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合蘇木艾山、阿不都熱依木還有江森那些人突然緊張起來,接着又一道手電筒光芒照射過來,是兩個人。 隨着光芒的搖晃,兩個人快速奔跑過來。
三個拿着槍的傢伙突然舉起了槍,楊洛回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其中一個人的臉上,低聲說道:“把槍都給我收起來。”
買合蘇木艾山也跟着說道:“這裡距離邊防營太近,而且附近很可能還會有巡邏隊,槍一響就會把他們吸引過來。”
那三個傢伙,尤其是捱了楊洛一巴掌的那個傢伙,憤怒的掃了楊洛一眼,快速的把槍扔到了遠處。
“幹什麼的?”電筒的光芒掃過衆人臉上,晃得人眼睛有些睜不開。當光芒在臉上掠過之後纔看清,來人是一名少尉還有一名士兵。
楊洛突然說道;“我們是過來旅遊的,想走一走瓦罕走廊,領略一下異域風光。”
少尉的手電筒再一次照在楊洛臉上,接着又一個個照過去,當他看到買合蘇木艾山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緊接着笑道:“哦,原來是過來旅遊的。”說着又用手電筒照了照路邊的大巴,接着把手電筒關閉,然後很自然的把一隻手背到身後,對着站在後面的士兵打了個手勢,“前面的道路很難走,大巴是開不了的。而且這麼晚也很危險,不如到我們營部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巡邏的時候,坐巡邏車帶你們走走。”
那名士兵反應也很快,說道:“你們肯定還沒吃飯吧,這樣排長,你帶他們慢慢走,我先回去讓炊事班弄點吃的。”說完轉身就要走。
楊洛剛想說什麼,就聽到買合蘇木艾山大吼一聲:“抓住他們!”
江森和十幾名手下縱身撲了過去,上尉沒想到這些逃犯會這麼警覺,急忙向後退去,順手把槍掏了出來,緊接着一個黑影把他撲倒在地。而那名士兵舉起槍就要示警,也被人抓住手腕死死按在地上。
買合蘇木艾山喊道:“快,把他們的槍下了,帶着他們,走!”
楊洛一皺眉,看着少尉和士兵嘆口氣。這兩個傢伙確實有點小聰明,可還是太魯莽。如果換一種方式,檢查一下證件就放他們走,然後回去報信就會是另外一種結果。可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他要是說出放了少尉和士兵,肯定會引起買合蘇木艾山的懷疑,畢竟想要通過走廊並沒有那麼容易。走廊深處的防務都是邊防部隊管理,除了走廊內牧民,普通遊客是不允許進入走廊的。而且走廊內的牧民都是巡邊員,自覺地維護着邊界。可以說每一頂帳篷都是一個邊防哨所,每一個牧民都是不帶槍的邊防士兵。更重要的是走廊內的定居和流動牧民總數不超過2000人,人與人之間都很熟悉,所以只要有陌生人進入就會被發現。幾十年來,沒有一個人或者團伙能夠在瓦罕走廊偷渡出境,就是整個走廊有四十多個直通國外的山口,也沒有一個人成功。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有人質在手,成功的機率會高很多。
楊洛也沒有想太多,擔心也沒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儘量保住他們的命吧。
少尉和士兵拼命的掙扎,張嘴想喊接着後腦一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兩名買合蘇木艾山的手下把他們扛在肩上就跑。
楊洛喊道:“濤子,帶上給養,我們走!”
瘋子、李濤他們跳上大巴,把早就準備好的給養背在背上,然後躥出來跟在楊洛身後狂奔而去。
二十多分鐘後,衆人奔跑過公主堡所在的克孜庫爾幹山,正式跨進了瓦罕走廊的入口。楊洛站在那裡看着黑暗中的瓦罕走廊,隱隱約約看到地勢並沒有預想的那樣崎嶇狹窄,走廊寬度約在兩三公里左右,地勢比較平緩,砂石路面也相對平整。
李濤說道:“這裡就是瓦罕走廊的入口,前面大概十公里左右走廊的寬度會收窄,那裡也就是瓦罕走廊的咽喉之處,有一個邊防檢查站。”
阿不都熱依木冷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要過去。”
楊洛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少尉和士兵,然後擡頭看着幽深的瓦罕走廊,就像一隻俯臥在大地上的巨型怪獸張着血盆大口。
“走,在天亮之前我們必須要通過那個檢察站。”
買合蘇木艾山沒有猶豫,喊道:“走!”
走廊內的邊防檢查站就是一個低矮的石頭房子,一根電線在遙遠的山口順延下來,強光燈照得百米內都亮如白晝。一名年輕的民警坐在窗前一把椅子上,拿着手機在看着下載的電影,不時的發出一陣傻笑聲。
屋內靠裡邊一張單人牀上躺在一名中年人,警服蓋在身上正在睡覺,可能是年輕的民警笑聲有點大把他驚醒,然後擡起頭看看牀邊的鬧鐘,沒好氣的說道。
“陳久,傻笑什麼呢。”
陳久回頭看到中年人醒了,笑着說道:“所長,我在看電影,好逗,你也起來看看?”
所長王魁武一翻白眼,坐起身說道:“都幾點了,你過來休息一會,我來值班。”
陳久擺了擺手:“不用,我不困,還是你睡吧。”
王魁武說道:“你一個勁的傻笑,我能睡得着嗎?”
陳久搔了搔頭,“那我不笑了,你睡吧!”說完又噗嗤一聲,接着哈哈大笑。
王魁武嘆口氣,下了牀走過去看了看:“有什麼好看的。”說完拎起一把椅子走出去,然後就坐在了門口,點了一根菸。
這個派出成立近60年了,他也在這裡呆了快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來,他從一個普通的民警到所長,日子過得可謂是平平淡淡,幾乎沒有人能成功的從瓦罕走廊偷越邊境,轄區內也沒有發生過惡性案件,當年的雄心壯志隨着歲月的流逝,隨着平淡的生活也消磨殆盡。
有的時候他就想,作爲一名警察,尤其還是在這樣的邊境線上,居然沒有發生過一次能讓他大展身手的機會,二十年就這樣平淡的過來了,不能說不是一種遺憾。
王魁武抽着煙,又在兜裡掏出一摞照片看着。這是幾天前烏魯木齊警方發佈通緝令上的越獄逃犯,據說很有可能會在這裡偷渡出境,可這麼多天,還沒有看到影子,估計是信息有誤,那幫傢伙不會過來了。
就在他感嘆着自己平淡如水,蹉跎了二十年的人生時,天已經矇矇亮了。當他擡起頭,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時,突然看到遠處狂奔而來一羣人。
王魁武猛然站起身,神情變得非常嚴肅,大喊一聲:“陳久,快點,有情況!”
陳久放下手機就跑了出來,王魁武拿出槍說道:“快點把槍拿出來!”
陳久還有些發矇:“拿槍幹什麼?”
王魁武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天烏魯木齊發布的通緝令,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通緝犯。”
陳久一個激靈,轉身跑回去把槍拿了出來。隨着那羣人越來越近,神情也變得越來越緊張,握着槍的手全都是汗。
“站住!”王魁武喊了一聲,他能夠清晰感覺到,這些人的與衆不同,所以沒有猶豫的把槍舉了起來。
楊洛一擡手,身後的人全部停下奔跑的腳步。跑了十多公里,除了楊洛他們這些變態,包括買合蘇木艾山都累得呼呼直喘。尤其是他手下那些人,雖然輪流扛着少尉和士兵,但也差點累得斷了氣。
王魁武看着楊洛和買合蘇木艾山,眼睛猛地跳了一下,通緝令上的照片他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一眼就認出來這幫傢伙就是逃犯,這讓他興奮的同時也很擔憂。畢竟這裡就他們兩個人,面對這些窮兇極惡的逃犯真是太危險了。
“站在那裡不要動,把手都舉起來。”王魁武舉着槍喊了一聲,然後歪頭對着陳久說道,“還愣着幹什麼,快點打電話通知邊防部隊。”
“哦!”陳久反應過來,剛要轉身進屋,楊洛一把搶過江森手裡的九二式軍用手槍,“不要動,不然我就打死你。”接着買合蘇木艾山的幾名手下也舉起了槍。
陳久不敢動了,拿着槍的手一直再抖。被幾條槍指着,不怕那是假的,而且還是被通緝犯用槍指着,這幫傢伙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王魁武額頭上冒出了汗,喉嚨滾動了一下,不過還算冷靜:“我勸你們快點把槍放下,這樣能爭取寬大處理,你們還有機會。”
楊洛咧嘴一笑:“不要跟我們說這些屁話,還寬大處理,我們自己犯了什麼案子,自己心裡清楚。再寬大,我們被抓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可以說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走,一是放我們過去,你們兩個能活着。二是,你們死,我們一樣能過去。”
王魁武突然笑了一聲,緊了緊手中的槍,堅毅的說道:“我是警察,絕對不會向罪犯妥協的。另外我可以告訴你,整個走廊都是邊防營的巡邏區域,每天的巡邏密度是你們不可想象的。即使打死我,你們也不可能通過走廊。我勸你們還是放下槍,老老實實接受法律的審判。”
“媽的!”一名買合蘇木艾山的手下舉着槍罵道,“老子現在就打死你們。”
楊洛回頭狠狠瞪了那個傢伙一眼,嚇得那個傢伙一縮脖子,緊緊扣着扳機手又鬆開了。
楊洛呵呵一笑,啪的打了個響指,李濤和瘋子過去把少尉和士兵弄醒。這兩個傢伙不知道醒了多少次,每次剛醒就會再一次被打昏。到現在後腦還在疼,迷迷糊糊的也不太清晰。
楊洛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領:“他們你認識吧,快點把槍放下,不然我就殺了他們。”
王魁武臉色一變:“孫排長!”
孫晉勇晃了晃腦袋,迷迷糊糊的說道:“王所長!”
楊洛看着王魁武說道:“放下槍!”
汗珠在王魁武臉上噼裡啪啦的往下掉,他不怕死,可他不能看着王排長和那名士兵死。
“砰!”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聲槍響嚇得王魁武一個激靈。接着就是一聲慘叫,只見士兵的大腿出現一個血窟窿,鮮血不停的往外流着。
就連買合蘇木艾山都沒想到,楊洛說開槍就開槍,看着楊洛的眼神流露着欣賞的神色。殺伐果斷,冷血無情,這纔是他最需要的人才。
楊洛把槍頂在士兵腦袋上,獰笑一聲,森冷的說道:“如果不想讓他死就放下搶。”
陳久已經崩潰了,突然喊道:“所長,放下槍吧,不然他真會死的。”
王魁武深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好,我放你們過去,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楊洛冷哼一聲:“你說!”
王魁武說道:“你把他們放了,我就讓你們過去。”
“哈!”楊洛笑了一聲,“你當我是白癡嗎?”
王魁武一咬牙:“最少把這名士兵放了,他受了傷,你們帶着他也不方便。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必須要馬上得到救治。”
楊洛很痛快的點點頭:“好,我放了他,但你要把槍交給我。”
“不行!”王魁武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個不可能,除非你打死我。”
楊洛說道:“那我們各退一步,我放了這個傢伙,你把彈夾交出來。”
王魁武看看楊洛手裡的九二式手槍,他的手槍是五四,子彈不能通用,所以沒有猶豫的說道:“好!”然後卸下彈夾,“陳久,把彈夾卸下來。”
陳久急忙把彈夾卸下來,交給王魁武。
“不要交給他們!”少尉孫晉勇突然一聲大吼,“不能讓他們過……”
“啪!”還沒等孫晉勇把話說完,瘋子一擡手又把他敲昏。
王魁武把彈夾扔給楊洛:“希望你能守信。”
李濤把彈夾撿起來順手放入衣兜,楊洛看着旁邊停着的兩輛敞篷越野巡邏車說道:“上車!”
李濤和龍鑫一步跳上車,把車子啓動。可是人太多,兩輛車根本坐不下,只能人擠人,就連發動機蓋上都坐了兩三個。
楊洛抓着士兵慢慢靠向車,士兵強忍着大腿上傷口的劇痛,惡狠狠的說道:“你們跑不了的,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楊洛嘿的一笑,趴在士兵耳邊說道:“小子,你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我你死定了。”