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絹將自己心中的,對此次發兵的諸多疑慮,對着董小宛是全盤道出。畢竟此番,也算是到了冰雪城的最爲緊要之時。便似兩方象棋對壘,一個弄不好,自己的手下要盡都被對方支出軍營?自己的老巢可也就跟着保守不住。只是想不明白,這裡頭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情?
而那個曹文詔的反應,也不得不說是極爲的反常?既然他始終都能堅持着,在冰雪城內必須得留下一支能征慣戰的軍隊?那又爲何,在祖大壽提議,要留下郝兵之時,他反倒是一聲不吭了?要知道,他曹文詔也是一員智勇雙全的勇將。焉能看不出來,郝兵手下秘密部隊的作用?豈會不知,如欲趕奔前哨去作戰?勢必需要一支人馬,前去探聽對方的消息。而郝兵的人馬,就是做這個用的。
董小宛聽了張紫絹這麼一翻入情入理的話,也覺得她所說的極爲在理。一時,也不禁沉吟起來。因此時張紫絹和董小宛,均是身在小西樓裡的一間書房裡談論此事,倒也不必擔心兩個人發愁的模樣爲外人所見,再來探聽其內中的消息?可忽然,房門被人給推開來,柳如是快步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這兩個人,如今卻是都坐在太師椅上滿面愁容悶頭不語?似乎有何爲難之事?正在低頭思索着?
便不由淺聲笑道“:兩位姐姐這又是怎麼了?莫非還是爲戴梓的事情,擔驚受怕不成?只需城主回來,豈不就可以使一天的烏雲盡散了麼?何須爲此事多加擔憂?難道說,是戴梓的傷勢,如今又有所變化了麼?可我方從他的屋內出來,也不增看到他的臉上有任何的變化?”柳如是性格直爽,喜歡直來直去,眼見這二人不論自己如何問?只管是以默認相對,讓她越發變得有些情急起來,正要在胡亂的猜測下去?
忽見張紫絹神色略微一正,稍稍有些板着面容,對着她低聲言道:“妹妹,本不欲對你講起這件事的。就怕你這心直口快的性子,心裡在存不住話?萬一在說到老太太面前去,豈不讓她老人家也跟着着急上火?此事倒是與戴梓多多少少有些關聯,但實則是城主那面出了大事。從前哨回來一個軍校,據他報稱,前哨此刻已被幾倍於己的八旗鐵騎給團團的圍困住。若再不發兵前去救援的話?那城主和那幾位將領,以及魏大叔恐怕也就都要凶多吉少?今天,在冰雪大殿之上,幾位將軍就在小宛姐姐的面前,激烈的爭論此事。一方以祖大壽爲首,非要將全部人馬都派出去給前哨解困。可令一方,卻是根本就不同意。是以曹文詔爲首,認爲只需派出一隊人馬即可。沒有必要,非要如此大張旗鼓的。後來,最終還是決議,依照着祖大壽所倡議的去辦。但爲了照顧到曹文詔的臉面,便將郝兵的軍隊留駐於城內。你沒增來之時,我和姐姐正在談詢此事?如今,你盡然來了,那你也來說說,到底該如何辦?”張紫絹三言五語的,就將事情經過簡單的對着柳如是說了一遍。
柳如是聽完之後,一時也想不出來有何較好的辦法?畢竟,此時在想收回軍令,已然是顯得有些晚了。令出即行,豈有朝令夕改的道理。想了片刻,柳如是突然鼓掌大笑。到將董小宛和張紫絹給笑得一時呆楞住了,兩個人不由瞅着她,眼神之中滿是疑慮和焦急不安的神色。
“妹妹莫非是得了失心瘋不成?如何聽了這般緊急的消息,且又事關於冰雪城之生死存亡,如何還笑得這般的開心?”張紫絹白了柳如是一眼,沒有好聲氣的對她言道。倒是董小宛,因有孕在身,性子也倒是平和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的潑辣,做起事情來也顯得越發溫厚一些,只是笑微微的盯着柳如是不語。
“小宛姐姐一到這個時候,就開始默不作聲起來。就一味的寵溺着這個小蹄子,可你看看她,眼瞅着便要當姨娘的人了?還是這般的性子輕佻的很,這件事情與她說了,也分明便是白說而已。”張紫絹又是瞪了一眼,還在笑着的柳如是,不曉得她到底因何事這般忽然高興起來?
可又見柳如是立刻把一張臉轉變成苦悶十分的模樣,嘴角下垂,雙手拄腮,眼中似隱隱見水光波伏不定,臉上眼瞅着就要梨花帶雨起來。一時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對着柳如是笑罵道:“才說得你一句,這便又拿出這副受氣小媳婦的嘴臉出來。幸虧城主不在城內,否則呀?還不得以爲又是我們三個合起夥來欺負於你?”張紫絹邊說,邊走到柳如是的身邊,揚起手來作勢要去打她?可柳如是並不害怕。
反倒是把自己的頭向上一湊,笑呵呵的對着張紫絹言道:“姐姐不也是向來刀子嘴豆腐心麼?我早就曉得姐姐百般的疼我,纔不捨得打我呢?否則,姐姐又何肖打我?只需把我的每月零用銀子停了的話,那就等於斷了我的命脈了不是?”柳如是眨着雙眼,對着張紫絹略顯得有些調皮的回敬道。
“那好呀,你若是不提起來,我還倒是忘了?那下個月就停了你的零用銀子,看你還敢這般……?”張紫絹也是笑着,一掌輕輕拍打在柳如是的肩頭之上。柳如是吐了一下舌頭,可臉上的神色又突然肅穆起來。對着張紫絹和董小宛回言道:“不過,兩位姐姐都說得十分的對,也懷疑的對。不過,在這冰雪城內,可不僅僅是有這東北軍的呀?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兩支巾幗軍隊在此城內麼?”柳如是站起了身,將蠻腰輕輕挺拔一下,卻顯得其胸前也越發的偉岸起來。
聽見柳如是的這無頭無腦的幾句話,倒使得二人一怔。彼此互相對視一眼,董小宛忽然記起來。就在東北軍整個的從南方撤兵回來之時,似曾聽人提起過,似乎有兩支女兵也跟着一同回來。可後來,城內的政事繁忙,即使出兵打仗,也無人能夠想起來還有這麼兩支巾幗的軍隊守在城內?也就沒有人派這兩支軍隊出戰。
董小宛不瞭解這支女兵的由來,可並不代表張紫絹也不曉得。因爲在籌建這兩支軍隊之時,自己的老爹可是爲此而掏過大把銀子了的。在當時,也只不過是爲了,能及時有效地保護幾個女人罷了。並且,女兵又可以遮掩住對方的耳目,使得對方不致太過於關注與這支隊伍。而這也是當初唐楓,籌建這支軍隊的本意。
至於這兩支女兵的領隊兵頭,就是眼前這位柳如是,還有目前,正守候在戴梓的房內,照顧着戴梓的顧橫波。張紫絹對着柳如是開口言道:“我記起來了,你便是那個女兵頭?記得,當時是由城主首先提議,建立起來這兩支女兵的。爲的便是在撤退之時,沿路收攏那些,無家可歸的落難的女子們。你今日要不主動提起來的話,我還倒將此事給忘了?姐姐,你莫非不曉得麼?這小蹄子手下有一支幾百人的軍隊呢。”張紫絹瞅了一眼,跟自己擠眉弄眼的柳如是,轉頭對着坐在一旁的董小宛回覆道。這倒使得董小宛大爲驚奇起來,一時竟不錯眼珠的盯着柳如是。
“姐姐莫要再如此盯着我看了?人家的臉皮可十分的薄嫩呢?讓外人見了姐姐這般的神色,還要一位姐姐是通吃呢?不過,這也怪不得我呀?是你們不問,在者,兩位姐姐一位是管理着城內的大小事情。另一位,則是成天的與城內的過往銀錢打交道。焉有閒暇功夫去看妹子操演人馬?”柳如是略顯得有些抱屈得,對張紫絹回敬道。
“那這樣一來,倒也就好辦了。如是,你此刻就出去,將你的人馬還有顧橫波的人馬,都悄悄地調集到小西樓的周圍。以防城內突然有變?亦或是,外面一旦被敵軍攻破,咱們這裡還有最後一道人馬可以阻擋敵軍。再有,你吩咐些女兵,趁夜,拿着我的手令,悄悄去火器庫中把能搬用的火器,與我全都搬運到小西樓來。這個樓下,還有一間密室可以存儲這些東西。冷兵器方面,便是羽箭,能拿多少過來就拿多少吧?紫鵑,你也帶些丫鬟婆子,將銀庫裡的銀子,趁夜速速的轉走。至於搬運到何處去?由你自己來做主既是。此事,無需向我回稟。你們二人這便去忙吧,可有一條,記住莫要驚擾了咱們家的老太太。都速去忙吧。”董小宛吩咐完了之後,這便也站起來身,就打算朝着門外走,去看看戴梓的病情今日變得如何?
張紫絹聽到董小宛的這番調度,不由吃了一驚,面上也是顯得驚愕十分。轉過臉,瞅着董小宛略有些猶豫的,對其探詢道:“姐姐之所以這番安排,莫不是以爲,這座冰雪城在大軍離開時候,便會另有變故不成?還是擔心他們留守的軍隊,會守不住這座城池?”張紫絹說完,眉頭也不由微微蹙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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