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細雨被風織成一張網,在霓虹的映射下閃着七彩光芒,網住了秋的北京。
一座四合院,在蕭蕭的細雨中輕聲呢喃,好像在訴說着百年的滄桑。
四合院的西廂房,範老爺子和印秉彥對坐着,面前的小桌上擺着一盤殘局。身邊的茶已經涼透,印秉彥手中的那枚棋子始終沒有落下。
過了一會,範老爺子拿起那杯涼茶喝了一口,“老印那,你這個子落下來,我很快就要輸了,爲何遲遲不落?”
印秉彥嘆口氣,把手裡那枚棋子輕輕放到一邊,“我在想,這人生啊,就像一盤棋局,你殺我,我殺你,最後弄得兩敗俱傷,損失慘重,這是何苦呢?爲何大家不各退一步,選擇最好的方式,把這盤棋下完,而不傷和氣。”
範老爺子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輕聲說道:“你說的沒錯,人生如棋,但沒有各退一步之說,只有殺戮,一切成敗皆在棋中。”
“不不不!”印秉彥拿起放到一邊的那枚棋子,然後又拿起範老爺子的一枚棋子退了一步,他手裡的那枚棋子放到棋盤上。
“你看看,現在就沒有了剛纔的殺戮之氣,有的只是一片祥和,我們大家相安無事,這不好嗎?何必要弄得兩敗俱傷!”
範老爺子看着棋盤半天沒有說話,印秉彥微微一笑:“我想保住的不是老帥,而是一匹小馬駒。這匹小馬駒太不懂事了,跑去人家的莊稼地,想要把地裡剛剛長出來的禾苗都吃了。莊稼地的主人怎麼可能答應,但小馬駒犯了倔脾氣,踢死踢傷幾十人。那個主人發怒了,想要殺了小馬駒。其實我也恨那匹小馬駒不爭氣,可我不忍心,所以過來找你了,只要留下一條命就行。”
說完在身邊一個黑色兜裡拿出一個文件夾放到範老爺子面前,“這是我帶給你的禮物!”
範老爺子把文件夾打開,上面是他小兒子的照片,而下面那些資料,卻讓範老爺子臉色一怒,雙眼盯着印秉彥一眨不眨,身上騰起駭人的威壓氣勢。
印秉彥神色不動,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聲說道:“茶有點涼了,不過這極品大紅袍,我好久都沒有喝到了,就是涼一點也掩蓋不了它那茶中至尊的傲氣。”
印秉彥一生在官場摸爬滾打,最後官至封疆大吏,掌握着無數人的生死。範老頭身上的威壓氣勢,對他造不成一點影響。
範老爺子身上的氣勢突然消失了,“好,紅梅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可你家那匹小馬駒是死是活,只能你自己去想辦法。”
印秉彥好像沒有聽到範老頭的話,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聽說弘毅那孩子,聯合十幾家的小輩成立新公司去大化了,想要把鐵路貨運堆場拿下來,還要在紅水河建設貨運碼頭,打算壟斷大化的運輸渠道……”
範老頭端起茶杯喝着茶,一句話也不說。他早就知道,印秉彥這次過來跟他會面,手裡肯定捏着什麼籌碼。當他接到範弘毅電話之後,心裡明白了,印秉彥卡住大化鐵路貨運堆場建設和批文,就是想做爲籌碼跟他交換。其實這也沒什麼,爲了範家的利益,他可以不追究印啓差點殺了範紅梅的事情。反正印啓犯了那麼大案子,也不是現在的印家能保住的。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小兒子的把柄也捏在印秉彥手裡,這就不得不讓他考慮事情的嚴重性了。
雖然現在印家勢落,不比以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真的撕破臉皮,印秉彥是絕對不會在乎魚死網破。最後弄得兩敗俱傷,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印秉彥看着面前的殘局也不說話,等待着範老頭的決定。他也有信心,範老頭會妥協。畢竟現在範家是瓷器,他們是瓦罐,聰明人是不會拿瓷器碰瓦罐的。
果然,範老頭沉默一會說道:“你家的那匹小馬駒我可以說句話,但能不能保住他的命,我不能保證。”
印秉彥微微一笑,拿起身邊的黑兜兒站起身,“老範,有時間我們再手談一局!”
說完轉身離開,既然範老頭答應出面,印啓的命就算保住了。畢竟以現在範老頭的地位,如果他說話印啓最後還是死了,那就是再打他的老臉,這樣是的事情,老傢伙是絕對不能讓它發生的。
印秉彥出了四合院,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輛奧迪車,印正申和印明泉都在車上。
“爸,怎麼樣?”印明泉焦急的問道。
印秉彥說道:“明天把大化的鐵路貨運堆場建設和批文放下去吧。”
印明泉臉上一喜,而印正申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點頭說道:“知道了!”
印秉彥看了印明泉一眼,心裡嘆了口氣。他的四個兒子,印玉軒資質最好,要不是楊洛在雲南那一次的打擊,被逼退位,是最有希望進入政治局的。而印正申,雖然還行,但辦事中規中矩,在權謀之道上,欠缺太多,有的只是一些小聰明。他就算把現在印家全部資源用在印正申身上,估計也沒有進步的可能了。至於印明泉,好聽一點的說是志大才疏,不好聽的就是爛泥扶不上牆,能夠坐在發改委副主任的位置上,估計也已經是極限。
最後是他那個從小就被弄丟了的小兒子,現在叫裴連勇。他曾經對裴連勇也抱着很大的期望,甚至這種期望,比當時的印玉軒還要高。他曾經想過,只要機會到了,他會把印家所有資源傾斜到裴連勇身上,把裴連勇推進政治局。尤其是他和印玉軒被楊洛逼退位之後,這種想法更加強烈。可計劃永遠也沒有變化快,裴連勇在印啓這件事情上的所作所爲,讓他明白,這個小兒子,對印家,對他這個父親,根本就沒有一點感情,甚至是恨之入骨。
他心涼了,而且很痛,痛入骨髓,可他沒有一點辦法。這就是命,命中註定印家就此衰落,他只能承認這個事實。希望在他活着的時候,把動盪的印家穩定下來,保住現有的一切,希望將來印小路能夠撐起印家這杆大旗。
“爸,在想什麼呢?”印明泉見到印秉彥半天沒有說話,小心翼翼的問道。
印秉彥深深吸了口氣,“正申,大化鐵路貨運堆場的利益可以給範家讓一讓,讓範夏安那個老傢伙在印啓的事情上多出點力。”
印正申點點頭:“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五點多鐘,楊洛他們登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當他們到了北京之後,已經華燈初上。
出了機場,楊洛看着鬼狐說道:“你們去找黃欣欣他們,在北京玩幾天,等清除國內的那些國際黑幫分子,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過完年之後,我會通知你們在哪裡集合。”
戴恩恩眨着大眼睛問道:“你去哪?”
楊洛說道:“我有點事情要辦。”
戴恩恩撅着嘴說道:“我不想回南京。”
楊洛呵呵一笑:“不想回就不回去,我又沒攆你回去。”
戴恩恩這才高興的一笑,一手拉着鬼狐,一手拉着雪天使邁步就走。宋唯拉着言夢蹦蹦跳跳的跟在她們身後,上了兩輛出租車。
李濤說道:“咱也走吧,先找個地兒落腳,然後出去找妞。”
楊洛笑眯眯的說道:“這就對了,怎麼說你們現在也是富二代,富一代,就要把大好時光用在泡吧,泡妞上,然後再去爲非作歹,惹是生非,這才配得上你們的身份嘛。”
“操!”十幾個人對着楊洛豎起中指,然後齊聲說道:“這是你這個官二代應該做的事情。”然後十幾個人晃晃悠悠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出租車。
楊洛嘿嘿一笑,蹲在那裡抽了顆煙,這纔打車離開。
西單地下通道內,一名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來回的在通道內晃悠。
這個傢伙身體單薄,穿着皺皺巴巴的廉價西裝,下顎留着一縷小鬍子,懷裡還抱着一個帆布兜,賊眉鼠眼的四處亂瞄,樣子非常猥瑣。
這時在對面兩個身上沾滿灰塵和石灰的農民工走了過來,那個傢伙眼睛一亮,幾步竄了過去,攔住兩名農民工的去路,然後神神秘秘的在兜裡拿出一張光碟開始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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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農民工看着那個傢伙的眼神很怪異,其中一個人笑着說道:“兄弟,這個東西現在誰還買啊,我有個筆記本電腦,回家隨便看。”
那個猥瑣的傢伙還不死心:“我說兩位大哥,你看看這是誰,武_藤蘭,是絕版,網上你找不到,而且光盤清晰,就連有幾根毛你都能數清楚,而且這個又不貴,只需要五……”
這個傢伙還在口若懸河的說着,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身後傳來非常冰冷的聲音。
“警察!”
那兩名農民工撒腿就跑,心裡一陣大罵。媽的,真夠倒黴的,居然碰到個賣黃_碟的傢伙。他們沒有買,也不想買,可畢竟被警察看到他們和那個傢伙在一起,想解釋也解釋不清,只能選擇跑路。心裡還在琢磨,以後見到那個傢伙,一定揍他一頓。
那個猥瑣的傢伙反應也不慢,扔掉手裡的帆布兜就跑,可沒跑出幾步,就被人抓住肩膀,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這個傢伙也夠光棍的,轉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
“警察大哥,警察叔叔,警察爺爺,俺老婆剛生了孩子,沒有錢買奶粉,我是迫不得已。而且這是第一次,我保證以後在也不幹了……”
這個傢伙哭得很傷心,說得也恨傷心,自己都被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可警察卻無動於衷,也沒有說話。
這個傢伙慢慢擡起頭,見到那個自稱是警察的人愣了一下,緊接着在地上蹦起來,哈哈大笑。
“老大,你終於出現了,我都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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