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李巖便要就此撒手人寰,看起來如果自己不答應他的話,他即使走也是不會安下心的。()回頭看了看那遍地的和明軍糾纏於一處的東北軍校的遺體,唐楓心中對此真是感到萬分的爲難。如自己要是應承了他的話,勢必對不起那些戰死的弟兄們。可如果不答應,李巖也定是滿懷失望而逝。
思索了片刻之後,便對着李巖鄭重的點了點頭,開口對其言道“:大哥儘管放心,小弟答應也就是了。只是,小弟也只能放過她這一次。如果第二次她還是落入我手中的話,那我定不會再對其手下留情。”說完,就見李巖對着他點了點頭,一把緊緊握住他的手對其笑着道:“一次足矣,多謝兄弟了……。”李巖說出半句話之後,再也支撐不住,雙眼逐漸的閉上,頭也慢慢地歪向一側。
正待要吩咐人牽一匹馬過來,也好將李巖放上去,到前面找一處樹林子也好將其火化掉。再將他的骨灰帶回冰雪城去好好的下葬,自己也就算對得起他了。可忽然就聽身邊有一個人開口宣了一聲道號:“無量天尊,這位施主可否給貧道化個緣?”隨着說話聲望過去,就見在自己的面前宛如從天而降一般,站着一個穿着一身紫色道袍的出家道人。
觀此人,年紀約在五六十歲左右,七尺長的身高,頭上挽了一個髮髻。面色紅潤,胲下一步三縷長鬚,手中揚着一個拂塵,背上卻揹着一口寶劍。看其臉上笑微微的,一雙清澈如同山間一道流泉似的雙眼正在注視着自己。
“來人呀,給這位道士二十兩紋銀。這位道士,家兄正處在彌留之際,我也無心情招待於你。還望多多海涵,不過,請道兄告知於我仙觀何處?待來日我也好上門還願,多納捐一些香火銀子。”見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唐楓便先將心情收斂一下,對此道人輕聲回言道。
“呵呵,我想施主對貧道是有所誤會了。貧道並非是來跟施主化緣的,乃是爲了於施主結一個善緣。貧道乃是武當山三清觀的清虛子,此次來到此處,乃是專門爲了他而來。”此道士說着,用手中的拂塵對着李巖一指答道。此話一說完,卻見對面這位頭領模樣的人,面上竟是一副懷疑的神色?便有再度對其言道:
“施主莫要再做猶豫了,此子非是紅塵凡世中人,且他頗具慧根,與我道門也頗有淵源。還望施主能夠割捨與他?再者一說,施主即使留下他來,也不過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麼痛苦的死去吧了。如果要是同意讓貧道將他給帶走,那貧道興許還能夠救得他一命。當然,最終貧道能否救的活他,還需看他自己的造化。怎麼樣?施主眼下可曾是想好了?如要是不同意,那貧道也決不會勉強與施主的。”這個老道說完又向前走了幾步,旁邊圍過來的近侍們,急忙將其給攔住。
唐楓聽見這老道如此一說,心中倒真是不好替李巖做出決斷。可眼看着李巖已然是奄奄一息,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能將李巖救回來的話,那自己何不試上一試?只是不曉得他自己是怎麼想的?是否同意跟着老道一起走?他先是看了一眼懷中的李巖,又望了一眼那個老道,又復言道:“道長,此事還須問過家兄纔可做出決策?”說完了便伏在李巖的耳邊,對其耳語道:“義兄,想來你也聽到了這位道長所言了,不知你自己是什麼意思?可是否要跟隨着道長一同離去?”問完,便靜靜等着李巖對自己的答覆。
過了好半天的工夫,這纔看到李巖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微微的點了點頭,嘴中十分費力的言道:“左右爲兄已是將死之人,留下還是跟着他走又有何區別?你便將我……交於他的手中便是,如果有可能的話,你我弟兄將來大概還會有重逢的一天。”一語說完李巖復又暈厥過去。
見李巖自己已然同意了,唐楓自然也不好再做出阻攔,只得對着那個老道點了點頭對其發話道:“道長,我家兄長已經同意跟你一同離去。來人呀,給李頭領牽來一匹戰馬。”等其手下軍校將馬牽到跟前,卻見那個道人走到他的身邊,俯下身子,忽然將兩根手指並與一處。迅如電閃一般,在李巖身上連着點摁了幾下。
說也奇怪,眼瞅着李巖從傷口往外流淌着的血,竟然緩緩地被止住。可那道人並不急着去掉其身上的那根羽箭,見馬被牽過來,道人彎下身子,親手從唐楓的懷中抱起李巖的身子,將其輕輕的放在馬背之上。然後再懷內又取出一粒藥丸,以雙指捏開李巖得嘴,將藥丸爲其投了進去。這才轉身對着他打了一稽手,跟其告辭道:“貧道與將軍告辭了,將軍日後定會於你家兄長還有重逢的一刻。”那道士說完之後,竟然就此牽着馬繮繩翩然離去。
如今李巖雖然身負重傷,但想來那道士既然把人給帶走了,也就定會有醫治之法。唐楓也與東方升再次重逢,尤其是看到他居然帶來數不盡數的戰馬還有騎兵,內心因戰死的東北軍將士而引發的哀愁也被多少衝淡一些。東方升看着漫山遍野的東北軍弟兄們的屍首,也不僅是一腔子的鬱悶和憤怒。
看了片刻之後,忽然對着眼前的唐楓回覆道:“末將一接到了公子的手書,當即便與二位夫人通稟過了。如今,二位夫人也隨在軍中,不知公子可是否要過去探望一下二位夫人?”東方升口中的二位夫人,就是柳如是還有顧橫波。此番東方升一接到了消息之後,便決定當即起兵前來與東北軍匯合。
而柳如是還有顧橫波也以多時都不曾見過唐楓,而今一聽說要去與他兵合一處,好一同共返冰雪城,二人無不是欣喜過望。一路催着東方升抓緊趕路,好希翼能夠早一點見到自家的那位公子。而東方升也知此二人實是想念唐楓都想得緊了,便也催動兵馬一路不停歇,好在軍中良駿頗多,是換馬不換人,就這麼一路晝行夜趕想早一日到達米脂。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在半路上見到明軍正在與東北軍交戰,而東北軍已然是抵擋不住由三路進攻的明軍,不僅僅是節節敗退着,而且傷亡也是十分的巨大。
東方升將一部分人馬留下保護二位夫人,自己則是帶着一萬五千名騎兵,如同風捲殘雲一般殺到戰場上。帶着騎兵一走一過之間,便已衝破了明軍的三路合圍,將本來已經有些混亂的明軍徹底擊潰。到最後明軍也不曾想明白,這隻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的騎兵,究竟是由何處趕過來的?如何會這麼及時的,就解了唐楓等人的圍?
聽到東方升所言,柳如是和顧橫波居然在後軍之中。唐楓此刻倒不是十分急着去見她二人?反倒是對着東方升吩咐道:“東方帶着你的人馬隨同我在後面追一追那些敗兵,我定要親手捉住那個紅娘子,也好問一問她,在東北軍中可還有似她這樣的臥底之人?另外打蛇不死,其必會反噬。”說完了,順手從一個軍校手中接過馬繮繩翻身上了坐騎,兜轉馬頭,嚮明兵潰敗的方向望了一望,便以手指着一個方向,對其吩咐道:“就去追那個在後面圍堵與我等的明軍。”說罷是催馬就竄了出去,一陣風塵揚起,那匹白馬轉眼已經奔出去一段路。
東方升見此,只得招手叫過一名軍校,對其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這才也翻身跨上坐騎,招呼了一聲手下的騎兵們,跟隨在唐楓的身後就一同追了下來。而他們所追的就是高謙的那支明軍,如今的高謙心中不由得是暗暗後悔不已,這一番是白白的折損兵馬,什麼也沒有撈到。
本來還以爲有機會,會捉住對方的一兩名頭領,也好回去向朝廷請功。可誰知功敗垂成,在最後的那一刻一切都被扭轉過來。也不曉得究竟是從何處出來的那一股子騎兵?如此的兇悍勇猛,竟然殺散了三路的明軍,將那位東北軍的頭領給搭救了出去,還算自己跑的快一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高謙的心中,一會是慶幸着自己不曾全軍覆沒,一會卻又擔心回去之後,不好向襄陽王還有朝廷去交差。心中如今此刻可謂是五味俱全,帶着剩餘的兵馬惶惶如漏網之魚,慌亂的向着開封府方向敗退。
可就在奔出去一段路之後,忽聽得身邊的軍校向其回覆道:“將軍,咱們身後發現了追兵?”高謙嚇得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差一點在馬上摔下去。慌忙對其問道:“你可看到,一共有多少的人馬追來?”一邊說着,高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盔甲,自己身上的盔甲都是出自名匠之手。可在這個時候,卻是身後追兵最好的目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