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也沒見張冬生在後面趕上來。唐楓的心中便有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急忙吩咐人看好了馬羣,自己則叫上兩名東北軍校帶上弩箭火速的往回趕去。
可帶着兩名屬下,剛剛急催着馬跑到了半道之上,就看見前方奔過來足有二三百人的東北軍的敗兵。等這羣人到了自己的戰馬跟前,是紛紛站住腳跟,一個個面上悽苦不堪。唐楓在人羣中仔細的搜尋了一遍,卻並沒有見到張冬生的身影。
“張冬生他如今身在何處?因何不見他與你等一同回來?”雖然多少猜到了一些張冬生最後的結局,可其心中卻還是仍然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有些急躁的開口對着這羣東北軍敗兵詢問道。
“回稟公子,因由山上衝下來的響馬盜實在是太多了,公子所設下的機關和陷阱雖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架不住對方的人多,那些響馬盜一見公子居然將他們的馬羣給弄走了,便如同瘋了一般,就是乾脆用人來開路。本來我等以爲響馬盜並沒有多少,所以他才帶着我們在密林外面堵截他們。要是知道居然有那麼多的人馬?張冬生也早就領着我們撤回來了,也不會將一條性命丟在離響馬盜山寨不遠的地方。”那個敗兵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着唐楓詳細的講述了一遍,唐楓聽了不由對着張冬生挑起大拇哥,對此人的忠肝義膽甚爲贊服。
原來,當山上的那些響馬盜他們剛剛一奔出林子來,張冬生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頭。而在轉身想去尋那兩個曾經被唐楓捉住,並被脅迫其前來給他們帶路的那兩個響馬盜,卻早已經不見了他們二人的身影。原來那二位,一見事情不妙早已趁亂鑽進林中不知所蹤。
張冬生一見對方人數衆多,深知不可戀戰,急忙將人馬聚於一起,就以他自己作爲箭頭,拼死往外突圍。只是對於這羣響馬盜來說,馬就等於他們的性命,就好似他們身子-下面的那兩條腿一樣。如何肯將之輕易地捨去?自然也是不惜死多少人,也要將張冬生等人給捉住,也好詢問出馬羣的下落來?亦或是,以這幫人來交換回自己的馬羣來。
看到張冬生處於東北軍之中,不時的往下傳達着各種軍令。東北軍將士們則是依照着他的軍令,不時地尋找着包圍圈的薄弱之處,好能突圍出去。由此,這幫響馬盜就認定張冬生就是這支人馬的統領,就以他作爲目標,所有的人都朝着他蜂擁而去,就想着捉住張冬生這個東北軍中的統領。
而張冬生也看出這是一個十分難得機會,乾脆就喝令一大部分的手下人自行突圍,而以自己來吸引對方的兵馬的注意。同時也帶着一幫子人往響馬盜的中軍殺奔過去,一是用自己爲明顯的目標,帶着一些東北軍的死士往中軍殺,好能令響馬盜們將絕大多數的兵馬都集中於自己這面,這樣另一部分的人馬,也就能借此機會突圍而去。二是也想能趁機最好捉住一個對方的敵將,也好能作爲護身符,使得自己也能平安退走。
不能不說他所設想的,都是很不錯的主意。響馬盜們果真就如他所預計的那般,調集所有的兵馬來圍困於他,以使他迫於壓力而向對方投誠。並且響馬盜的大掌櫃,也主動對他承諾下來,只要他能交還馬羣,立刻就放他走。如果他想上山入夥的話,那就讓他來坐第二把交椅。條件不可不謂優厚以及,當時張冬生還真的答應下來了,只是此舉令在場的東北軍將士們甚爲不解,有的竟還當面斥責與他爲叛徒,可是他渾不在意,對着昔日那些袍澤只是以笑相對而已,並不開口與之辯駁一二。然後他又跟這羣響馬盜提了一個條件,言說,讓自己投降可以,但需要讓其手下先行離開此處,這樣方能同意響馬盜所提出的所有的條件來。而且,馬羣的下落也只有自己這個大頭領才知道,一旦對方放了那些人馬離開,自己定會言而有信,就立刻說出馬羣的下落來。
響馬盜的大當家愛惜張冬生是個悍將,而更爲主要的是當時也看到了張冬生指揮着手下衆多的人馬突圍的場面,自然對張冬生是這支人馬的統領一事深信不疑。爲了表示自己的大度,那些響馬盜果真放了這些人一條生路,讓他們自行離開。而張冬生卻是被困在重重的人馬當中,以防其在生出別的事端來,跟着用巧計脫身而去。
張冬生一直在心裡覈計着,自己的那些將士們走出了很遠一段路之後,估摸着,這些響馬盜若是在想追已經是來不及了。這纔對着那個響馬盜的大當家是哈哈大笑,邊笑邊對其明言,自己只不過是東北軍中的一名小小的校尉而已。只是因奉了自家主將的囑託,這纔在此設下一計,來拖住這羣人馬。
而現如今,自己的那些人馬也已盡都突圍而去,響馬盜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個響馬盜的大當家的本還不信,依舊是苦口婆心的勸說與張冬生下馬早日歸降與他,並且言之鑿鑿的對其保證,一旦助其追回馬羣來,必會升任他爲二當家的,決不會對他食言的。
可是張冬生眼見着弟兄們已經遠去,心中也再無任何的牽掛,當即便於這羣響馬盜就翻了臉。一邊嘴中是罵賊不止,一邊在馬上抄起長刀,就與這羣響馬盜玩了命了。初始,那個大掌櫃的還盼望着他能夠回心轉意,可看張冬生潑出命一般,刀刀皆下死手,根本就不與對方留有餘地。
十幾個照面下來,在張冬生的刀下,又增添了二十條冤魂。這一回大掌櫃的可不幹了,又喝問張冬生一回,見其是根本就不對自己加以理睬,這會才肯定,自己是上了張冬生的當了。
這個響馬盜的大掌櫃,不由是又羞又惱,急忙吩咐人拼全力也要將張冬生擒下馬來。只是,如今的張冬生悍不畏死,寧可自己身上捱上一刀,也要將對方身上砍上一刀,就是以命抵命的打法。而這頗令響馬盜們頭痛,最後,大掌櫃的不得不下令,讓弓箭手們將之圍困於當中,以亂箭攢其身。
張冬生最後就是死在了亂箭之下,而那響馬盜的首領,因怒其欺詐於己,又喝命人將張冬生的首級砍下帶在身旁。緊跟着又帶着響馬盜們往下繼續追,因這羣人善於辨識馬蹄印和馬的糞便。所以,尋蹤匿跡很快就追上了那羣敗兵,並且將張冬生的首級提起來與衆人觀瞧,喝令這些人,如不想與之同樣的下場的話,便速速下馬歸降與他。
只是沒有料到,這羣東北軍將士一看到了張冬生的頭,居然被對方給生生砍了下來,當時人人的雙眼盡是赤紅如血。嗷嗷叫着,誓要與張冬生報此深仇大恨,皆不顧惜自家的性命,與響馬盜們展開殊死的搏殺。可畢竟雙方兵力懸殊,最後,只有二三百個東北軍將士突圍而歸。
耳聽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名渾身傷痕累累的東北軍小校,將事情由頭至尾的對着自己講述了一遍以後。唐楓就感覺到自己的頭部懵然嗡嗡作響起來,身子不禁在馬上搖晃了一下,險些跌落在馬下。旁邊的軍校過來急忙扶住他,開口對其勸解着。而唐楓不由又回想起自己初次見到張冬生的時候,可憐,他還是家中的獨子。他如今這麼撒手一去的話,可令自己如何與他家人交代呀?又讓他的老父親將來去依靠何人呢?即使自己可以保證他的老父親吃喝不愁,可也畢竟代替不了他在他老父親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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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張冬生的老爹,就由我唐楓來奉養,我必會待他如同我自己的親爹一般。也定會與他養老送終。弟兄們,咱們爲不爲張冬生報此血海深仇?並且,最主要的,是將其屍首和腦袋尋回來,帶回榆社城去好好地將其下葬。可有誰敢與我唐楓共往者?”說完了一翻話之後,就見唐楓抽出秀霸劍高高舉在空中,對着其手下的東北軍將士們厲聲喝問道。
“我等皆願與公子同往,誓殺盡這幫響馬盜,尋回張統領的人頭回返家鄉。”但見人人拔出自己腰下的長刀,高高的舉在半空中,隨着唐楓的聲音,一齊高聲相合着。雖然僅是二三百人的隊伍,可聲勢和氣勢卻一如千軍萬馬一般。
“殺,”唐楓一聲怒吼,轉過馬頭來,催開坐騎奔着敗兵們剛纔所來的方向就衝了下去。身後的二三百名東北軍將士,也隨着催開了戰馬,緊緊地跟在前面那匹如同一朵火燒雲一般的戰馬後邊,是一溜疾風,迎着響馬盜來的方向就衝了下去。
奔出了也不知道有多少里路來,就看到前方來了一哨人馬。觀其穿着打扮,正是宿命的仇敵,那羣響馬盜。唐楓是一馬當先到了這些人的跟前,怒聲對這些人喝道:“誰是你等得頭領?速速出來答話。”話剛落音,就見一個人催馬走出來,對着唐楓不慌不忙的打量了幾眼,這才懶洋洋的對其回敬道:“我便是,你又是何人?莫非便是劫我馬羣的那些蠢賊麼?”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於子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