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藉着帳篷和周圍樹木遮掩着自己的身形,在離着祖大樂和那個黑衣人不遠之處便停下來,側耳傾聽着從那面傳過來的聲音,只是祖大樂和那個黑衣人聲音低沉,聽了半時,也是一句都沒有聽清,只得無奈的又悄悄退回到帳篷之內。
“祖將軍,方纔那個人屬下認爲當把其殺掉,免得他會接露了將軍,從而壞了將軍的大事。”黑衣人正是唐楓手下守夜人之一,其望着那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潛回到帳篷之中,不無憂慮的對着祖大樂倡議道。
“無礙的,此人膽小如鼠,只是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立馬去辦。你速回去見祖大壽,對他說這裡百姓也想把韃子趕出去,只是苦於無有兵刃在手,總不能赤手空拳跟着對方去幹吧,讓他給弄來幾十把單刀即可。再有,能不能先試着打打鹼城,也讓這些人知道,俺們冰雪城是真想打這鹼城了。這樣起碼也能堅定其心,使之與我等同心協力共破此城。”祖大樂說完了,又仔細想了想,確定在無旁的好說,對着黑衣人又低語道:“這樣見面對你對我都實在過於危險,下一次,莫如以後你我把事情均寫在紙上,放在採石場上最東面一處大樹旁的石頭下。今日便這樣吧,你且回去與大壽說說此事。”說完,祖大樂是轉身疾走,回手對着身後擺了擺手,就此往帳篷而來。
那個黑衣人待祖大樂走遠,便也跟着消失於樹下陰影之中。祖大樂回到帳篷之中,看了看對面角落裡的那個將身子蜷縮於一團的人,不由搖了搖頭,便又躺下開始接着夢會周公。
祖大壽接到守夜人的稟報之後,又派人急忙給何可綱送去一封書信,相約明日晚一起動手,各自攻打一座城池。只是這次一起攻打城池並不是爲了將其拿下,而是爲了使之首尾不得兼顧,疑惑對方,使之不知自己最終目的。而對於祖大樂所提出來的索要武器一事,倒使得祖大壽一時不好輕下決斷,總感覺這裡似乎有那塊不太對勁,卻又一時想不出來,只得先把此事暫且擱上一擱。
九月十七日晚,祖大樂在採石場上,接到了守夜人傳遞過來的消息,知道今夜,祖大壽要帶着一哨人馬前來佯攻鹼城,以求讓城內漢人共同起來反抗後金韃子。祖大樂趁着晚上再大壯又一次開設賭局之時,將此事告訴給了杜老漢和大壯,這二人一聽,面上頓時顯得萬分激動不已。
“大樂兄,這件事先暫時咱們三個人知道即可,至於這幫人先不用着急告訴與他們,免得人多嘴雜,在將此事泄露出去引來韃子們的疑心,反而不美,這樣處理,你說可好?”大壯把莊設好了,頭也不回的,對着身旁的祖大樂低聲道。
杜老漢一面跟着看桌子上那不行棋,一面也點了點頭,輕聲在祖大樂耳邊道:“大壯言之有理呀,對了,大樂你可跟你們那些人說了,咱們這裡缺少兵器之事了麼?”說罷,轉頭望了一眼祖大樂臉上神情。
“這件事情先不用急,他們目前再想法子,怎麼不驚動韃子而又能把兵刃運進來,目前咱們還有時間,只是我想讓大壯告訴弟兄們一聲,那個城牆先不用着急修建起來,免得到時對於咱們是個問題。”祖大樂說完,把手裡的那個五木扔了下去,那五木分別在桌子上跳了幾跳,分別顯出不同圖案來。
“大樂贏了這一把了,諾,那這十個饅頭就是你的了。”大壯說着,將桌子上擺放着的那十個饅頭都推到祖大樂跟前,這倒使得適才無心之舉的祖大樂,有些莫名所以起來,好半天才對着帳篷裡這些,正把目光都投射到他身上的漢子們言道:“這本是遊戲罷了,大家莫怪,這是誰的饅頭誰拿回去,在下今夜有些勞乏了,先回去睡了。”說完,桌上的饅頭是一個都沒有拿,就這麼直接出了帳篷而去。
帳篷裡此時稍微有些冷場,過了片刻,大壯笑着高聲對衆人言道:“天下還有這般癡人,贏了居然不取彩頭去,也罷,正好讓咱們再來,下面該誰得了?”一時間,帳篷裡紛亂而嘈雜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天已近亥時,各處帳篷裡的燈火都已熄滅,只是有三個人,今夜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只盼着能聽到城外面傳來激動人心的廝殺聲,而能就此決定,到底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祖大壽帶着二三十人,潛伏在鹼城外面樹林子之中,眼下就等着那個派出去的探子回來,好決定攻打那面城門,或者是城牆?而被祖大壽列爲第一攻擊目標的,就是那處崩塌的城牆,只是那裡如今,可以說聚集了大多數的後金軍卒在那裡嚴密的鎮守着,以防有人來此偷襲。
“將軍,如今鹼城四門鎮守的人並不算多,如今那面新修建起來的城牆處,倒是有很多的人守在那裡。”探子彎着腰奔回到祖大壽跟前,低低的聲音對其回稟道。
“傳令下去,先出去十五個人設法引起對方的注意,如果能把對方引出來最好,引到此處,我等給他來一次圍而聚殲,徹底打打後金這些韃子兵們的威風,大家都小心些,萬不可露出火器來,去吧。”祖大壽一言道罷,便對着站在自己面前這十五個人揮了揮手,這十五個人一躍而出,奔着城牆崩塌處奔了過去,轉眼身影以沒入黑夜之中。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見前面有十幾個黑影噌噌噌的竄了過來,祖大壽身子兩旁的人,急忙各自舉起手中的火器瞄準對方,卻被祖大壽揮手給制止住,輕聲道:“自己人,都莫開火。”話剛說完,那十幾個人已到了眼前,正是剛纔出去的那十五個人。
“怎麼樣?對方可有什麼動靜?”祖大壽倒是十分鎮定的,對着十幾個手下詢問道。就見當中一人,站出來對其輕聲回稟道:“回稟將軍,那些後金人也怪了,無論我等如何挑逗與對方,或是漫罵他們,他們就是不肯出來,最後我等實在是無別的法子,這纔回來向將軍覆命。”那個人說完,站在那裡不動地方,單等着祖大壽做出抉擇。
“既然他不肯來,那咱們就過去,來人,把神雷都給本將準備好了,現在先去他們城牆崩塌處去看看,都小心些,另外你們十五個人方纔去過那裡,對那裡地形可說有一定了解,你們便潛伏到,能投擲出神雷到那城牆後面即可,到時聽我的號令,只要我這面火槍一響,你等便將神雷盡數投出。大家出發。”說完了,祖大壽帶頭哈着腰往前摸去。
身後跟着二三十人的隊伍,一個個彎着腰手中提着火槍,小心謹慎的往前行進着。沒一會工夫,便到了距那處崩塌城牆不遠的地方,祖大壽對着身後衆人一擺手,衆人急忙都趴附於地,等着祖大壽進一步得軍令。
祖大壽對那十五個人指了指前面,十五個人急忙往前爬去,一會便爬到了地方,便停下來等着身後的信號。祖大壽將手中短火銃點上火繩,就對準了前面,也不管那一槍是否能打中,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發出,緊接着,無數顆神雷劃過夜空,被投擲進城內,隨着爆炸聲便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伴隨着後金軍卒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後撤,快些。”祖大壽忽然對着衆人下了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軍令,衆人雖是不解將軍的用意所在?但也都知道這軍令是不得違背的,急忙往下撤,這面剛撤出來,就見城牆上面往下拋灑下一陣陣密集的箭矢。
只是這無數的羽箭,空空的射在這地面之上,而祖大壽早就帶着手下軍校盡撤到安全地方。眼望着那前面尚在往下射的如飛蝗一般的羽箭,衆人這才知道了將軍的用意,不得不對着祖大壽深感敬服。
“且不急着退,大家都散開隊形,一會如韃子把騎兵派出來,大家儘可能多殺傷對方,只是記住,一定要分成兩撥人,一波下去裝填上彈藥,另一撥立即要頂上來。”祖大壽吩咐過後,軍校們急忙把隊形分散開來,半蹲於地上,舉起手中的火槍,對準前方。
果然,沒過一會,就見城門洞開,一隊騎兵手中高舉着火把奔了出來。就見其先是繞着城下崩塌處轉了兩圈,緊跟着就朝着祖大壽所設的伏擊圈這面奔來。此時軍校們皆是緊張的瞪大雙眼,盯着對方越來越近的馬隊,等着祖大壽的軍令。
馬蹄聲漸漸地越來越近,那些騎兵們都已然到了火槍射擊範圍之內,可祖大壽還是不傳下軍令來,這令這些軍校們更是感到有些緊張,雖是九月比較寒涼的夜晚,可軍校們額頭和鬢角還是不斷地滲出汗來。
“射擊。”祖大壽一聲令下,一排排的槍管,噴出來一道道火光出來,一聲聲不亞於雷鳴的巨響。一匹匹戰馬倒在地上,一個個後金騎兵被折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