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壽也聽見了堂內李永芳漫不經心的回覆,雖然滿心的怨氣,卻也只好應了一聲道:“末將祖大壽應令前來拜見與大將軍。”一邊說着,一邊邁步就朝着裡面走。卻聽得裡面又傳來一聲道:“祖將軍莫要客套,軍情緊急,莫要講究那些煩文縟禮,只管進來就是。”祖大壽聽這一句話,多少還算是一人說的話。
其不禁心頭的怒氣稍解,嗡聲嗡氣的應了一聲,擡腿直接走進帥堂裡面。待走進大堂中以後,迎面就見那位復城的大帥李永芳,此刻一張臉苦悶且皺縮着,便形似一個包子似的。在其帥案下面兩邊,分別站着七八個偏副牙將。而此時的李永芳,正同兩名偏副將領指點着,鋪蓋在桌案之上的一張復城的城內佈防圖,在細細的研討着分析着。聽見腳步聲響起,李永芳擡頭望去,卻見是祖大壽走入帥堂中來。
少有如此親熱的,叫着他的字號道:“復宇,你來得恰是時候。來來來,你也過來看看,似照這般得分兵布守在城頭之上,可是能抵擋的住東北軍的攻勢?我聽說,當年你守在大淩河的城池抗拒後金軍,可是打過不少的攻守之戰。料這東北軍比咱們當初的後金軍校可是遠遠不如的,也應更爲輕易地能將其擊退,你說我之所言,可說的對否?”李永芳說完之後,一雙狹小的三角眼,朝着祖大壽望了過來。
祖大壽心中也知曉,李永芳此舉不過是打算藉着自己的口舌,來替他安撫住軍中的人心罷了。自己只需說一句,後金軍果真是不如東北軍那麼容易對付的了得,東北軍亦不過是一羣草莽之輩而已。自己今後肯定就會再他李永芳跟前的日子能夠好過一些,只是順情說好話這等事情,不是祖大壽素來喜歡做的。更何況,自己是頂着天子的名義,被派遣到這裡來的。你李永芳在大,頂多也不過是在這復城能呼風喚雨罷了。你還能大的過大清國的皇上去?
所以,祖大壽倒也沒與他李永芳留的半點的情面。毫不客套的對其高聲言道:“大帥所言差矣,據本將所知,東北軍中的能征慣戰的將領可不僅一個。且東北軍戰力不俗,非是以尋常軍隊可視之?末將當初在東北軍中僅爲一下等將領,而東北軍中比末將能爲高了去的將領可謂海了去了。遠的不說,原先大明朝的大將曹文詔叔侄,東方升,額亦都等人皆是上將之才。再有東北軍中的一支秘密部隊的首領二來,更是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更不用說,東北軍的主帥唐楓,更是一員猶如楚霸王在世一般的大將,猛力超羣鮮有對手,且又深通文韜武略。故此,我勸大帥還當謹慎對待,莫要掉以輕心纔是。以防,慢待軍心致使丟掉城池,獲罪以朝廷。”祖大壽這一番話講出口來,將李永芳險些氣的摔倒在地上。
李永芳本以爲,他祖大壽在怎麼和自己不對付?多多少少也會幫着自己安撫一下人心,哪裡曉得,這位今天是存心來這裡給自己拆臺子來的。本來,自己以及手下衆將多少也聽聞過一些,關於東北軍以往的輝煌的戰績。曉得這支軍隊是一根硬骨頭,不是自己及衆將能那麼容易對付的了得。這纔打算接着這位昔日東北軍中的一員普通將領的口,來說一些能讓自己手下人心稍稍安穩一些的言辭。也好讓衆將無有什麼顧慮,都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與那來犯的東北軍一較生死?可令自己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這位胳膊肘朝外拐,竟然幫着東北軍在此處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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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聽他這麼一說,自己手下衆將還打個什麼仗?乾脆豎起白旗,直接向那東北軍投降得了?可想與他祖大壽翻臉,順便再治他一個蠱惑軍心之罪?李永芳卻又不敢如此去做。別看自己可以把他祖大壽放在一旁不加以理會,可這卻不代表着自己對他有生殺和治罪的權利。畢竟人家是奉了朝廷的聖旨,到自己這裡來協助把守復城的。換句話說,人家乃是頂着天子的名頭,到這裡擔任副帥來的。
自己當初那麼對待與他,已經是有些過分。雖然是給他分了一個不錯的院子去住,可卻並不曾讓他在自己的軍中擔任何等軍職。如果此事一旦爲朝廷所知,那自己也定會被皇太極治罪。好在這個祖大壽自從來到了復城之後,倒顯得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天從頭到晚的,只曉得把自己憋悶在書房之內去讀一些兵書戰策。正因如此,才和自己一直可說是相安無事。除了此時,自己因爲曉得東北軍的厲害,生恐萬一守不住城池從而獲罪於朝廷。這才命人將他祖大壽請了來,打算讓他來替自己做替罪羊。
一念至此,李永芳本來滿面的怒色,忽然一掃而空。笑着對祖大壽招呼道:“祖將軍以前在東北軍中,待過很長的一段日子。想來,對那東北軍的弱點和欠缺之處也頗爲了解。既然如此,本帥心中已然有了一個計較。莫不如,祖將軍來把守東門。而本帥自去看守西門,另外這些偏副將領,索性就全都分散於北門和南門。不知祖將軍可是願意否?如果同意本帥的這個主張,那你我眼下就須得各自趕赴自己坐陣的城門之處去把守?”李永芳笑着說完這一番話後,一雙眼睛緊緊盯在祖大壽的臉上。留神查勘着他臉上的神情變化?
祖大壽的臉上,此刻倒是沒有半點爲難的神色。反而倒很是痛快地,對着站在帥案後面的李永芳一拱手,對其開口言道:“僅遵大帥軍令,如大帥再無旁的吩咐?那末將這就要去帶着人,趕赴東門去看看城外此時的形勢如何?城內的守軍如要是能主動出擊,迫使東北軍後撤,豈不是更好?末將這就先與大帥告辭了。”說罷,對着李永方抱了抱拳。卻見李永芳也很是客氣的,對其拱了拱手,對其溫言道:“本帥在此處,提早敬祝將軍馬到成功旗開得勝。”說完,就見祖大壽轉身就離開了帥堂之上,出的外面翻身上馬,催開坐騎直接夠奔東門而來。
李永芳見其離去,不覺轉身對着身旁的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口中低聲怒罵道:“什麼東西?三姓家奴一個,還到本帥的面前來擺的什麼威風?哼,若不是今日有用你之處,焉能縱容於你,在我的面前如此不識尊卑?不過,一旦你要是丟了東門,定會被朝廷治以重罪。哼哼,此番倒是替我頂了一個不是。”說罷,身旁的幾個偏副將領也是交口稱讚着,李永芳端是妙訣得很,也頗有宰相的度量。一番獻媚言辭,即便李永芳再怎麼喜歡聽這等好話,也覺得有些言過其實。急忙揮手令衆人停下,又命那些偏副將領各自看守住,分擔與自己等人的兩座城門。
隨即,這才帶上幾個牙將趕赴西門而去。只是他並不曉得,如今攻打西門的人馬,卻是曹變蛟這個煞星。這也令他在事後對此懊悔不跌,畢竟這曹變蛟的一身本領,皆出自曹文詔之手。對於曹變蛟,這個曹家唯一的子嗣可以說是傾囊而受。現如今曹變蛟所欠缺的,也就是火候和歷練。
唐楓等東北軍將領,可並不曉得城內此時的這麼一番變化?更是不知道,城內的將帥已經不和之事。還是照着原先的打算,催動三軍直接撲奔北門而來。因爲事先都已經說好了的,此次攻打復城,不過是爲了替城內二來的行事,所做出一個掩護而已。並不是打算真的要去攻城和掠寨?故此,唐楓只是帥着軍隊在城下搖旗吶喊。吩咐手下的雲梯隊伍,假意的朝着城牆下進發,從而引來了城上的,如同疾風暴雨一般的落箭。
而城頭上一射箭,城下的軍隊便亦如同潮水一般退卻而下。同時,城下的火炮齊鳴,打得這般轟鳴且急促,將城頭上的偏副將領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鳴。還以爲,東北軍打算二番捲土重來。也是喝令手下軍校,開始對城下加以還擊。那城頭上的幾門有限的火炮所射出的炮彈,加上一波一波的箭雨,以及灰瓶滾木等物,就如同不要錢一般的紛紛墜落城下。
只是,一直不曾見到東北軍因此而有多大的傷亡?反倒是愈打愈發的精神起來,只要城頭上的還擊稍稍猛烈一些。東北軍定會全部退下,以待城頭上的弓箭和滾木火炮等變得稀疏一些,東北軍繼續搬着雲梯持着盾牌,推着新式撞車奔着城牆下而來。隨後,又是一番攻守,又再次退下。
似像這般往來多次之後,城頭上的守軍,也多少察覺一些此中似乎有些不太對頭?等唐楓第六次督率着東北軍再次卷地而來之時,城頭上的反擊,忽然變得有一些淡漠起來。這位東北軍城主,眼看着對方竟似是瞧破了自己的打算?不再上自己的這個當,卻也並不招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