如果說咱們都是一羣狐狸,那麼趙日天絕對是一頭狼,一頭沒有人性、殘忍、惡毒的白眼狼,咱們在他的面前,只有被捕食的命運。”
衆人聽到姜明浩突然打起了退堂鼓,都是一臉的疑惑,當初他是第一個贊同和瑪麗合作的,可如今怎麼反倒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呢?
“浩哥,你怎麼啦?”魏德兵突然問道:“這不像你啊,瑪麗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你身上賭上一把,結果這仗還沒開始呢,你就打起了退堂鼓,這可不像是我們認識的浩哥啊?”
“就是,浩哥,我吳天除了我老子,還沒怕過誰,連我都不怕他這個販夫走卒,浩哥你怕啥?”
姜明浩聽到連吳天也出來幫腔,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得不感嘆瑪麗的演技,騙過趙長明和魏德兵就算了,竟然連吳天這個二百二智商的天才也給蒙了過去,甚至都沒看穿自己的意圖,他之所以說這番話,打退堂鼓的原因,就是希望瑪麗能夠全力以赴,不留餘地。
因爲姜明浩現在根本沒有把握完全打贏這場仗,瑪麗之前所提到的鬼蚩小隊,就是趙日天的依靠,哪怕姜明浩讓趙日天無法在龍國立足,他依舊可以憑藉手中這支在世界上排名前三的僱傭小隊遊蕩於世界各國,甚至絕地反擊,到時候可就不僅僅是私人之間的恩怨了,甚至可能會造成生靈塗炭,這也是姜明浩最不想看到的。
“姜先生,你可是軍人吶,怎麼可能打不贏一個偷獵者呢?”瑪麗看着姜明浩無奈的表情,突然反問道,她心裡很清楚,姜明浩身上穿的那身軍裝代表着龍國政府,而她把趙日天比作偷獵者,完全就是在暗示趙日天只是一個犯罪分子,姜明浩完全可以利用自己身後的龍國政府來打壓甚至制裁趙日天。
聽到瑪麗的話,姜明浩的雙眼立即眯成了一條縫隙,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瑪麗,彷彿這個女人有着七巧玲瓏一般的內心,雖然二十多歲的年紀,但姜明浩的經歷,還有他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怎麼可能不知道瑪麗的想法,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瑪麗,不再說話,彷彿是在等待瑪麗的表態。
整個病房的氣氛隨着姜明浩的沉默而瞬間降溫,彷彿瑪麗的話就是一個壓縮機,將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降低了下來,一旁的魏德兵終於忍不住說道:
“浩哥,怕啥,我們龍國政府難道還怕他一個做生意的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嗎?實在不行,老子代表祖國和人民,一槍崩了他!”
“對!”
“胡鬧!”
姜明浩和瑪麗幾乎同時出聲,不過姜明浩刻意拉着嗓子,把“胡鬧”兩個字拖得很長很長,徹底蓋住了瑪麗的贊同,他甚至不給瑪麗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搶道:
“魏德兵,你小子是個軍人,是爲人民服務的軍人,不是縣官大老爺,就算是,你這清官斷得了人家的家務事嗎?我們就算是幫忙,也得脫下這身軍裝,以個人名義去,你明白嗎?當然,如果瑪麗小姐自己不全力以赴,那我們也沒什麼辦法!”
姜明浩突如其來的呵斥,把魏德兵給徹底說蒙了,他沒想到自己簡簡單單的表個決心,就引來姜明浩的一頓臭罵,但他卻不知道,姜明浩是借題發揮,告訴瑪麗,別想着通過龍國政府的行政手段來撿便宜,這是你們趙家的家務事,你自己都不上心,叫我們怎麼幫你呢?這也是爲何龍志文在機場直接以家務事來拒絕瑪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