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變蛟看着大堂上這一羣,被綁成糉子似的衙役還有那位知府,不由甚爲自得。眼神微微的一瞥,就看到了擺放在桌案之上的驚堂木,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戲虐的心思。將驚堂木抄在手中,啪的一聲就狠狠擊落在桌案上。對着堂下的被綁的站都站不起來的那位知府喝道:“你這狗官貪墨了多少銀兩,還不如實得招供出來?也免得我大刑伺候。”堂下的軍校們也都跟着嘻嘻哈哈的呼應着堂上的曹變蛟,對着那位知府厲聲喝令其速速的招供出來。
那知府何嘗見到過這一幕?好在是躺在大堂上,否則吃着一嚇,也是小腿肚子發軟早就跪在地上。他素常也聽說過關於這些泥腿子義軍的所作所爲,知道這幫子人對於尋常百姓還算勉強過得去。但是對於破城之後的大明官府中人,差不多都是將其砍頭的下場。
聽到堂上的這位義軍頭目追問自己的銀兩,雖有心不招,卻又怕被動刑逼供。自己往日總是給他人動刑,雖然不知道其中滋味如何?但想來自己也是絕對挨不過去的。想到這些,急忙對着曹變蛟喊道:“堂上的將軍,我願意將我所有的銀兩都獻與義軍。只求將軍能網開一面留的我這條老命?”說完了急忙伏在地上,以頭觸地,祈求着曹變蛟能因此而放過自己。
還不等着曹變蛟做出決斷來,就見由堂下走上來一羣子人來。其中一個人身披猩紅的斗篷,身穿黃衣,頭戴一頂方檐大帽,手扶一柄佩刀大踏步的走到大堂上來。
此人正是李自成。因爲東北軍一開始攻打鳳陽城之時,他也就得到了其手下探馬的稟報了,也急忙率領着其手下人火速進逼與北城門。因爲城內的主將朱國相擅自出城,結果折戟沉沙與鳳陽城頭之下。鬧得如今鳳陽城內人心惶惶不可終日,雖然不增主動開城納降與義軍?可也是無人想再去抵抗義軍的進攻。
再加上曹氏叔侄混入城內之後,就兵分兩路,曹文詔便於滿城之內放起火來。火勢一起,鳳陽的守兵更是爲此而心慌意亂,乾脆紛紛丟下手裡的兵刃抱頭鼠竄而去。李自成可以說是討了一個大便宜,一刀一槍都不曾動,就此帶兵攻入北城門之中。一進入城內,立刻就帶領着手下的親隨們趕往府衙。
結果趕到此處,正好遇上曹變蛟在這裡逼迫知府拿出銀子來買條性命去。李自成望了一眼曹變蛟,沉聲對其問道:“你可是唐楓的手下將領?這處府衙現如今已經歸我闖營所有,你這便帶着手下人離去吧。”說完大刺刺的走上來,但等着上面的曹變蛟讓出位置來。
可曹變蛟素來便十分的傲氣,否則又豈會被人稱爲小馬超?眼見李自成如此的無禮,更是對其不做理會。將臉轉到一旁,就彷彿並沒有聽到李自成的話似的。還是對着堂下的那位知府大人詢問道:“那你就招供出來吧,如此一來,也免去了你的皮肉之苦。二來也免得我們到你的府宅去驚擾了你的家眷?”說完了等着堂下知府的供詞。
見東北軍中的一個小小的頭目,都敢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李自成實在是有些感覺下不來臺。不由將臉色一沉,對着曹變蛟呵斥道:“本王乃是義軍之中的闖王,你這小廝又是何人?竟也敢沐猴而冠像模像樣的坐在大堂之上?左右,給我將此人趕出府衙去。”隨着他的吩咐,身旁闖上幾十個護衛,各拔出刀劍來就奔着曹變蛟而去,意圖趁此良機下手將其亂刃砍死在這裡,也好給東北軍一個眼罩戴戴。讓其知道,誰纔是這義軍之中說得算的人?
可曹變蛟手下的軍校,初還侍立在大堂之上,嘻嘻哈哈的看着眼前的這場熱鬧。沒有想到李自成真的打算對着曹變蛟下毒手,等一見李自成的手下都已然奔着曹變蛟而去,頓時就炸了廟。紛紛各自挺起手中的刀劍,將這羣人的去路給擋住。有些軍校腰上還帶着弓箭,也紛紛拈弓搭箭對準了李自成。
就在兩邊的爭鬥一觸即發之際,曹文詔和唐楓二來以及後率領人馬姍姍來遲的羅汝才,都一齊趕到了府衙之中。眼見雙方已是劍拔弩張,雙方的人各自分列在兩邊,以手中的兵刃互相指着對方。在雙方的中間,則是引起這次爭鬥的源頭,那位鳳陽府知府,此時正在地上偷眼看着兩邊的動靜。
“曹變蛟你這是作何?闖王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他豈會以大壓小?來欺凌你一個小輩的人?還不趕緊得跟闖王賠個禮,而後你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去?想闖王受了你這一禮之後,也自然不好跟你一個小輩在翻臉的。怎麼?還不快點給闖王賠罪?”唐楓瞪起眼睛對着走下大堂的曹變蛟喝令道。
曹變蛟也是極爲聰明的人,聽了自己頭領的話,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急忙先把寶劍歸還鞘中,對着李自成躬身施過一禮,對其開口言道:“闖王你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跟小子一般見識。這個知府也就由小子帶走問話去,待問出什麼?再跟闖王你回稟一聲,不知闖王可否會接受小子的賠禮呢?”曹變蛟說完了,雙眼盯向對面一隻眼的李自成,手還是緊緊握着寶劍的把柄,等着對方的回答。
眼見着自己已經被唐楓拿話給擠兌的無有回拒之詞,李自成也只得對着手下一擺手,讓衆人把兵刃先都收起來。可他卻又轉身對着這位東北軍將領詢問道:“這座鳳陽城雖然得賴與東北軍出了一份大力,可這焚燒皇陵毀了朱元璋的皇覺寺卻還是我等做下的。所以要論及這城內的糧食還有官銀,是不是也當給我們闖營一半?”說罷,一隻獨眼望着對面的這位東北軍頭領,就等着他的回答。
“闖王所說的倒也不差,只是這官銀還有這糧食,我東北軍卻是不取一分一粒的。闖王難道不增見到,在這鳳陽城附近的老百姓生活的如何麼?想來闖王大概還不增有閒暇的時間去眷顧一下,我倒是在途中聽到過一些唱鳳陽花鼓的。從她們的詞中聽來真可謂是滿腹的辛酸和血淚,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個好地方,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更有人直白的唱道,家住鳳陽老城埂,三年旱災無收成,死了丈夫沒指望,奴今不知是誰家人。這一路所見所聞,枉這鳳陽還是作爲大明朝的中都。如今竟也是餓殍遍地,人人易子而食。如今我義軍既然進了鳳陽城,焉能坐視不管?所以我決意,將這風揚的官銀還有鳳陽的官糧,都散發給這附近的窮苦百姓們。不知闖王對此可是否同意?”唐楓笑呵呵的瞅着,如今臉色已變的陰沉似水的李自成慢條斯理的對其言道。
李自成還到真沒有想過,這位東北軍大統領竟然給自己扣了一頂大帽子。有心反駁幾句,可很明顯那又與自己先頭對着黎民百姓所宣揚的義軍作風大相徑庭。如此一來,那些百姓豈還會信任與自己?想來想去,只得點了點頭,對着唐楓言道:“既然如此,那就讓闖營的人跟着你們東北軍一起將糧食還有銀兩發給百姓們。唐老弟你可同意?”說着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是默不作聲的羅汝才。也不曉得這羅汝才腹中打得是什麼主意?竟然自打走進大堂中之後,就不曾開過一次口。
“呵呵,那是自然。只是我方纔與羅老兄邊走邊說起李闖王,乃是人中之俊傑。只要是提及與明軍作戰的事情,必會全力參與且絕不會輕易的退縮?如今打了鳳陽城,明軍勢必會跟瘋了一般追擊與我們。我聽聞,如今保定總督楊文嶽偕總兵左良玉、虎大威、楊德政、方國安等率兵18萬往援開封,會師於朱仙鎮。所以我想對明軍來一次奇襲,只是這還得要靠着闖營的人馬一起來協同作戰。光靠着我東北軍的話,那肯定是獨木難支呀。卻是不知道,闖王作何想法?可是會派出一彪人馬隨我等奔赴朱仙鎮?”唐楓先捧了一番這位闖王李自成之後,卻是話鋒突地一轉,又以話相激與他。而羅汝纔此時卻終於開了口,對着唐楓似頗有些埋怨的道:“老弟,你這番說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一介闖王,豈會如此不明事理的?定會先我們一步派出人馬趕赴朱仙鎮,以求與明軍來一次決戰。我說的對不李闖王?”羅汝才笑呵呵的看着李自成對其問道。
眼見着二位一唱一和,李自成到也不好一口回絕與二人。自己起義造反,就勢必得跟着明軍作戰。在聽這二位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會去主動找尋明軍作戰,一聽明軍的消息,就立馬腳底抹油溜之乎也。便沉聲對着唐楓還有羅汝纔回言道:“此事本王也早有所計較,只要唐頭領和羅老弟一旦出兵,本王也立刻統兵在後隨着二位。本王尚有瑣事在身,便不在這陪着二位了,告辭了。”李自成說完是一揮袖子轉身離開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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