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衆人都已吃完,唐楓便吩咐將殘席撤下,這才命大堂下站着的差役們,將那位郭知府給架上來問話。()等這位郭知府被架到大堂上之後,衆人仔細打量這位知府大人,見其如今真是慘透了。袍子大概是被樹枝刮的,如今變得破破爛爛的,腳上也跑丟了一隻靴子,頭上的帽子也早已不知了去向,披頭散髮,看其模樣真是可憐。
郭知府掃了一眼堂上站着的這些個人,除了哪幾家的義軍頭領不算十分認識,其餘的那些個差役們可都是自己的老熟人了。平常在自己坐堂的時候,這些傢伙一個個溜鬚逢迎小心的伺候着自己。可現在看看這些人,個個都對着自己是冷眼旁觀。
郭知府也知道身在人家的屋檐下必得低頭,不等堂上的那位義軍頭領發話,就急忙主動的跪倒在堂前,等着上面的義軍頭領對自己的發落。只是等了片刻,卻也不增聽到有人開口,心中未免感到有些奇怪,偷偷的擡起頭往上掃了一眼,就見唐楓正瞪眼瞅着他,慌忙又將頭低下。
“郭知府我只想跟你打聽一件事情,如你要是能照實回答問話,那我便可免去你的死罪,你看如何?”說罷盯着堂下的這位早已沒了官容儀表得知府大人,如今就只剩下渾身哆嗦了。聽見唐楓說可赦免他的死罪,急忙將頭擡了起來,張了張嘴,半天才回了一句道:“不知將軍要跟下官打聽何事?如要是下官知曉的,必會一五一十的據實回稟與將軍的。”說完了等着那位義軍頭領問話。
“我只是想跟你打聽一下,究竟是何人這麼大膽?竟然把你給放出了南陽城外的?只要你說出來此人是誰,我就可免去你的死罪。”從這位郭知府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出,其心中已是怕死怕得要命。唐楓雖然多少猜到一些,能會是誰這麼膽大到將這朝廷犯官給放走?但還是想聽他說出來此人的名姓,也好兩下覈實一番。
郭知府再三思索之後,正要對着堂上的義軍頭領講出來此人到底是誰?可就聽得大堂門口有人一陣哈哈大笑着走了進來,對其言道:“唐老弟此案就審到這裡如何?還是莫要再往下追了,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就當給哥哥我一個薄面怎麼樣?日後哥哥必會對今日之事有所回敬的。”這個人邊說邊帶着幾個近侍走到大堂上來,往郭知府身邊一站,將這爲朝廷命官嚇得急忙躲閃到一旁。
“哼,沒用的奴才,枉費你的那房小妾替你擔着風險,央求俺老張將你給偷偷放走。你可倒好,一被捉回來立馬將其就給供認出來。哼哼,你的帳等一會本頭領再跟你算,待我先把此事給瞭解了的。”來的這個人正是黃虎張獻忠,其聽把守城門的軍校回稟與他,說郭金林竟然二番又被捉回南陽城來。其擔心這位嘴無遮欄,再將自己這位新納的小妾給招認出來,所以急匆匆的帶着屬下趕到大堂上來,想跟唐楓替那個女人求個情。對於這位唐楓他可知道,這位東北軍首領執法森嚴,不論是何人違法,只要犯在他的手中都是一視同仁。因在滎陽開會之時,他就說過不論是何人違法亂了軍紀,敗壞了義軍的名聲,都是一律治以重罪。所以張獻忠纔有幾分着急,想借着自己在這義軍中的名頭,替那位小妾求個情。
“郭知府看起來不用你親自招供了,已然有人將此案供認不諱了。這麼說來,案子已然是水落石出了。來人呀,將郭知府的那位小妾也帶到堂上來,本頭領要對他們二人一起宣判?”隨着唐楓的一聲令下,賀峰子胡騰榮還有李巖等人,這就要下堂去帶人趕赴張獻忠的大營去將人拿過來。
張獻忠沒有想到唐楓的膽子竟如此之大,自己還站在大堂之上呢?剛跟他替自己那新納的小妾求情,他這就直接翻了臉,要派人去自己的大營裡面拿人?看起來這位東北軍頭領的眼中也太過無人。想到此處,張獻忠一伸手將佩刀拔出來,對着堂上的唐楓冷聲喝令道:“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唐老弟,你可別不識好歹。若是將這麪皮撕破了,對你對我可都不太好看。聽我一聲勸,這件事就此作罷,你我也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咱們還都是好弟兄。如要不聽我的話,哼哼,那就看看是你這隻東北虎厲害還是我黃虎厲害?”隨着張獻忠的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他身後的十幾個侍衛也紛紛將刀抽出來,將整座大堂都給攔住。
聽了他的這番充滿火藥味的威脅之詞,賀瘋子等幾個人也都把肋下的刀劍各自拽出來,瞪眼看着眼前的張獻忠,只要見他若是真的敢動手,那就也不跟他講什麼客氣,直接就將其亂刃斬殺在此處。而堂上的唐楓此時心中也在暗自琢磨着,是否就此把這張獻忠給留下來好以絕後患?
正值此時,堂下又涌進來十幾個黑衣人。人手一把弩箭,對準了大堂之上的張獻忠等諸人。緊接着,又有兩名軍校夾着一個打扮得十分妖嬈的女人走上堂來。到了大堂正中央,將這個女人狠狠地慣到地下。張獻忠和郭知府同時向這女人的面容上望去,正是郭知府的那個十分得寵的小妾,現在則是張獻忠的寵姬。
張獻忠雖有些粗暴,可並不傻,眼見着站在自己眼前這十幾個黑衣人,靜默無言得立在自己面前,雖然不說一句話,可就從這些人身上感到有一股子殺氣,朝着自己席捲過來。他也聽人說過,在這位東北軍首領麾下有一支誰也不曾見過且數目不詳的秘密部隊,只是無緣得以一見。今日終於得見,可自這些人身上奔涌過來的那股無形壓力,卻使得自己感到幾乎都無法呼吸。
有心吐口,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可又覺得會讓自己因此而顏面掃地。不與對方服軟的話?那自己連同手下這十幾個人明顯是走不出大堂去。正在兩相爲難之際,忽聽得堂口有人輕輕的驚異了一聲?然後就聽得一個人腳步匆忙的走了上來,對着堂上大聲道:“唐老弟,張老兄,你們二位今兒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敢莫是鴻門宴不成?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說,何苦動刀動劍的,再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聽我的勸,都將兵刃收起來,有話好好商議。”這一聲,可算是救了張獻忠的這條老命。
張獻忠急忙將佩刀歸鞘,鼻中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過身面向着堂外,似乎不想再看見在那堂上坐着的唐楓。一聽見這說話聲,唐楓就已經知道是誰到了堂上。正是那位總愛和稀泥的羅汝才,不過想想這樣一來倒也不錯。起碼自己先不用再無準備的情況下與這個張獻忠因此而鬧翻了,只等着機會,在率人將其一網打盡也就是了。想到此地,對着屬下一擺手,特戰隊迅疾撤下堂去。
羅汝纔看了一眼堂口處,那些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跡。心中對這些人也感到有些驚愕,定了定神,在臉上擠出一副笑容出來,對着二人開口詢問道:“兩位都是義軍的首領,這又是因爲何事,要鬧的這般劍拔弩張的?與我說一說,我來與你們老哥兩評點一番如何?”羅汝纔是打定了主意,這二位是哪一位都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所以對着二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宛如一個在婆婆面前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聽見羅汝纔開了口,唐楓也就將這件案子,由頭至尾詳細的對其講說了一遍。羅汝才聽了之後,點了點頭,最終輕輕的哦了一聲。又讓張獻忠將此事陳述一遍,聽完之後,卻並不說誰對誰錯。相反的卻將目光投射到地上跪着的郭知府的身上,臉上帶着笑意,向前走了幾步,到了這位大明知府的跟前。
一見其朝着郭知府走去,唐楓就已然猜到了羅汝才的打算。心中不禁替這位郭知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位馬上就要夠嗆了。果然,就聽得羅汝才笑呵呵的對其詢問道:“這件事情要往深裡說的話,這根源原來都在郭大人的身上。你竟然慫恿自己的小妾意圖挑撥義軍首領之間關係,其心可誅。”最後一個字剛剛說出了口,羅汝才伸手把佩劍拽了出來,對着郭知府的前心就刺了進去。
撲哧一聲,鮮血迸濺,點濺到羅汝才一臉和袍服之上。羅汝才擡腿登倒死屍將佩劍拔了出來,轉臉瞄了一眼離着他不算甚遠的那位小妾。那個女人一見羅汝才方纔還是笑嘻嘻的,忽然動手將郭知府就給宰了,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一見其目光向自己盯了過來,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卻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來,只是給羅汝纔不斷的磕着響頭。
“此事與你無關,你也不過是受其蠱惑罷了。今後但不許再有似這等事發生,如要再似今日這般,將你和他一樣殺了。你可聽明白否?”羅汝才這幾句話,分明是給了這個女人一條生路,也給了張獻忠一個臺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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