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闖王高迎翔剛剛騎着馬走進南陽城中,一眼就看到唐楓和羅汝才兩個人,站在離着城門不遠的地方,二人均是帶着一臉的笑意在此迎候着自己。闖王高迎翔的眉頭這纔算稍有所舒展,在馬上轉過身,對着隨在自己馬後的李自成言道:“自成,還是這唐楓甚爲體貼本王的心情。如有一日,看本王取了這大明的天下之後,必加封唐楓爲忠義王爺。哈哈哈,走隨本王進城且看看本王這新得過來的城池中的百姓們,因何不出來恭迎本王入城?”闖王高迎翔說完,是策馬宛如一陣風一般奔到唐楓和羅汝才的面前。
隨在他戰馬後的李自成,如今那隻已經瞎了的眼睛,已被一塊布牽着兩條細線給遮蓋上,倒有幾分象是獨目海盜的模樣。聽了這位闖王的話之後,肺都險些被氣炸了。強壓住心頭的火氣緊咬鋼牙,也催馬跟了上來。只是心中對着闖王高迎翔越發的反感和膩歪,恨不得抽出刀來,在其身後一刀將其砍下馬去。
而唐楓眼見闖王高迎翔已到了自己的面前,急忙先躬身施了一禮,而後才支起身子替其將馬的絲繮挽到自己的手中。邊替其牽着馬,邊對着闖王高迎翔笑着言道:“闖王如何此時方到?要知道臣下二人已經在城門這裡可恭候有一段時辰了,本來還怕闖王可是又在半路上遇到了明軍?正要吩咐人出去探探消息,可巧闖王就已經到了。屬下已給闖王安排好了住處,並且特意挑選了兩名資質上乘的良家女子前來服侍闖王。”唐楓一邊牽着戰馬往前走,一邊頻頻回頭對着騎在馬上的闖王高迎翔言道。而羅汝才也在一旁給唐楓溜着縫,對着闖王是噓寒問暖。這令闖王高迎翔在初入南陽城時的那一絲不快情緒,就此煙消雲散。
如今的高迎翔對於這種聯軍屬下將官的逢迎,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了現在卻是欣然接受。聽到唐楓問他因何不早一些趕到南陽城裡來?稍稍的猶豫了一下,這纔有些顯得不太痛快的開口迴應道:“非是本王不想早點趕到南陽城?實則是自成太過於多疑,說南陽城城池狹小,且還又處於一個易攻難守的位置上。如一旦要是明軍由兩面夾擊南陽城,必會造成城破人亡。還說城內魚龍混雜,遇事不得不小心提防。可城內有唐將軍在此鎮守着,對此又有什麼好擔心的?豈不是庸人自擾麼?”闖王高迎翔一路與唐楓是說不盡的體己話,一直到這位東北軍將領將其送到了給他準備的下榻之處,這才與唐楓是依依不捨的辭別。
而闖將李自成自入城之時只是與唐楓彼此之間點了點頭,便直接帶着全軍到了唐楓給其準備的駐營地方,將聯營成梅花陣式駐紮下來,而後是緊閉營門,謝絕一切的訪客。就此困守在聯營裡,是一步也不出來。入夜,唐楓又特意在慧華樓擺了一桌上等的酒席,以此來歡迎闖王和闖將入城。只是闖王高迎翔倒是帶着唐楓所贈的兩個女子欣然赴宴,闖將李自成卻是推說因其一路行軍車馬勞頓要早些休息,是乾脆就不參加。而張獻忠卻也奇怪,居然也推說身子不太爽利,也是沒有來。
不過羅汝才倒是嘻嘻哈哈的,在接到唐楓的帖子之後立時就趕了過來。這頓酒一直喝到了月亮都以往西面轉了,闖王高迎翔也喝得有些醉眼乜斜,只顧低頭不住的調笑着懷中的那兩名女子,幾乎都忘記了對面還坐着兩位大將正在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最後,還是唐楓吩咐人,將這位已然有些變得猴急了的闖王高迎翔送回到他的住處。又與羅汝才告了辭,帶着胡騰榮,賀瘋子,李巖,曹文詔四員大將返回東北軍的大營之中。一到了軍營裡,立刻就吩咐曹文詔隨時注意李自成的動靜,又名胡騰榮與賀瘋子看住張獻忠大營。幾員大將雖然有些不太明白唐楓此番用意,究竟是有什麼引起來的?可也都一一遵令而行。
自闖王高迎翔來到南陽城裡,一晃就已經有兩個多月過去了。此時恰值五月中旬,天氣不冷不熱剛剛好。城內的各路義軍在此地,又進行了一次擴招兵馬的舉動。闖王和闖將大營之中有宋獻策和那位落地的秀才牛金星親自主持,二人分別提出了一個口號來招攬軍校,宋獻策所提的口號,不淫人妻,不掠資財,不殺無辜,且均田免糧。而牛金星所提的明顯有些落伍,乃是割富濟貧,平買平賣。沒有想到的是應者如雲。
張獻忠所實行的,卻是一戶之中若有三丁便抽二人入伍,有兩丁則抽出一人。而羅汝才和唐楓的大營裡卻是一片靜寂,也無人站出來主張招募軍校的事由?似乎這兩處大營根本就不需要人馬似的。而闖王高迎翔因其身爲聯軍之主帥,憑藉着這一金字招牌,足足比闖將多招募了兩萬多人進營。
人馬多了是好事,可也多增添了不少的人口需要吃飯。同時,明軍自從被曹文詔所擊敗之後,復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明軍另一儒將茅元儀帶着所部開始由壽縣開始往信陽進發,而另兩員明軍大將其一滿桂也由安慶兵指信陽府。黃得功自合肥起兵,也是一路徑奔信陽而來,且他部於滿桂的軍卒都是邊卒,久鎮守戌邊悍勇無敵。而還有幾支的明軍也尚在集結之中,以左良玉爲首,正在由陝西山西等地趕奔過來。
如此一來,義軍就等於是四面受敵。這也是熊文燦所制定出來的戰略之一,其一開始本是打算招降這些變民,如實在不行再進行剿滅。可在京營大將王樸陣亡之後,兩位監軍大人也隨之駕鶴西遊。京城裡的萬歲爺實在是對此有些隱忍不住,如不是楊嗣昌總替熊文燦求情,熊文燦也便如楊鶴一般的下場。
正因爲如此,熊文燦也將招撫與流民軍,轉變爲平剿。而這一次也是豁出血本,令明軍四面結圍,誓要將以闖王高迎翔爲首的義軍一鼓作氣剿殺與河南境內,絕不允許其在奔出河南由此脫逃而去。而與去年相比較起來,今年所用的部分明軍堪稱精銳之師。
尤其是滿桂麾下的軍校,也是自關寧防線撤回來的老兵。這也使得義軍這些頭領,有些開始覺得難辦起來?此時的南陽府衙的大廳之中,闖王高迎翔一籌莫展的坐在上首,眼望着下面這幾家的頭領爭辯的正是熱鬧。就連久不增露面的李自成張獻忠二人,也都各自帶着屬下趕了來。
聽了方纔張獻忠所提議的,就應當直接轉道奔四川而去,這樣一來也好避開明軍的鋒芒。可依着闖將還有羅汝才唐楓等三個人的主意,應當是直入安徽,而後一路東上。若是有可能的話,就揮兵進入山東境內。而後由山東直撲天津,到了天津之後,可也就離着京師不遠矣。
闖王高迎翔將雙眼町向下首坐着的唐楓身上,臉上現出一抹笑容,和顏悅色的對着他開口詢問道:“既然唐將軍不贊成張頭領所提議的轉道直奔四川的提議?那不知唐將軍可有什麼更好的提議,不妨講出來也好讓本王聽一聽,再做打算如何?”說罷瞟了一眼坐在其左邊的李自成的臉色,復又將雙眼轉回到東北軍主將的身上,等其提出一條妙計,也好打破明軍合圍之計。
“闖王,實則要是論起來的話,咱們當初在滎陽一起兵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了。將義軍的力量和於一處,這樣明軍必不是我等敵手。而後一路東進,繞出明軍的合圍圈。此便是本將的主張,不知闖將可還有高論否?不妨也拿出來,開誠佈公的讓大家也明白明白你的用意?”唐楓說完,望向那位始終陰沉着臉的李自成,不知道他可會同意自己的主張?如他要是能同意的話,那張獻忠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咳,適才聽諸位講的倒是都有幾分道理。可依着本將的想法?當還是挺兵東進,看看可有機會進入山東。但,對於這幾路來勢洶洶的明軍,我等還應當想一個辦法出來也好挫挫其銳氣,令其不敢再輕易的追剿於我等。故此,我建議應當將義軍兵分幾路,各自統帥自己所部,迎着前來馳援的明軍而上。分別擊退各路的明軍,而後趕到瀘州之後在兵合一處。到那時,再一同進兵山東。還請闖王評斷末將所言可是否在理?”闖將李自成說罷,卻又將這個皮球踢回到闖王高迎翔這裡。
“嗯,闖將所言倒是和唐將軍的本意相同。既然如此,那就依着李將軍的提議好了,就請李闖將回營之後制定出一份詳細的計劃給本王預覽一下。諸位,這都參議了一日的事情了,莫不如今日就到這裡如何?”闖王高迎翔說完了,是站起身子這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