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亞世紀酒樓”,貴賓一號包廂,吳德龍首座,“龍幫”近十餘位主要干將作陪,李志豪坐在吳德龍的旁邊,文東則坐在李志豪的旁邊。
他們吃飯的房間外面,站了好幾個筆直如服務生的彪形大漢爲他們站崗。
吳德龍把手擱在李志豪的肩膀上對手下兄弟說:“這位,不用我給你們介紹,想必你們都知道吧,曾經我們“龍幫”的傑出人才啊,很遺憾的是,他不能和我們並肩作戰到最後,一起見證“龍幫”的輝煌。原因,在各位兄弟心裡肯定一直都是個謎,會認爲是志豪做了什麼對不起“龍幫”或我吳德龍的什麼事情,或是我吳德龍做了對不起志豪的什麼事。並不是這樣,我,只是作了一個兩害權其輕的結果,原因,自然就是因爲顏人傑,他與志豪的仇恨都知道,有多嚴重。志豪繼續留在“龍幫”,我們勢必與顏人傑結仇,兩幫兄弟會火拼。爲了自己的兄弟,我當然無所謂和任何人火拼,但是,如果沒有意義的犧牲更多兄弟就不可行了。我們“龍幫”從出道,到今日稱雄山城,是靠在座的各位兄弟已及好些不能在座的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或者健康的兄弟,浴血奮戰而來,我們都清楚我們的生意之戰,地盤之戰,究竟樹了多少敵人,多少人想動我們而不敢動。“瘋子”秦當已經變成了那個想吃螃蟹的人,如果再結仇顏人傑,很多人都會聞風而動,加入他們的陣營。而且,當初在“龍盤虎踞”,顏人傑還給了我面子放志豪走,按道上的規矩,是給了我面子,我執意的與他爲難,我會理虧在先。他不算什麼角色,但他背後,山城市長的老爸,是尊大菩薩,不好惹的。所以,從大局出發,我讓志豪先離開“龍幫”,我想找機會來化解他與顏人傑的矛盾,但沒想到短短的時間,他們的仇恨愈演愈烈,直到今日的水火不容不可收拾。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似乎覺着自己做得很欠妥,還望志豪和各位兄弟多包涵。”
話說得可謂冠冕堂皇,在兄弟的心裡,李志豪的心裡,對他只有理解與佩服,是不會有什麼埋怨的,做到他這樣,可謂足夠了。
黃在山說:“龍哥你太多心了,你做事從來對兄弟仁至義盡,沒有對不起兄弟的,若不然,兄弟們也不會一直跟着你出生入死了。”
張大牛也說:“是啊,龍哥,我們“龍幫”的兄弟絕對都服你,沒有任何一點對你的不滿,你在我們心裡,永遠是最好的大哥。”
很多幫裡的兄弟都一致的恭維着,惟獨張九流,臉上有着那種鄙夷的神色,鼻子裡輕輕的哼過一聲,只是沒人注意到,只有他真切的知道,這位“龍幫”的大哥,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事實上,今天,這場被吳德龍稱爲的“龍幫”功臣干將的聚會,其實仍然只是一場針對李志豪與文東的“鴻門宴”。
在吳德龍打電話約李志豪以後,他轉身就給顏人傑說了情況,但是,他叮囑或者說是要求顏人傑不要輕舉妄動,爲了他的人格或者說以後的某些方便,必須把這次出賣做到不留痕跡,不能有一點蛛絲馬跡。
顏人傑問他:“我相信龍哥做什麼事情都能考慮周全,不然也不會有今天,行,龍哥說該怎麼做吧。”
吳德龍說:“你安排最精細的,擅長跟蹤術的人,守在“亞當亞世紀酒樓”的一個暗處,看到他出來以後,進行跟蹤。我給你最好的建議是,你多安排些人手,在山城的各大路口安排着守侯,採取對講機聯絡,報道他的走向路
段,然後段落跟蹤。一路人一直跟蹤出頭是很容易被發現的。跟蹤到他的住宿地址以後,再根據地理位置作人手安排調動,如此,可萬無一失。”
顏人傑也忍不住由衷的贊:“龍哥就是龍哥,做什麼事情都做到完美,無懈可擊,這一次,老子看他再逃,狗日的死定了,黑太狼,媽的,一隻死狼!”
張九流知道吳德龍出賣過李志豪,並因此和顏人傑成了盟友,那麼,今天吳德龍對李志豪的盛情招待,必有緣由,極有可能,這又是一個圈套。
他覺得李志豪人不錯,而且,感同身受,都是給人家做小弟,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混飯吃,真不容易。他應該告訴李志豪真相,救救他,從良心上來講,他應該這樣做。
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呢?嚴重,一個不小心就能把自己給毀了,李志豪一旦知道真相,必會對吳德龍做出反應,吳德龍一定會嚴查,誓死知道真相。做大哥的人都尤其想追根究底,吳德龍老謀深算老奸巨滑,爲了他的安全,他必須找出潛伏在他命運裡的隱患。
當然,這件事他要告訴李志豪的話,就只有他知,李志豪知,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吳德龍也無法知道。但是,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要萬一有某種可能,被吳德龍知道是他乾的,這後果他不敢想。後果會很嚴重,他的一生將會毀在這一件事情上。
很矛盾,左衝右突左右爲難。
李志豪去上廁所的時候,他想跟上去的,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
後來,李志豪回來,繼續喝酒,坐莊,輪流划拳和搖骰子的喝,敬吳德龍以後,挨個的兄弟敬着,說客氣的話。
在這些兄弟裡,李志豪與張九流的關係較近一些,因爲那時候有什麼事情,吳德龍都是派他與李志豪聯繫,李志豪被王雄與張太追殺受傷,亦是他接着李志豪送去療的傷。後來李志豪離開“龍幫”,不知道做什麼,也是約他出去,問他該怎麼做,那是一種對他的很大的信任。
李志豪把杯子舉到他面前的時候說:“九流,雖然我沒在“龍幫”了,但我們還是一輩子的兄弟,有什麼事情需要的地方,我一定赴湯蹈火,絕不推辭,把酒乾了,我先乾爲敬。”
李志豪已有些許的醉意。
但張九流還是被這話感動了,覺得心裡的血液有點沸騰。
所以,那時候他想,自己應該勇敢一點,幫幫李志豪。
在李志豪第二次上廁所的時候,他也裝喝多了,跟了去。都知道,啤酒喝多了,上廁所的次數會很多,畢竟肚子只有那麼大。
爲了裝得更象,還避人耳目,在廁所裡他裝得醉了,走路踉蹌,扶着李志豪的肩,順勢把嘴湊近了他的耳朵輕聲說:“天有不測風雲,地有無窮陷阱,志豪,你要多加小心。”
李志豪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他感覺得到張九流這話不是醉話,是特地的很用心的用這樣一種方式告訴自己,殺機來了。
他還想問爲什麼的時候,張九流已經鬆開了他的肩膀,搖搖晃晃的走了。
要是換在他上黑道之前,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他會覺得是個笑話。可最近一段時間,他被層出不窮的追殺,九死一生,他知道自己的每個下一秒,都有可能踩到陷阱機關,連楊百鴻那樣的人都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真可謂防不勝防啊。
張九流如此說,想必是知道了什麼具體的消息,
但他不方便對自己說。
猛然,他的心裡不由自主的再打了個寒噤,吳德龍!難道他想害自己?今天的盛情招待只是一場鴻門宴?
儘管,他找不到疑點,但是張九流一定不會無中生有。這樣的事情,性命攸關,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於是,他在廁所裡,通過手機給文東發了一條短信,讓他儘量少喝酒,一定保持警惕,情況不好,看到短信要若無其事不露聲色。
現場那麼多人,他沒法直接告訴,打電話說也不方便,唯有短信比較不露聲色,誰的電話都難免收到幾條垃圾短信。
他再回到桌子上的時候,就儘量的推辭喝酒,裝喝大了,說話含糊不清,就算吳德龍賣力的勸,用各種藉口,扣大帽子給他,他還是推辭,說自己真的不能喝了,裝糊塗,一時候,真的是難得糊塗。
吳德龍自然不會想到這個過程出了點小小的意外,他還在想努力的把李志豪給灌得醉些,顏人傑的行動也更方便些。顏人傑一日干不掉李志豪,與他合作對付秦當的事就一直擱着,他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李志豪的裝醉,他沒有看出破綻,李志豪本來也有了幾分醉意,裝起來自然會更象,傳說裡的借酒裝瘋,就這狀態。
酒醉人散,文東扶着李志豪,向吳德龍告辭。
看着李志豪踉蹌的步伐,吳德龍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很複雜,很矛盾。他爲李志豪這樣一個人才而可惜,但是,現實是殘忍的,利益會毀掉很多東西,他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只毀掉一個人,甚至於他毀掉了自己。當初還在“布鞋幫”跟着李皇城混的時候,誰不知道他吳德龍耿直,講義氣,豪爽,大方,絕對的真漢子。後來,李皇城宣告解散“布鞋幫”金盆洗手,他突然間感到茫然,不知何去何從,很多人選擇繼續留在大哥李皇城身邊照顧他保護他,當時他很猶豫,後來是誰提醒了他,倒下一位大哥,就必須起來一位新大哥,於是他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想做大哥的想法,想出頭的想法。從那以後,他開始算計,開始計較,開始自己不再是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只爲了利益。從此,再也回不去,他常常會安慰自己,人真的不是爲自己活的,是爲別人的眼光爲別人的嘴活的,別人怎麼看你怎麼說你,遠比你吃了什麼看了什麼更重要。
他給顏人傑打了電話通知說:“散場了,他們兩個都醉了,你要再辦不好的話,我也就真的無語了。”
顏人傑說:“要真還辦不了他,我也就真的沒臉混了。”
他說:“你有沒臉混,我覺得不重要,我聽你說這話已經很多遍了,沒知覺了。重要的是,我們的事情,我已經等很久了,我爲你做了很多,你對我還按兵不動,我看見秦當還在招搖過市耀武揚威,我覺得我的心裡真的很不舒服。”
顏人傑說:“這一次,無論成功與否,我接下來就辦你的事情,總行了吧。”
他要的就是這話:“好,明天,最多後天,我請你喝茶,咱們就仔細計劃具體的行動吧,可一言爲定了。”
顏人傑說:“絕不食言。”
轉過身,他給謝大胖打電話說:“我們的人已經跟上了李志豪,你的人也趕快作準備吧。到了目的,就通知你地點,開始行動。”
然後,他開始讓陳鋒先佈置“虎狼幫”的人開始行動,他恨恨的大吼:“老天,求你給我個機會,弄死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