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輛追過來的巡邏車突然停了下來,一名士兵喊道:“班長,前面路上有兩個人。 ”
一名老兵一揮手,兩輛車上的士兵跳下車,舉着槍快速跑過去。發現躺在地上的兩個人,一個已經昏迷不醒,另一個意識也已經模糊。
一名士兵說道:“高原反應,他們需要馬上救治,要是再耽誤,很危險。”
班長拿出通緝令,快速的翻看着,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說道:“他們是逃犯,趙康、柳江,你們馬上把他們兩個押回去。一定要快,不能讓他們死了。”班長說着話,突然笑了一聲,“這一下我們可立大功了。”雖然這話說得有點太不要臉,但也是事實。不管這兩個傢伙是因爲什麼原因被抓住的,那也是被他們抓住了,這個功勞就是板上釘釘的。
幾名士兵把兩名犯人擡上車,然後兩輛車分道揚鑣,一輛繼續追擊,另一輛掉頭往來路疾馳而去。
姚銓到了派出所檢查站,第一個跳下車跑進屋裡,看到躺在牀上的士兵急切的說道:“你怎麼樣?”
士兵臉色蒼白,見到姚銓笑了一聲:“我沒事!”接着又突然哭了起來,“營長,快點去營救排長。”
姚銓安慰了幾句,對着跟隨進來的醫療隊隊長,也是他的老婆王芳說道:“快點看看他傷。”
王芳點點頭,在醫療箱裡拿出一把剪刀快速剪開士兵的褲腿,傷口還在流着血,看起來非常嚴重,但流血量並不大,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這樣的槍傷,怎麼流了這麼點血。經過檢查之後舒了口氣,可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
姚銓焦急的說道:“到底怎麼樣啊?”
王芳笑着說道:“槍是自上而下打的,子彈在腿部表皮層穿透。看起來傷口很嚴重,其實連肌腱都沒有傷到,這小子可真夠幸運的。”
姚銓也舒了口氣:“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
王芳說道:“連肌腱都沒有傷到,能有什麼後遺症。只要不感染,就不會有問題。”
姚銓終於放下心來,拍拍士兵的肩膀:“好好養傷!”說完轉身往外走。
王芳急忙命令醫療隊的護士把士兵擡出去:“燕子、徐穎你們兩個回去給他處理傷口,其他人跟我走。”
說着就上了醫療隊的車,跟着姚銓疾馳而去。剛剛行駛了十多公里,就碰到了回來的那輛巡邏車。
一名士兵跳下車敬了個禮:“營長,我們抓到了兩名逃犯。”
姚銓急忙下了車,看着兩名都已經昏迷的犯人問道;“怎麼回事?”
士兵把事情說了一下:“估計現在其他逃犯已經到了羅卜蓋孜前哨哨所。”
這時王芳拿着兩個氧氣袋跑過來,檢查了一下兩個犯人,把氧氣給兩個傢伙戴上,“他們兩個現在也很危險,快點送回去急救。”
“是!”士兵再一次敬禮,然後上了車,“走!”
姚銓上了車,拿起無線電通話器說道:“我是姚銓!”
“營長,我是通信班班長俞長棟。”
姚銓說道:“抓到兩名逃犯,由於高原反應,他們很危險,馬上通知醫療隊做好急救準備。”
“收到!”
明鐵蓋山口是帕米爾高原上地勢最開闊的河谷地帶,在漫長的歷史時期裡一直是絲綢之路的主要通道。直到最近半個世紀以來,紅其拉甫河畔建起了一條現代化的中巴友誼公路,紅其拉甫達阪成爲重要的口岸通道,日漸興隆,持續千年來往不絕的明鐵蓋山口才冷落下來,漸漸被人們遺忘。
在海拔4300米的羅卜蓋孜,藍天白雲下矗立着兩座哨樓。這是民國時期留下來的老哨樓,用石塊壘砌、黃泥封抹的哨樓,半個多世紀來雖然沒有多少變化,卻在這個季節性臨時哨所裡,從多個側面看到了高原邊防的今非昔比。尤其是遠遠看去,頓時給人一種世事滄桑、物是人非之感。
羅卜蓋孜前哨哨卡前站着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大約能有三四十人,估計是駐紮在附近的某個連隊得到命令後,過來支援的。
楊洛好像沒有看到前面的士兵還有那一排黑洞洞的槍口,而是擡頭望着天,看着彷彿就在頭頂,伸手可攬的白雲說道;“有人說離天最近的地方是西藏,要我說這裡纔是離天最近的地方。”說着擡起手,好像是要去抓住天空中的白雲。
鬼狐站在楊洛身邊,點頭說道:“這裡真美!”
“是啊!”楊洛感嘆的說道:“想想我們的祖先多麼偉大,居然能在這裡趟出一條絲綢之路。”
孫排長突然說道:“你們跑不了的,我勸你們還是放下武器投降,這樣你們還有活路。”
楊洛低下仰起的頭,有些傷感的說道:“沒了,自從我們越獄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有的只能繼續往前走,如果死在路上那也是天意。”說完又微微擡起頭,看向前面舉着槍的一名上尉,“這麼半天也不說話,你們是在拖延時間嗎?沒有用的,無論你們來多少人,我們也不會投降的,因爲我們被你們抓回去也是死,還不如死在這裡。”然後一歪頭看向三四百米外的雪山腳下,“我知道,已經有狙擊手鎖定了我的腦袋。但在我被打爆腦袋之前,他一定會陪我一起上路。”說着用槍點了點孫排長的腦袋。
那名上尉眼角一跳,旦他並不認爲楊洛真的知道他安排了狙擊手,“我們沒有安排狙擊手,只要你放了人質,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楊洛呵呵一笑,韓偉光伸手搶過一名犯人手中的步槍,猛然站起身,舉起槍扣動了扳機。
“砰!”
清脆的槍聲在河谷內響起,只見三四百米外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雪下躥了出來,接着一閃身再一次消失不見。
“咦!”韓偉光咦了一聲,“動作蠻快的嘛,是個可造之材。”
楊洛看着上尉說道:“這只是警告,通知他最好不要拿槍指着我,下一次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上尉臉色不停的變換,不可思議的看着楊洛。他怎麼也想不到,楊洛真的發現了狙擊手的位置。可不管韓偉光是蒙的還是真那麼厲害,憑一支普通步槍就把狙擊手逼出來,他不能冒險。所以他對着身邊一名士兵耳語幾句,那名士兵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巡邏車。
時間不長,一名穿着一身白色服裝,披着白色披風的士兵在遠處跑了過來,手中還拿着一支九五式狙擊步槍。這個傢伙一回來,雙眼就盯上了韓偉光。
韓偉光一笑,把舉着槍的放了下來:“不要這麼看着我,作爲一名狙擊手,你是合格的,也是在基層我見過最有潛力的狙擊手,而你的僞裝也讓人無可挑剔。可你卻忽略了環境,這裡是山口,有風。不但能吹起地面上的浮雪,也能吹起你的衣角。而我能這麼準確的找到你,就是你的披風出賣了你。”
那名狙擊手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接着又擡起,看着韓偉光想說什麼,但最後沒有說出口。
楊洛看了看時間:“好了,我們在這裡耽誤的時間有點長,濤子,龍鑫,我們走。”
“嘩啦!”
“嘩啦!”
對面幾十名士兵同時拉上槍栓,緊張的看過來。就在這時,孫排長的腦袋狠狠向後一撞。砰的一聲,正好撞在楊洛的鼻子上,鮮血順着鼻子往下流。
楊洛一聲怒吼:“王八蛋,你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哈哈哈……”
孫排長仰頭狂笑:“殺了我,有種你就殺了我。”
“你認爲我不敢嗎?”楊洛滿臉是血,看起來相當猙獰可怕。
孫排長咬牙切齒的說道:“那你就開槍,老子要怕就是狗孃養的。”
“砰!”
一聲槍響,孫排長大腿暴起一點血花,這個傢伙咬着牙一聲不吭,只是瞪着血紅的雙眼,看着上尉他們怒吼道:“開槍,開槍,不要管我!”
楊洛也怒吼道:“開車,誰要是不讓路就開槍殺了他。”
李濤和龍鑫猛的踩下油門,發動機一聲轟鳴躥了出去。
上尉一聲大喊:“讓開!”他已經看出來,這幫傢伙已經紅了眼,是真的不要命了。如果他下令開槍,逃犯一個跑不了,他們肯定也會有傷亡,而孫排長也活不了。
兩輛車捲起滾滾煙塵疾馳而過,上尉吼道:“上車,追!”
鬼狐用衣袖給楊洛擦着鼻子上血跡,血天使和紅葉滿臉疑惑的看着楊洛。憑楊洛的身手,孫排長怎麼可能傷到他,這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借人質的手把自己弄成這樣。
兩輛車在疾馳着,後面的追兵緊追不捨。不時的前面還有趕過來增員的邊防士兵,可能是接到命令,知道逃犯手中有人質,並沒有開槍,而是相遇的時候讓開道路,然後跟後面的上尉會合繼續追擊。
沿着逆明鐵蓋河行駛了約10公里,就到了明鐵蓋達阪,雪山高聳,冰川形成的冰舌直探山腳,前方有一個山口,那就是與巴基斯坦實際控制的克什米爾地區接壤之地。
韓偉光大聲說道:“前面就是瓦罕根基的岔路口,分南北路,繞過前面的雪山,再走幾公里就是阿富汗的邊界線。”
聽到韓偉光的話,買合蘇木艾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的手下一陣歡呼雀躍。
楊洛放眼望去,高山雪線伸手可及。而此時海拔已經到了4800米,那名有高原反應的傢伙情況也越來越不好,張着大嘴呼吸加深加快,胸口起伏劇烈,嘴脣發紺,臉已經出現明顯的水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