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麼?我這裡倒是有一件間接的物證,來人將證物拿過來呈於李將軍細看。”隨着高迎翔的一聲令下,身旁的侍衛早就手捧着一封信箋,到了他的面前將之呈遞給李巖。
等李巖仔細看過一遍之後,不由是曬然一笑,一隻手將那信箋高舉於半空之中,對着闖王高迎翔問道:“就憑這張紙,就居然能給人定罪,此事也太過於荒繆了。請問闖王,你可知是誰寫的這封告密信?你可增查過此信的來源麼?”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又將那信箋隨手交與侍衛的手中。
“這個麼?倒是不曾,只是見過此信之人,都言此信是女子筆體所書。所以麼?……。高迎翔下面的話突然停住,眼睛望着對面的李巖,聽了他的話之後,心中不由也對此信是疑慮重重起來。
“既然都認準這是女子字體,而這侍女又是闖王所派過去的。不如闖王將你府中的所有侍女都喚到此處來,咱們逐個的過過堂,也好看看究竟可否有人能識認出來,這上面筆記究竟是何人所書的?在同時令這些侍女,都照着上面的字再重新書寫一遍,如果誰的字跡與之吻合,那兇手豈不就此昭然若揭了麼?豈不比闖王眼下坐在堂上私下自行揣測得好?”李巖話中隱隱透露出不滿之意,但闖王高迎翔也只得裝作並沒有聽出來,畢竟如今這李巖可是自己一大臂膀,焉能輕易開罪與其,使之灰心而去。
“李將軍所言極是有禮,來人將府上那些侍女都召喚到此處來,再將筆墨紙硯備上來,本王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哪一個人居然敢嫁贓陷害與唐將軍?如被我得知是誰做下的這等令人髮指之事,我必殺其頭。”高迎翔說完,氣呼呼的一下靠在椅子上,雙眼望向下面,等着那羣侍女被人喚到堂下。
足足等了有一個時辰,這羣侍女才三三兩兩的都聚集到了堂下。不等闖王吩咐人下來籌辦此事,便見李自成走上前來,對着上面坐着的闖王抱了抱拳道:“末將願意替唐將軍查明這不白之冤,還請闖王將此差事於了末將,末將也好便宜行事,早一些查出到底誰纔是真兇?”李自成說罷,卻是十分難得回頭對着唐楓笑了笑。
“難得自成這番心意,那本王就準了你也就是了,你就於此開始審案吧。也讓我們大家看看你這李青天,如何給唐將軍洗刷掉這冤屈。”闖王高迎翔說到此處,似乎回想起什麼事情來,不由微微的笑了一笑。
李自成此時將面容一肅,對着下面那羣鶯鶯燕燕的侍女們厲聲喝令道:“你們當中可有誰與這地上的侍女彼此之間不錯的,徹夜無話不談者,都快些自己主動站出來,本將有事情要詢問你等。若是不肯站出來,且還對一些事情有所隱瞞的話,那可要好好想想自己將來的下場。”說罷,手扶佩劍瞪着眼將這羣侍女逐個的掃視一遍。
他這麼一喊,竟將這羣侍女嚇得盡是花容失色,紛紛驚恐的望着李自成,卻並無人肯出來招認與那死屍相識。唐楓眼見着李自成這般熱心替自己出頭,總有些對其行爲感到疑慮。
“你們莫怕,闖將他就是這麼個火爆脾氣,他也是因爲有人屈死,這才情急之下與你等這般言語的,但其爲人尚是不錯。日子久了,你等便也會慢慢對其有所瞭解的。我來問你等姐妹,躺在地上的這個侍女,她姓字名誰?可有與之相好的姐妹否?如有的話便請站出來,這可事關於一個人的生死榮辱,你等如能站出來幫着查明此事的話,闖王對你等必有所賞賜。且,你等也不忍見自己的姐妹,就如此被人所害了吧?事後,連是誰做的都不清楚?白白於九泉之下添了一縷孤魂。”李巖聲音平緩的說完,踱步到這些侍女跟前,等着看其中可否會有人對自己能有所應答?
就見這羣侍女左顧右盼的,一時還是誰也不肯出來。過了片刻,就見最裡面站着的一個身穿綠裙的侍女,輕聲對着李巖言道:“回稟將軍,奴婢與其相交甚厚。這位姐姐姓王名叫麗娘,平素端莊舒雅,並不曾見其與那個男人有過往來?只是,前幾日麗娘姐都是很晚纔回到我們所住之地。回來之時皆是滿面驚恐之色,問她她也不肯說。問得急了,她便於奴婢說,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我要是知曉了此事,必得會與我帶來殺身之禍。奴婢只知道這些,還望將軍原諒則個。”那名侍女說完了,這便就要退回到隊伍當中去。
“且慢,你且看看這張紙上的字跡你可是認識?又是何人所寫?”李自成往前跨進一步,出聲叫住了那名侍女,把那張作爲證物信箋遞與那名侍女驗看,看其可否能辨認出來,這究竟是誰的字體來?
可就見那侍女接過這張信箋之後,才只看了一眼,頓時面上浮現出不解且驚異的神色來。李巖見其面上神色一變,就已知道這侍女定是識得這信箋上的字跡是何人的。
不由扭頭看了看李自成,以眼神詢問對方,看是由何人來過問此事纔好?卻見李自成對着自己點了點頭,便已知曉,他是讓自己來過問此事。不由感激的對其笑了一下,又轉過臉對那侍女繼續問道:“我觀你臉上神情,你定是知道這紙上字跡是何人所書寫的?那便速速講來,我等也好早一些抓到真兇,爲你麗娘姐姐伸冤報仇。”同時,李巖手扶佩劍,作好了準備,一旦這侍女指認出來,這筆跡是堂上那一個人所留下來的,便立時將其給逮起來。
“回李將軍的問話,這紙上的字跡,就是麗娘姐姐自己寫的。”這侍女不開口還好一些,一開口宛若石破天驚一般。頓時令這大堂之上的衆人,盡皆都是目瞪口呆起來。一時之間,衆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那句話。紛紛將目光投向到那身着綠裙的侍女身上。
“你可曾看清楚了?”李巖頗不敢相信的又對其追問了一句。“回將軍,麗娘姐姐是我們這裡,僅有的幾個會寫字的人。素常我們若是誰想寫封書信的話,便都會央求與她來代筆的。這大堂之上有不少的姐妹,當初都求過她代寫過書信。將軍若是不信,我便喊出幾個姐妹來,一同看看此信便知真假。”這個侍女說完,點首招呼出來幾位侍女,將那封信箋與她們輪流看過一遍。
果然,這些個侍女看過這封信箋之後,都一口咬定,這信箋就是那個已死了的王麗娘生前所寫。只是不解,她又因何在生前會寫下這麼一封信箋來?並且還找專人投遞與闖王麾下掌管刑獄的官員手中?又十分明確的指明,殺她的人就是唐楓。這件事情上處處透着那麼一股子詭秘,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啓稟闖王,依屬下看來,這明顯便是嫁禍於人。定是有人在這麗娘生前,迫其寫下了這張字箋。而後其又將之取走,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藉機殺死麗娘,將此信箋投出,誣告與唐楓。此手法之拙劣,一望便知。還請闖王還我義弟一個清白,末將願以項上人頭來爲他做擔保,我義弟是絕不會殺人的。況且殺人總需要有一個理由吧?若說是貪財,這麗娘不過一個侍女,又會有幾兩的例銀?若是像闖王所言,其貪圖這侍女的美色,那更是絕無僅有的事。我義弟放着兩位千嬌百媚的侍妾不去疼愛,又怎麼會看上她這麼一個資質平凡的侍女來?俗語有云,寧吃鮮桃一個,不食爛杏一筐。還望闖王明斷,莫要因此事,而寒了底下人的心纔是。”李巖話以及此,便不復在言,只是等着上面坐着的高迎翔做出最後決斷。
“回稟闖王,屬下也贊同李將軍所言,焉能光憑着一張紙就此定了人的罪?還望闖王明查纔是。”李自成也往前走了幾步,對着上面的高迎翔抱拳拱手道。
“闖王,要說這唐楓在咱們這裡殺人的話,我張獻忠是頭一個不相信的。他怎麼會在這裡明目張膽的動手殺人呢?其既不瘋癲又不癡傻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卻非得使自己身陷囹籠。這與理上也講不通呀?更甭說,即使就算殺人的話,是不是也需將屍體丟棄與別處?焉有留在自己房內,等着有人來抓的道理?”張獻忠說完了,不由扭頸回頭,對着柳如是呲着牙樂了樂。
“本王聽你等所講述的盡都在理,只是,這也改變不了事實呀?這具屍體可是由他的房內發現的。除了他又會有誰呢?還是照着本王最初的提議,將唐楓的死罪免去,留于軍中效力也就是啦。好了,今兒可是李將軍的大好日子,似這等愁人的事就莫要再提了。大家趕快幫着李將軍準備準備,好讓其晚上拜完花堂快些入洞房。”闖王高迎翔一改肅穆十分的面容,喜笑顏開的對着堂上衆將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