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一旁看熱鬧的不少人,也開始指手畫腳起來,有人說賣東西的不地道,也有說這老頭子多管閒事。
“查子,你看這中年人手裡的是墨玉還是雜玉?”
見那邊爭執不下,這邊的葉皇和烏查卻是看到了這買賣人手裡的漆黑如墨的墨玉。
墨玉在整個華夏只有陝西的富平和新疆和田有出產,產量極少。
雖然不如白玉那麼出名,可是在品質上尤有勝之。
在現代,清楚墨玉,並且當其爲寶的並不多,可是在古代,尤其是一些術法大家,卻是極爲的看重這種玉。
他們通常用墨玉來鐫刻一些術法大陣於其中,然後進行佈置,其容納能力要比普通的白玉強上數倍不止。
而且墨玉因爲其漆黑如墨,和一些其他質地的石頭有些相像。
掛在身上也不容易招賊。
而墨玉另外一個極爲重要的作用,乃是他具有保險防腐的作用。
從目前開掘的一些大墓不難發現,一些富貴人家和官宦權貴無比用墨玉來進行防腐保鮮,以阻止自己屍體的腐化。
不過被用來這種目的的墨玉通常質地會慢慢的變壞,最終成爲人們所言的雜玉。
這種雜玉吸收了地底墓穴之中的污穢之氣,變得極爲的不祥。
誰若是得到了這種雜玉,並且將其佩戴在身上,不出個三年五載,鐵定要一命歸西。
眼前這黑色的石頭,有些像墨玉,卻也像是雜玉。
潘家園眼裡好的人不在少數,可硬是沒有一個人拿得準,便看的出來這玉的邪乎了。
“這麼大的個頭,若是墨玉,價值恐怕不下幾十萬,若是古玉則價值可能更高,這買賣人絕不會擺地攤出手。”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玉應該是剛從墓地裡掏出來的。公子,你仔細看,這人的面相。”
“此人印象發黑,全身被一層黑絲纏繞,這些東西都是污穢之氣,通常只有在地底下久的人才容易沾染。”
“再看他的雙手,乾裂粘土,洗都洗不乾淨。肯定平日裡更土打交道有關。”
烏查站在一側,看了片刻之後,便判定出這賣東西絕非普通擺地攤的,乃是一個盜墓之人。
“你的意思,他是倒斗的?”
葉皇眉頭微微一緊。
“嗯!河南、陝西一帶,古墓巨多,倒鬥之人也是許多。這幾年大墓被挖了不少,不過還有一些墓地隱藏的很是隱秘,不容易找。”
“這塊玉應該是從某塊大墓之中找到的。只是這人也活不長了。”
說着話,烏查又看了一眼這依舊在爭執的衆人嘆息一聲。
倒鬥其實就是盜墓,說白了就是挖死人的墳堆,然後盜取其中的財寶。
這些年,寫小說的有關盜墓題材的小說不少,而拍電影電視的也有。
不過,那些層面的只是帶着幾分探險獵奇的心理在其中。
跟真正的風水玄學術法還是有着很大的差別的。
“這人活不長了?”
葉皇微微一驚,他不會看相,自然不清楚這人能夠活多久。
“嗯,這人進了不該進的大墓,其中一些妖邪之物沾染在了身上,能活過這個月就算不不錯了。”
“以前這些人不懂行情價格,盜出來的財物,大多便宜賤賣,可是現在這些人鬼精的很,很少會低價出手的。”
“這人這麼急着賣掉,恐怕也發現了這物品有些邪乎。”
“這位老人家,應該是一個術法中人,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是一塊雜玉?”
葉皇又問。
“不是!”
“比雜玉更爲可怕,這是一塊鬼玉!”
烏查面色凝重,冷聲說道。
“鬼玉?”
“那是什麼東西?”
葉皇從未聽說過這鬼玉,倒是也不清楚烏查所言的是什麼。
“鬼玉其實也是墨玉演化而來的。一般的情況下,墨玉用來防腐保鮮屍體,乃是等那人死後,放在其嘴中,用來保鮮。”
“可是這鬼玉不同,鬼玉是人在活着的時候,便將這玉置於其口中,然後硬生生的將活人悶死!”
“硬生生的把活人悶死?誰的家人,對自己的家人這麼狠毒?”
葉皇心頭一驚,這種情況當真是有些駭人聽聞。
古時候向來遵從三從四德,敢做這種事情,絕對不被社會所容忍的。
“一般人家自然是沒有,可是有兩種除外。”
“哪兩種?”
“一種是家族長輩發生媾合**之事的,這種已經違逆了道德倫常,通常不是被浸豬籠,就是閹割。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就是含鬼玉直接悶死!”
“這第三種,應該是最爲狠毒的一種,也是造孽做多的一種。”
“一般這樣做說明,這人在家中已經是天怒人怨,家人不想起來世能夠超生,直接永鎮鬼玉之中了。”
除了民間這一種,還有一種用鬼玉的,就是皇權貴族之家。
大部分皇子爭奪皇位,失敗之後都會被殺,不過一般也都會被厚葬,畢竟乃是親兄弟,不會太過狠毒。
但是有一種除外,那就是兩人爭奪皇位,最終造成巨大的傷亡的,其中一方僥倖得勝,心中積怨太深,就會用這種鬼玉。
“你的意思是,爭奪皇位的和大家族爭奪控制權的,有可能對自己的家人用此方法。而且這鬼玉可以收攏人的靈魂?”
葉皇平日裡覺得自己已經夠博聞強識了。
可是烏查這一番話,卻是讓其大開眼界了。
“嗯,傳說這鬼玉可以吸納靈魂,至於是否如此,我不得而知,畢竟這個年代沒人做過這些。我只是從一些典籍之中獲取到一些有關此類事情的記載。”
“那你怎麼就斷定這是鬼玉的?”
葉皇還是不解。
“我是從那賣玉人身上猜到的,他身上被生魂纏繞,其中蘊有滔天怨念,這可不是普通墓地所具有的。”
“雖然我不確定這生魂是否也遭受了上述我所說的遭遇,不過這玉肯定是鬼玉!”
烏查斬釘截鐵的說道。
“公子,這玉,如果可能的話,咱們買下吧。”
“我們買,你不說這是鬼玉嗎?我們買了幹嘛,讓這生魂纏着我們?”
葉皇有些不解。
雖說他和烏查都修煉古武,全身之上至剛至陽的真元流轉,根本不怕這些玩意兒。
可他心裡還是存有疑惑。
“公子,你不是一直想不好要給天子哥送什麼結婚禮物嗎?這鬼玉正合適!”
“啊?查子,之前可是你跟我說,進這潘家園,有些東西不能買的,其中就包括這墓地裡出來的。”
瞪大着眼珠子,葉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烏查這小子耍自己呢!
“話是我說的,不過有些卻是除外,而且這鬼玉雖然邪門,可若是將其中生魂超度了,這鬼玉就相當於一件不錯的法寶了,要比我平日裡煉製的符玉強上太多。”
“天子哥實力強,身上不需要佩戴什麼,不過許小姐卻是沒什麼武功,容易遭受一些磨難。”
“若是有這鬼玉做的護身符,絕對好。”
烏查笑着說道。
“這樣行?”
葉皇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
烏查這個建議的確是讓人心動。
或許在普通人眼中,權勢和財富最爲惹人嚮往,可是在他們這些人眼中。
這些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論是納蘭家還是許家,財富都幾輩子花不完,你送這些東西給他們,或許他們會感謝,但是絕對不會感激。
過了這婚禮,就忘記了。
而且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但是這護身符卻不同。
他可以抵擋不必要的災禍,並且可以驅邪避災,並非什麼人都可以得到的。
當初林安琪病重,烏查前去救治,不小心走漏了風聲,讓整個**的富豪們都知道他這尊神的存在。
烏查硬是半個月沒躲開身,幾大家族的權貴,全部登門想要讓他幫忙佈置風水,趨吉避邪。
“行!就是超度生魂有些麻煩,不過倒是也不成問題。”
點點頭,烏查答應道。
如今的他不再是剛剛跟隨公子闖蕩江湖的烏查了。
前去青海、西藏找到了烏山大叔和小若若之後,烏查在烏山大叔的教導下,在風水玄學上有了長足的進步。
再加上這幾年,葉家不斷的給他尋找一些這方面的典籍名錄,其造詣更是一日千里。
超度生魂,雖是道家和佛家做的比較多,卻不代表薩滿教的人不會。
在藏傳佛家傳到蒙古大草原和東北地區之前,薩滿教纔是正統。
“那若是生魂超度了,這人?”
“還是會死,因果報應,這個我管不了。”
“倒鬥本就是不光明的事情,觸怒了安息的死者更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爲,必定會遭受業障臨身的。”
“哎,現實世界的誘惑實在是太多。看他那樣子,恐怕也是河南、陝西一帶的人,若是你周圍埋葬了許多寶物,恐怕也會整天惦記吧。”
嘆息一聲,葉皇沒再多說什麼,走上了前去。
“你這東西是塊雜玉,這玩意兒不吉利,你把我那兩萬塊錢退給我,我不要了。”
買玉人被那老者說動,現在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一開始他覺得這是塊好料子,心生幾分貪慾,再看到這賣玉的是個鄉巴佬,尋思着想要貪便宜拿下。
要不是這老大爺眼尖,恐怕這次他就賠大了。
錢倒是小事,真拿回去,放上個幾年,興許自己就一命嗚呼了。
“你這人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啊?你錢都付了,之前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買賣都做完了,你又要說退錢,哪有你這樣乾的?”
“你弄啥咧?”
一聽對方想要退貨,這賣玉人頓時不幹了。
“玉還在,我又沒給你弄壞,我就是不買了,你把錢還我。兄弟,你這玉邪乎。”
“不行,賣都賣了,錢不能退給你,俺還要這錢治病呢。”
賣玉人腦袋瓜子搖的跟撥浪鼓一般,硬是不願意把錢還給對方。
“我說大兄弟,你這真不是墨玉,而是含在死人嘴裡的雜玉,你用這東西當墨玉賣,就是坑人,要損陰德的。”
老年人揹負着雙手,在一旁說道。
“俺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雜玉和墨玉,這玉是俺從土裡挖出來的。村裡人說能賣錢,俺就哪來賣了。”
“你們燕京人怎麼不講信用啊?”
捂着懷裡的錢,這中年人眼睛有些發紅,聲音帶着了幾聲哭腔。
“不是我們不講信用,而是你一開始就騙了我們,這不是墨玉!這是雜玉,雜玉知道嗎?死人用的,含在嘴裡的,這玉里的東西能要人命的。”
指着這玉,老頭子繼續說道。
“真……真的?”
中年人頓了一下。
“真的,我問你,這玉在你手裡多久了?”
“差不多有幾個月了,是俺去年秋天種麥子,在地裡撿到的。”
“那撿到這玉,你家裡有人得病沒?”
“俺家娃子最近丟了魂,俺找了村裡的神婆一直治不好,俺賣這玉就是尋思着給他治病的。大兄弟,你行行好,就買了這玉吧。”
“你家娃?你別是騙我們的吧?要是這玉是撿到的,那你這一地攤的東西都是撿來的,我看你就是個倒斗的,編謊話騙取我們的同情心,大家不要信他。”
有人看了眼地上他賣的東西,質疑道。
“俺真沒騙你們,這些東西是村裡的兄弟爺們在地裡撿的,託俺賣的。俺們那裡是有倒斗的不錯,可俺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沒幹那買賣。”
“那買賣損陰德的。”
中年人解釋道,渾濁的眼神此刻顯得清亮了不少。
“查子,這人好像真不是倒斗的。”
“嗯,我也發現了!”
烏查點了點頭。
“若是這大叔說的是真的,這事情就不能不管了。”
“怎麼?”
“爺爺有遺訓,罪有應得這不救,無妄之災者能救則救!這大叔若真的是個種地的農民,這事情我一定要管。”
“我可能要去一趟那邊。”
烏查說道。
“行吧,反正這幾日我在燕京也無事,回頭跟你去一趟便是。”
在燕京沒事幹的葉皇巴不得出去溜溜彎,這次烏查倒是給了他機會。
而這時候,那中年人顫顫巍巍的將揣在身上的兩萬塊錢取了出來,然後遞給了那之前要買玉的人。
“大兄弟,這玉怎麼樣,俺不認識,既然這位大爺說這玉有問題,俺不賣了,俺不能害人。”
說着,後者將玉拿了過來,然後奮起手臂準備摔碎在地上。
然而手剛剛揚起準備下落的時候,卻是被一隻手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